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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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赋- 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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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月光轻柔,铺洒在他的脸上,愈发得超然澹逸。

长发青年听到他的长篇大论,内心微凛,眯眼瞧了瞧他,忽然大笑一声,轻声道:“有意思,有意思,这是我走上这条道以来,头一回见到有人死到临头了,还在劝我要谨慎的。我确实要谨慎,我怕我呆会儿下手太重,一下子就杀了你,那多没意思啊?杀人我已经不是第一回了,上次在西山的山麓小区,那死老头怎么着也不肯给我钱,太抠门了,留在这世上也没有多大用处,我就发发慈悲,送他去了西方极乐世界,正好他缺个伴下象棋,那我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就勉为其难的送你下去陪他吧。”

说完,他笑得比之前更为放肆荒诞,满是不屑,像是海浪对礁石的挑衅。

萧云喟然长叹,轻声道:“哎,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平常挨饿。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子多。我到西天问我佛,佛说,我也没辙。罢了,罢了,好事总得善人做,哪有凡人做神仙?我来宁州这么长时间了,也没为这里的发展做过些什么,总觉得亏欠,今天,我就替宁州市民解决一个烦忧吧。”

“你这是蚊子衔秤砣——好大的口气啊,不过我喜欢。”长发青年一脸邪笑。

“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不然瓜田李下,很难说得清。”萧云柔声道

“是这个理。”长发青年狰狞道,然后一挥手,二十几个混混像幽灵一般,忽然从街心公园那边翻墙而过,整齐划一地操出武器来,砍刀、水管、木棒,各不相同,但阵势不小,狭窄的巷子一下子显得有些拥挤不堪了。

晚风寂寥,从街心公园吹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

皓月凄凉,月光照下来,长长短短的人影斜满地面。

星辰惨淡,了无生趣地挂在那块望不到边的黑布上,不尽责地偶尔眨一两次眼睛。

“云少,我来吧。”薛子轻声道。

萧云微笑点头。

“杀,还是不杀?”薛子语气很平静。

“留着吧,免得玷污了你那把冷月无声。”萧云淡淡抛出一句,揉了揉有些发紧的太阳|穴。

薛子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走到萧云前面,反手拿着刚才一直没用上的冷月无声,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二十几个混混,眉目间尽是冷峻孤傲,嘴唇上那道微微上翘的弧线,是嘲笑,也是兴奋,似乎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

跋扈。

“动手!”长发青年一声令下。

四名站在最前的混混闻声而动,若同四匹脱缰的野马,往薛子冲来,举刀分左右猛劈过来。

薛子一声大喝,冷月无声闪电挥出。他跟着养父练武近十年,武术根底雄厚,不说登峰造极,登堂入室应该不在话下,一二十人无法近身,再加上萧云最近一直在提点他,讲的不是教科书的照本宣科,也不是意淫出来的夸夸其谈,而是萧云在实战经验中的一些小诀窍,更使他武功有了质的飞跃。眼前这帮人虽是好勇斗狠之徒,但落在他眼中,根本不算回事,即使空手,都有八成把握将他们击倒,更何况还有冷月无声。

“当当”几声巨响,砍刀荡开!

薛子箭步抢前,一个旋风腿,踢向右边两人的胸膛,两人应声倒地,砍刀脱手掉下。紧接着,他虚步往左,右手擎着冷月无声,向左边的两人胸部一划,冷月无声似一枝挥墨而画的毛笔,笔落纸面白沾墨,两人的胸部便骇然地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红线,鲜血聚而不流。

细细的,很绵长,远远看去,像极了天宫月老手上的那根姻缘线。

薛子一声长笑,猛虎般扑了出去,冷月无声挥劈而下,与那二十多人战作一团。他迅速移动着,像一道肆虐在丛林中的龙卷风,让对方不能形成合围之势,而他手上挥舞的冷月无声像一条嗜血的毒蛇,不停地穿梭着,带出一股股滚烫鲜血。

不片刻,已有十几个倒在地上,不是被冷月无声划破流血,便是中了他的脚踢膝撞。

惨叫声不绝于耳,场面血腥,动心怵目,不忍卒睹。

有无实力,一试便知。

有实力的,如牛皮灯笼,刀割不烂;无实力的,便如纸糊灯笼,一戳就穿。

小巷一旁的那幢高楼上,仍有几家灯火尚未熄灭,未睡的人家听到吵杂声,好奇探头观望,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说什么夜深扰民之类的无关痛痒话语,但见此番景象,皆吓得缄口不语,连忙关窗熄灯,远离纷扰,一任他人生死挣扎。

“舒坦。”萧云忙中偷闲,掏出一根烟,惬意吞云吐雾起来,嘴角处凝起一抹淡淡微笑。

长发青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一班小弟轰然倒下,脸庞有些发青,眼神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内心急成一团乱麻,虽然微风不时而至,可他的额头上还是沁出了几滴冰凉汗水,侧头望了眼那个隔岸观火的年轻人,见他一派淡然若菊的神情,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寒意。

习惯死亡是可怕的。

倘若连一颗心脏的骤停——这样巨大的事实都唤不起情感的颤动,这说明什么呢?

是麻木与迟钝,还是习惯与看透?

长发青年有些发懵,十分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他似乎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自己正走向一条通往地狱之路,而这条路竟然是自己找上门去的,瞬间坠入了孤立、紊乱、虚弱的状态,握住刀的手不期然地颤抖了起来。

“住手!”

倏忽,一声大喊在小巷尽头响起,突兀森郁。

萧云如刀双眉微微皱了皱,这把略显沙哑的声音有点熟悉,不会是他吧?长发青年却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稍稍松了口气,两手一撑,跃下小巷中。而薛子也识时务为俊杰,纵身向后,退出了漩涡中心,回到萧云身边,冷视着小巷尽头,不知来者何人。

而那几个仍然可以站立的混混脸上写满了惊恐之意,面色苍白。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狠角色,自己这方人多势众,竟然被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是未曾试过的。今日一试,后悔终生。那些躺在地上呻吟不止的混混则更不愿抬头看一眼那个拿刀的修罗,只盼着早点离开这条恐怖的小巷。

月光很冷,洒在人身上没有一点温度,就像薛子手上的那把刀,冷月无声。

喊停的那人从小巷尽头快速奔跑过来,显得有些急不可耐,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长发青年向来者欠了欠身,指着萧云两人道:“大哥,就是他们两个断了兄弟们的财路,不过你放心,我今晚就算拼了命,也会解决这两人的。”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响音。

长发青年捂着被来者抽了个嘴巴子的脸,十分讶异,不可置信问道:“大哥,为什么?”

下一刻,他更加震惊,只见来者恶狠狠地瞪着他,那眼神,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的冷漠,恨不得一刀将他给剐了,省得丢人现眼。来者不再搭理他,正了正衣冠,然后唯唯诺诺地走到萧云身前,低声下气道:“云少,没惊着您吧?”

萧云微微眯起双眼,盯着来者,轻声说了一句:“瘦猴,你真是令我意外啊。”

瘦猴笑了笑,清癯的脸上皱起了几道极为难看的褶子,轻声道:“云少,别来无恙。”

“你别来,我就无恙。”萧云抽了口烟,轻轻吐了个烟圈,腾到半空,轮廓顿失,渐渐消散不见。

“别介,别介呀。他们这帮孙子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我代他们给您道歉。您宽宏大量,海纳百川,宰相肚里能撑船,一定不会把这点小误会放在心上的,对吧?”瘦猴没大没小地跟萧云调侃而起,他深知这年轻人的亲和力。

萧云甩手给了他一个板栗,笑道:“狗改不了吃屎,你丫还是喜欢用成语,不过挺贴切。”

瘦猴也不客气,得意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嘛。”

后面的那二十几个小弟心中一片凛然,看得一愣一愣的,没想过那个年轻人竟然是大哥要万般讨好的人,脸色有些不自然,见他始终像一把妖刀,不挥霍,不张狂,不得意,不轻浮,又猜不透他的身份背景,再加上抽烟时的神韵让人目眩,心里直嘀咕,这年轻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生神仙活菩萨?

萧云弹弹烟灰,皱眉问道:“瘦猴,那些都是老金的手下?我怎么没听他说过?”

“不是,我叔他不好这口,喜欢特立独行,这是我拢来的一些弟兄,都是忠肝义胆之辈,有些是打小一块长起来的,那个长头发的就是我的铁杆哥们,从小就认识了。”瘦猴轻声解释道,见着萧云的眼神有些冰冷,不安道,“云少,他们涉世未深,不懂事,您真别放心上。”

“听过这么几句定场诗吗?‘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道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人活一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犯法的事不是不能做,也不是没人做,但我心中有一杆秤,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萧云轻声道,语气淡然,却透着一股黑暗气息,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

“云少,你真别生气,他们几个,都是些不成器的孩子,跟着我瞎混,看着好几个夜场,我经常告诫他们做事要收敛藏锋,平时小打小闹还成,要说干什么犯法乱上的事,估计还差那么点意思,给多几个胆他们也不敢的。”瘦猴拍胸口打保票道。

“人心隔肚皮,他们在几个高档住宅区干的撞车骗钱这档子事,你知道吗?”萧云平静道。

瘦猴微震,懵然地摇着头,问道:“什么撞车骗钱?”

萧云指了指那个长发青年,轻声道:“他是你的人,你问他吧。”

瘦猴眼中隐有恐意,他看出了萧云的不悦,向那长发青年吼道:“蝙蝠,你给我滚过来!”

蝙蝠惴惴不安,缓步挪到瘦猴旁边,刚想开口解释什么,脸上又重重挨了一巴掌,嘴角沁出了些许血丝。他并没有擦去,任由它顺着下巴滴落到衣领上,见到怒不可遏的瘦猴,惊诧万分,因为大哥平时对他最好,可以说比亲兄弟还要亲上三分。

他年少轻狂时,曾因为一时鲁莽捅了情敌一刀,结果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了刑。在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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