《海边的卡夫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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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的卡夫卡-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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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前倾斜。

“喏喏,又来劲了!”说罢,女郎缓慢地进入下一系列动作,“嗳,可有类似点播节目的什么?比如希望我如何如何啦。山德士说,叫我提供充足的服务。”

“点播节目什么的一时想不起来,能引用一段更为哲学的什么吗?什么意思我理解不

————

①原指超过弩级舰(与英国1906年建造的无畏号战舰同级的军舰)的战舰。②③法国哲学家(1859…1941)。④好,但或许能推迟She精。这样子下去,很快又要一泻而出。“

“倒也是。老古是有点儿古老,黑格尔可以的?”

“什么都无所谓,你喜欢的就行。”

“就来黑格尔好了。是有点儿古老,铿锵铿锵铿铿锵,Oldies but goodies①。”

“妙。”

“‘”我“既是相关的内容,同时又是相关之事本身。’”

“嗬!”

“黑格尔对‘自我意识’下了定义,认为人不仅可以将自己与容体分开来把握,而且可以通过将自己投射在作为媒介的客体上来主动地更深刻地理解自己。这就是自我意识。”

“一头雾水。”

“这就是我现在为你做的,星野君。对我来说,我是自己,星野君是客体。对于你当然要反过来,星野君是自己,我是客体。而我们就是在这样互相交换互相投射自己与客体的过程中来确立自我意识的,主动地。简单说来。”

“还不大明白,不过好像受到了鼓励。”

“关键就在这里。”女郎说。

完事之后,星野告别女郎,独自返回神社。卡内尔·山德士以同一姿势坐在同一长凳上等他。

“哎哟,老伯,你一直在这儿等着?”星野问。

卡内尔·山德士悻悻地摇头:“说的什么糊涂话!我难道能在这种地方老老实实等那么长时间?我看上去就那么有工夫?你星野在哪里的床上寻欢作乐升天入地时,也不知是什么报应,我在胡同里吭哧吭哧干活来着。刚才有电话进来说完事了,我这才跑步赶回这里。如何?我那个Xing爱女郎十分了得吧?”

“嗯,妙,无可挑剔,宝贝!主动地说话,叫我射了三次,身体好像轻了两公斤。”

“那比什么都好。那,刚才说的石头……”

“对,这是大事。”

“说实话,石头就在这神社的树林里。”

①意为“古老但优秀的音乐”。②

“那可是‘入口石’哟。”

“是的,是‘入口石’。”

“老伯,你莫不是随便说着玩儿?”

卡内尔·山德士听了陡然抬起头来:“说的什么混帐话!迄今为止我骗过你一次吗?信口开河了吗?说是百分之百的Xing爱女郎就是百分之百的Xing爱女郎。而且是跳楼价,才一万五千日元就厚着脸皮射了三次,到头来还疑神疑鬼!”

“不不,当然不是信不过你,所以你别那么生气,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因为事情太巧太顺利了,觉得有点蹊跷罢了。还不是,正散步时恰巧给打扮奇特的老伯叫住,说要告诉石头的事,接着又跟厉害的女郎干了一家伙……”

“三家伙。”

“都无所谓。干完三家伙马上说要找的石头就在这里——任凭谁都要划问号的。”

“你小子端的不开窍。所谓神启就是这么个东西。”卡内尔·山德士咂了下舌头,“神启是超越日常性的因缘的。没有神启,那算什么人生!关键是要从观察的理性飞跃到行为的理性上去。我说的可明白了?你这个镀了金的榆木疙瘩脑袋!”

“自己与客体之间的投射与交换……”星野战战兢兢地说。

“对了,明白这个就好。这是关键所在。跟我来,这就让你拜见那块宝贝石头。服务到家了,星野小子!”

第29章 佐伯的梦(上)

我用图书馆的公共电话给樱花打电话。回想起来,在她宿舍留宿之后还一次都没跟她联系过,只是在离开时给她留了一个简单的便条,我为此感到羞愧。离开她宿舍就来了图书馆,大岛用车把我拉去他那座小屋,在不通电话的深山里过了几天。返回图书馆后开始在此生活工作,每天夜晚目睹佐伯的活灵(或类似活灵),并对那个十五岁少女一往情深。接二连三发生了许多事。可我当然不能说出。

电话是晚上快九点时打的,铃响第六遍她接起。

“到底在哪里干什么呢?”樱花以生硬的声音说。

“还在高松。”

她半天什么也没说,一味沉默。电话机背后开着电视音乐节目。

“总算还活着。”我加上一句。

又沉默片刻,之后她无奈似的叹息一声。

“可你不该趁我不在时慌慌张张离去嘛!我也够放心不下的,那天比平时提早回来,还多买了些东西。”

“呃,我也觉得抱歉,真的。但那时候没办法不离开。心里乱糟糟的,很想慢慢考虑点什么,或者说想重振旗鼓。可是跟你在一起,怎么说好呢……表达不好。”

“刺激太强了?”

“嗯。以前我一次也没在女人身边待过。”

“倒也是。”

“女人的气味啦什么的。还有好多好多……”

“年轻也真是够麻烦的,这个那个。”

“或许。”我说,“你工作很忙?”

“嗯,忙得不得了。也好,现在正想干活存钱,忙点儿倒也没什么。”

我停顿一下说:“嗳,说实在的,这里的警察在搜查我的行踪。”

樱花略一沉吟,小声细气地问道:“莫不是跟那血有关系?”

我决定暂且说谎:“不不,那不是的。跟血没有关系,找我是因为我是出走少年。找到了好带回东京,没别的事。我担心弄不好警察会把电话打到你那里,上次你让我留宿那天夜里,我用自己的手机打你的手机来着,电话公司的记录显示我在高松,也查了你的电话号码。”

“是么,”她说,“不过我这个号码不必担心,用现金卡,查不出机主。况且本来是我的那个他的,我借来用,和我的姓名场所都连不上。放心好了。”

“那就好。”我说,“作为我不想给你添更多的麻烦。”

“这么体贴人,我都快掉泪了。”

“真是那么想的。”

“知道知道。”她不耐烦地说,“那么,出走少年现在住在哪里呢?”

“住在一个熟人那里。”

“这座城里你该没有熟人吧?”

我没办法好好回答。几天来发生的事到底怎样才能说得简单明了呢?

“说来话长。”我说。

“你这人,说来话长的事看来真够多的。”

“唔。为什么不知道,反正动不动就那样。”

“作为倾向?”

“大概。”我说,“等有时间时慢慢说给你听。也不是特意隐瞒,只是电话里说不明白。”

“不说明白也可以的。只是,不至于是有危险的地方吧?”

“危险一点儿没有,放心。”

她又叹息一声:“知道你是特立独行的性格,不过那种跟法律对着干的事要尽量避免才好,因为没有希望获胜。像彼利小子那样,不到二十岁就一下子没命了。”

“彼利小子不是二十岁前没命的。”我纠正道,“杀了二十一个人,二十一岁没命的。”

“噢——”她说,“不说这个了。可有什么事?”

“只是想道声谢谢。你帮了那么大忙,却一声谢谢也没说就离开了,心里总不爽快。”

“这我很清楚的,不必挂在心上。”

“另外想听听你的声音。”我说。

“你这么说我当然高兴。我的声音可能顶什么用?”

“怎么说好呢……我也觉得说法有些怪——你樱花在这现实世界中活着,呼吸现实空气,述说现实话语。跟你这么说话,可以得知自己姑且同现实世界正常连在一起,而这对我是相当要紧的事。”

“你身边其他人不是这样的?”

“可能不是。”

“越听越糊涂。就是说你是在远离现实的场所同远离现实的人在一起?”

我就此思索。“换个说法,或许可以那样说。”

“我说田村君,”樱花说,“当然那是你的人生,不应由我一一插嘴。不过,从你的口气听来,我想你恐怕还是离开那里好。具体的说不清楚,反正总有那个感觉,作为一种预感。所以你马上过来,在我这里随便你怎么住。”

“樱花,为什么对我这么亲切?”

“你、莫不是傻瓜?”

“怎么?”

“还不是因为我喜欢。我的确相当好事,但不是对任何人都这么做的。我喜欢你,中意你,所以才做到这个地步。倒是说不太好,觉得你真像我的弟弟。”

我对着听筒沉默不语。一瞬间不知如何是好。一阵轻微的晕眩朝我袭来。因为有生以来还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哪怕仅仅一次。

“喂喂!”

“听着呢。”我说。

“听着就说话呀!”

我站稳身体,深吸一口气:“嗳,樱花,如能那样我也觉得好,真是那么想的,打心眼里那么想。可是现在不能。刚才也说了,我不能离开这里,一个原因是我正恋着一个人。”

“恋着一个不能说是现实性的、麻烦的人?”

“也许可以那么说。”

樱花再次对着听筒叹息。非常深沉的根本性叹息。“跟你说,你这个年龄的男孩子爱恋起来,大多带有非现实性倾向。而若对方再远离现实,可就相当伤脑筋了。这个可明白?”

“明白。”

“嗳,田村君!”

“嗯。”

“有什么再往这里打电话,什么时间不必介意,用不着顾虑。”

“谢谢!”

我挂断电话,返回房间,把《海边的卡夫卡》环形录音唱片放上转盘,落下唱针。于是我再次被领回——我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那个场所,那个时间。

第29章 佐伯的梦(下)

我感觉有人的动静,睁开眼睛。一团黑暗。床头钟的夜光针划过三点。不知不觉之间我睡了过去。她的身影出现在从窗口泻入的庭园灯那微弱的光照中。少女一如往常坐在桌前,以一如往常的姿势看着墙上的画,在桌上手托下巴,凝然不动。我也一如往常躺在床上屏住呼吸,微微睁眼注视她的剪影。海上吹来的风静静地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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