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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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赋- 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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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梁小丑,吓唬谁呢?”薛子不屑一顾。

“再说一遍!”保安怒道。

薛子还想顶嘴,一直趴在副驾驶车窗看风景的萧云摆摆手,轻声道:“算了,挪吧。”

“还是你朋友识时务,懂大体。”保安轻蔑地瞟了一眼那个一言九鼎的年轻人。

薛子冷哼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发动车子,开到了那保安指定的位置停好,熄火锁车。

在萧云两人走向养殖场门口时,那保安早就没工夫搭理他们了,应接不暇地接待着那些富豪。

“看门狗终究是狗,见着有好处的人物,就狂摇尾巴。”薛子冷冷瞥着那个一脸奴才相的保安。

萧云笑笑,没发表任何意见,因为他明白,这是人之常情,解决的办法不是埋怨,而是自强。

银狐的三个手下早早就在门口等候,不敢怠慢,毕恭毕敬地请萧云两人上了电瓶车,疾驰而去。

宁州有钱人的心头喜好广泛而鲜明,正如一个个栅栏围起来的那些动物种类一样,飞禽走兽,包罗万象,来如风的骏马,去如电的麋鹿,四处打洞的鼹鼠,不定行踪的箭猪,半兽半鸟的蝙蝠,似人非人的猩猩,还有骆驼、斑马、犀牛、白兔,甚至是大象,不一而足,不少贵妇千金正拿着各种饲料,像喂自家孩子一样,逗着属于自己的动物们,手中的食物往空中一撒,动物们便蜂拥而至,争先恐后抢食,惹得那帮过惯了灯红酒绿生活的女人们掩嘴大笑,妩媚撩人的姿态足以让牲口们垂涎三尺,铄金毁骨。

“有钱人的活法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当个动物饲养员也能笑逐颜开。”薛子在车上感慨道。

“一种米养百种人,一座庙供千种神,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乎?”萧云笑道,伸了个大懒腰。

“我才不稀罕。”薛子撇撇嘴否认,但他那两眼放光的神情早就将他的内心独白表露无遗了。

电瓶车在草地上行驶得很顺畅,在穿过了一个制药商的大鸟巢后,就来到了银狐的圈养地。

这块草坡不大,大概半个绿茵场般大小,四周用木栅栏围起来,东北角建着一间尖顶木屋。

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正静静站在栅栏前,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拿着冰心道人紫砂壶,脱俗。

银发苍苍,配上那双永远锐利深邃的眼睛,精神矍铄的老人像极了一只老谋深算的雪地银狐。

他身后站着一位身着正装的女保镖,长得并不惊世骇俗,但英姿飒爽,一头短发犹显轻盈。

“好女婿,姗姗来迟啊。”银狐回过头来,大笑道,鹤发童颜的精神头令人羡慕。

人常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老丈人也是如此,银狐巴不得这个年轻人马上成亲。

“诸事缠身,让您久等了。”萧云微笑道,与这位老人打了这么多次交道,感情渐浓。

“喜欢这里么?”银狐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整个乌山养殖场,这里正是他的产业。

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吹向神州大地,他就眼光独到,低价购入了这块草原Chu女地,经营了三十年,终归开枝散叶,不仅仅吸引着本土富豪,就连长三角的其他富商也闻风而来,甚至还有不少官场人物,这里俨然成为了他的玉笛传媒集团不可或缺的金饽饽,盈利颇丰。

人活在自然之中,人的心也当活在自然之中。人可以没有豪宅,可以没有金钱,可以失去一切,但唯一不可失去的,就是那颗纯真的心,尤其是这些平常与太多的物质利欲打交道的商贾巨富,更需要一块精神世界的乌托邦,聊以慰藉。

亲近自然,与其说是心理补偿,倒不如说是一种生存状态。

“喜欢这里的动物,不喜欢这里的人。”萧云眺望着从山谷流出的那条波光粼粼的小河。

“哦?”银狐皱了皱两道白眉。

“放心,不是指您。”萧云微笑道。

“哦?”银狐忽然冷视着那三个手下,寒光四射,吓得那三人如惊弓之鸟,垂下头沉默。

“别病急乱投医,也不是他们。”萧云轻笑道,深深呼吸了一口,然后吐出污气,吐故纳新。

“银老爷子,您这里的保安太市侩,狗眼看人低,瞧不起穷人。”薛子在一旁插科打诨道。

“说说。”银狐终于明白萧云的所指,谁要让好女婿不开心一阵子,他要让谁难过一辈子。

薛子删繁从简,将自己驳口驳舌的那段直接省略,再添油加醋地讲述了停车的那段经历。

银狐轻瞥了眼默不作声、只顾欣赏美景的萧云,然后笑笑,轻声道:“呆会儿让你威风一番。”

薛子喜上眉梢,不经意地将视线投向了那个女保镖,那张干净的脸庞让他怦然心动,一时呆住了。

银狐向女保镖挥挥手,示意她远离一些,她点头,走到三丈开外的草地站岗,始终不苟言笑。

薛子不等萧云下命令,就心不在焉地跟着她过去了,盯着她许久,才敢问道:“你叫什么?”

“我一句话没说,什么时候叫了?”女保镖冷声道,视线还是尽职尽责地落在银狐周围。

薛子愣了下,苦笑,咽了咽口水,又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很重要么?”女保镖依然没有看他,双眸美得那么纯粹,像清泉石上流。

“也不算太重要,但我在书上看过,陌生男女之间的交谈一般是从废话开始的。”他如实道。

女保镖终于斜眼看了他一下,想笑,但强忍住了,咬着嘴唇,轻声道:“李影踪。”

“真好听,我的名字就很普通,薛子,薛仁贵的薛,薛仁贵儿子的子。”他笑道,很灿烂。

李影踪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悄悄轻笑,干净而细腻,眼中流光溢彩,这个愣头青有点意思。

这片草原盆地太肥沃了,不单止是这些圈养动物们的领地,也是不少野生动物的天堂。

十几只白得耀眼的天鹅在河面上优雅滑行,享受着世外天国的宁静和安乐,仿若漂浮移动的朵朵白莲,它们的四周是成群结队的白鹭、野鸭和各种不知名的水鸟,寻觅着河中鱼虾。五六只大天鹅忽地飞起来,带起了一大片水鸟,在上空低低盘旋欢叫,好像隆重的迎新彩队乐团。

萧云醉了,嘴角浮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清净如竹。

“昨晚女儿又跟我吵架了。”银狐轻轻叹气,眉目间藏不住一个父亲的失落感。

“因为这桩婚事?”萧云收回视线。

“那只是借题发挥罢了,她真正针对的,是我,二十年了,她足足恨了我二十年。”他叹息道。

痛恨一个人二十年,远比喜欢一个人二十年厉害得多。

喜欢只是一种惯性,而痛恨却需要不断地鞭策自己才行,这是质的区别。

“原因?”萧云虽然知道他们父女俩的关系不好,但没想到会恶化到这种地步。

“那得从头说起喽,当年啊,我还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黑龙团在我面前也要装孙子,由于过于自负,行事张扬,得罪了不少仇家,在黑龙团成为一览众山小的地下王者之后,我的银狐堂便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了,许多仇家也趁机报复。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在一楼客厅看报纸,我爱人正在花园里浇花,女儿躲在二楼的阳台跟她传话玩,这时,一个枪手潜入我家,开枪将我的爱人杀死,然后顺利逃离现场,我疯了一样,将当时在花园站岗的所有保镖全杀光,然后动用了所有能动的关系,在全城搜捕这个侩子手,一无所获,派人明察暗访了二十年,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天作孽,女儿亲眼目睹了她母亲遇害的整个经过,尽管她当时只有四岁,但什么都懂,认定了是我害死她妈妈,从此之后,就恨上我了,至今没叫过我一声爸。我这一辈子,心狠手辣了几十年,没积过一寸阴德,这也算是报应吧。”银狐自嘲笑着,脸上的皱纹书写着他的落寞与内疚。

“黑龙团?”萧云紧皱着眉头,脑子里飞快地分析着事件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

“我之前也怀疑过,借此挑起我和其他势力的纷争,好从中渔利,但细细一琢磨,又不合逻辑,黑龙团本就树大招风了,再弄出这么大动静来嫁祸栽赃,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陶黑石没那么迂腐。哎,这事呀,越想越不清楚,越琢磨越琢磨不透啊,活了这么多年,我终于弄明白一个最重要的道理,很多时候,事情都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一定要透过现象看本质。”银狐感慨万千。

“举个例子?”萧云故意问道,这些道理他懂得比谁都多,只是不忍心打断老人长聊的雅兴。

“知道那边那个大象饲养员为什么在嚎啕大哭么?”银狐指了指不远处的大象圈养地。

一头大象倒在了草地上,早没气息,它的主人站在旁边一声没吭,反倒是饲养员痛哭流涕。

“饲养员整日与它朝夕相处,感情太深?”萧云摸了摸鼻子。

“非也。”银狐摇摇头,“这里有个规矩,谁饲养的动物死了,谁就得负责挖掘墓|穴。”

“……”萧云无语。

银狐笑笑,睿智而深沉,重拾一下心情,绕圈向那幢木屋走去,三名手下立刻亦步亦趋跟在其后。

萧云想掏出烟来抽一根,但抬起眼眸,一瞧这里纤尘不染的环境,就忍住了,缓步跟上。

“听说你开始玩房地产了?”银狐问道,走得很慢,他前半辈子走得太快了,是该缓缓了。

“略有涉猎,未知这行业的深浅,不敢贸贸然淌水下河。”萧云轻声道。

“打算长期投资?”银狐拔开紫砂壶的木塞,闻了闻里面的酒香味,又将其封住。

“也许吧。”萧云凝视着天空盘旋的飞鸟,眼神深不可测。

“开发商通常声名狼藉,想清楚了?”银狐微笑地望着这个年轻人,似乎在畅想着未来的他。

“从天堂到人间,是一步之遥,从人间到地狱,也是一步之遥,何苦要纠结于这虚名功利上面呢?房地产这个板块绝不可忽视,在华国社会的经济生活中,担当着必不可少的角色,你看它带动了多少上游和下游的相关行业?尽管目前房价、公租房、拆迁等问题严重困扰着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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