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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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皮火车-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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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淘尽了我的衣兜,

失明的灵魂更加自由。

我是世界壮丽的伤口,

伤口是我身上奔腾的河流。

啊,我的饥渴映红起伏的沙丘,

我不要清醒的水,

我只要晕眩的酒。

我不要清醒的水,

我只要如梦的酒。

山鬼

词曲:周云蓬

有一个无人居住的老屋,

孤单地卧在荒野上。

它还保留着古老的门和窗,

却已没有炊烟和灯光。

春草在它的身旁长啊长,

那时我还没离开故乡。

蟋蟀在它的身旁唱啊唱,

那时我刚准备着去远方。

有一个无人祭奠的灵魂,

独自在荒山间游荡,

月光是她洁白的衣裳,

却没人为她点一炷香。

夜露是她莹莹的泪光,

那时爱情正栖息在我心上,

晨星是她憔悴的梦想,

那时爱人已长眠在他乡。

上帝坐在空荡荡的天堂,

诗人走在寂寞的世上,

时间慢慢地在水底凝固,

太阳疲倦地在极地驻足。

这时冰山醒来呼唤着生长,

这时巨树展翅渴望着飞翔,

这时我们离家去流浪,

长发宛若战旗在飘扬,

俯瞰逝去的悲欢和沧桑,

扛着自己的墓碑走遍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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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水杯

词曲:周云蓬

孩子们出门玩儿还没回来,

老人们睡觉都没醒来。

只有中年人坐在门前发呆。

天黑了,灯亮了,回家吧。

孩子们梦见自己的小孩,

老人们想着自己的奶奶。

只有中年人忙着种粮食。

长出来又衰败,花开过,

成尘埃,成尘埃。

长出来,成尘埃,

花开过,成尘埃。

十年流水成尘埃,

十年浮云,成尘埃。

* * *

*2009年,周云蓬邀请众多民谣歌手无偿录制了一张童谣公益合辑,每个歌手或翻唱或原创一首童谣歌曲,一共二十五首儿歌收录在两张CD中,专辑名字为《红色推土机》。CD销售的全部收益作为他所发起的帮助贫困盲童计划的基金。

*典出《三国演义》“温酒斩华雄”。

二、歌

吉他的故事

吉他之于我,好比战马之于战士。有时候,音乐节彩排结束,空空的台上只剩下一排排高矮胖瘦的吉他,好像冲锋前躁动不安的吃草的马群。吉他有生命,有它自己的故事。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我参加过沈阳街头的碴琴运动。就是两拨人,轮流弹唱,技不如人者,或者请客吃饭,或者当场砸琴。一次,决战中我们这边掷出了一枚重磅炸弹,十几个人各抱一把吉他,站成一排,狂吼:“成,成,成吉思汗,有多少美丽的少女都想嫁给他,他拥有世界最大的国家。”声势太大了,一下子就打垮了对方的信心。后来,我独自来北京,还是一把吉他陪伴,唱街头,下地铁,跑酒吧,窜教室。保安来了,先抱上吉他跑,搬家时,先把吉他放进车。那是真的患难与共的生死交情。

记得徒步走西藏的时候,在山南露宿,睡觉时吉他就躺在身边,但有一天走得太累了,睡得有点沉,醒来突然发现吉他没了,天塌了,因为前面的路,谋生全依靠它呢。我想,肯定是给小偷偷了,就赶快报警,可由于吉他估价太低,警察破案的兴趣不大,所以找了几天都没下落。

后来,聪明的我想了个招,我的吉他是个电箱琴,对于小偷没什么具体价值,我就找人写了个告示,大意是只要把琴还给我,可当场酬谢二百元,还有一盒红塔山。结果,果然奏效了,一人来找我,声称他朋友捡到了,然后成交,琴回来了,钱拿走了。我抚摸着失而复得的它,在心里默默地祝告:老伙计,一场虚惊,只要你在,未来的路就有希望。

后来,这把琴老了,面板有了裂纹,琴轴也生了锈,我就把它挂在墙上,我去香港买了个国外产的新琴。演出基本不用它了,偶尔拨弄几下,嗅一嗅它身上千山万水的味道。

2005年,深圳电台发起了一个扶助贫困家庭的活动,他们邀请我拿出一样珍贵的东西拍卖,用作帮助的资金。我就想起了那把吉他,我心里说,老伙计,给你找了个返聘的工作,像我爸退休后老躺在床上,就容易生病,所以继续你的流浪旅程,发挥你的余热去吧。并且偷偷嘱咐它:你私下里见证过的我的那些爱情故事,可别乱说出去。最后这把琴拍卖了五千多元,换得了柴米油盐和一户人家几个月的温饱。

卖唱者言

春晚舞台上了若干卖唱歌手,闻之,令我这个曾经活跃在卖唱第一线的人备感欣慰。但北京地铁广播里还宣传着“抵制乞讨卖艺行为”,有点不和谐,这不是变相抵制春晚吗?真希望能借这阵东风,落实卖唱人的合法身份,像欧美国家那样,进行考核,定点上岗,成为都市公共生活中的特色风景。

作为一名资深卖唱人,下面我向读者普及一些此行当的基本常识,仅供就业无路者参考。

按照工作态度可分三类:

1.专业转正型。把它当做终生职业,全部生活收入都来源于此。比方,我在圆明园时期,邻居小罗按时去街边地铁上班,迟到要自己扣自己工资的。后来,他靠在北京卖唱的收入给乡下的妈妈盖了大瓦房。

2.临时救急型。比方刚来北京搞音乐闯天下的,一时马高凳短,没吃的了,一咬牙,拿着吉他就下了地铁。但只要找到唱片公司或者酒吧,接到了活儿,也就洗手不干了。

3.姜太公型。此类人,自认非池中之物,卖唱不过是名义。等找了一个爱传奇喜浪漫的好姑娘,或者被某导演、电视台看上,立马冲天而去。

从工作特点又可分两类:

1.守株待兔型。我就在西单唱,别的地方好赖都不羡慕不嫉妒,时间长了,我就成了西单女孩。我的朋友刘2,当年在东单也唱过很久,他想2012年作为东单男孩冲击春晚。

2.主动出击型。比方说,拿着自己的歌单到夜宵摊上,点一首歌五块钱,我那个小罗朋友拿着吉他去学校教室,瞅准下课的前一秒,冲进去,唱自己原创的歌,趁保卫科的人还在路上,迅速收钱,撤退。这个得有点军事素养,不可轻易效仿。

总之,从业者若嗓门大,琴弹得糙,且神经强悍,更可成为该行业的佼佼者。

和其他体制外职业一样,卖唱也是高风险工作。好了,你能赶上旭日阳刚;差了,你要去收容所蹲几天。举一个经典的案例,上面提到的东单男孩刘2,某年在东单卖唱。话说,他正唱得美,警察来了,看他衣衫不整,没暂住证,就把他带到了派出所。按规定要遣送的,刘2好说歹说,警察叔叔决定让他写个检讨拉倒。可这时出了个美丽的差错,有个姑娘天天在通道听刘2的歌,一看偶像被抓了,一路尾随而来,和警察大吵大闹,搞得叔叔们很下不来台。警察生气了,就公事公办,把刘2遣送回了济南。桃花运还是狗屎运,一念之差。

大多流浪歌手看似浪漫洒脱,实际心中暗藏很多尴尬和辛酸。但流浪艺人是民间音乐自由的土壤,当我们称赞《荷马史诗》还有《二泉映月》的时候,也请多多善待身边的卖艺人。

第一次出国看演出

2010年9月22日,我应歌德学院之邀,参加了汉堡“绳索道音乐节”。这是我参加的第一个国外音乐节。那里是一个著名的红灯区,滋养了摇滚乐和最初的嬉皮士群落,披头士就是从此地发迹的,当地人至今仍津津乐道,说当年他们在酒吧里,每天要唱五个小时。我第一次参加国外的音乐节,所以认真地观察了他们的运作模式。演出共三天,有二十多个场地,将近两百个乐队演出,三天的套票折合人民币要一千多元。我们的团队里,有上海著名乐评人孙孟晋,每天大家都拿着演出指南跟着他,研究看演出的攻略。老孙喜欢看风格生猛的乐队,所以第一场就把我们震了出来,只留下他自己在里面手舞足蹈。我们换了一个民谣场地,有一个苏格兰的小伙子,一人一箱琴,他的演出行头和我很相似,他的嗓音酷似约翰尼·卡什(Johnny Cash),简单的旋律不断地反复,好像在讲故事,带给台下一阵阵哄笑。他演唱结束的时候,台下人热烈鼓掌,求返场,但是他不想演了,就下来跟观众站一起,对着空空的舞台煞有介事地鼓掌。观众大笑而散。

看了几场,给我印象很深的是,乐队开始时间都很准时。他们的调音时间不像国内乐队那么长。我和绿妖还去了披头士第一次演出的酒吧,破败的老街,酒吧已经有了几十年的历史,屋子里挂满了披头士成员的相片。我们一坐下来,就有个乐队开演了。之前,我还跟绿妖吹嘘:国外的调音师水平特别高,现场的音响效果跟国内的不可同日而语。结果,那个乐队的前奏一起,贝司就开始汽笛一般地呜呜啸叫,让我这个有点崇洋倾向的人,当场被大大折辱。

另外,与国内酒吧的高消费对比,德国的酒水算便宜了。一瓶纯正的德国啤酒,在酒吧里只卖一两欧元。而且你不消费,也没有服务生拿酒单满场追着你跑。为什么酒吧到了中国就成了奢侈品?在酒吧看演出的,除了年轻人,还有好多老头老太太,就像我们国内当年的戏园子。

音乐节的第三天,演出达到了高潮。街边坐满了背着帐篷、拎着啤酒来看演出的酷小伙和酷大叔,红灯区的女主人们一个个地靠墙而立,巧笑嫣然。还有暗潮涌动的某政治团体的集会,警车呜里哇啦地一辆接一辆,彻夜不息。

最后一天,我们坐着邮轮游览易北河,快靠岸的时候,最生动的一幕出现了,一群五六岁的孩子在岸上,像唱歌一样,一起挥着手,向着我们喊:“Hello!Hello!”

马不停蹄的音乐节

过去,我们在北京城里跑场子,曾经戏言:将来能坐飞机满中国地跑场子,那就牛了。2010年,牛来了。

我是2010年10月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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