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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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赋-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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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夕阳下,一道骑车倩影斜斜地滑过丹青巷有些斑驳的石路。

“在别人的控制下生活,很为难吧?”萧云语气温柔,像一缕初春时节的阳光。

苏楠赫然抬头,横眉冷眼,直盯着萧云,沉声道:“你调查我?”

萧云将自行车停好,轻声道:“没有。”

苏楠顾盼冷漠,轻声道:“那你怎么说出那句话?”

萧云虽然对这妮子的了解依旧是浅尝辄止,却也知道她对旁人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隔阂感,不喜欢被别人窥视秘密,轻声道:“那晚你走没多久,我恰巧碰到了张山泉,和他客气了几下,他很仗义,就告诉了我一切。”

苏楠微微一愣,忽然扑哧笑了出来,笑厣动人,似冰雪消融,无可奈何地白了他一眼,显然明白了他所说的“客气”指的是什么。这个年轻人似乎从来就没有激动过,无论多大的事情都是轻描淡写,一笔掠过,那种气定神闲会感染身边每一个人,仿佛他就是一片天,天下琐事纷纷扰扰,都在他掌控之下。

她凝视着谜一样的年轻人,古井不波的心里泛起一阵漪沦。

越是看不透的男人,就越能闯入女人的心扉。

为什么男人在抽烟的时候最迷人?

因为在烟雾缭绕下,男人的眼神愈发迷离,神鬼不测,撩起了女人的那片好奇心。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下贱?”苏楠忽然开口道,扬起一个自嘲笑容,无尽的落寞。

萧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双手轻轻握住她的香肩,轻声道:“传说狼群在被猎人逼到走投无路之时,会争相迎着猎人的枪冲上去,不是狗急跳墙,只是为了让后面的伙伴有机会突围而出,这种行为,叫伟大。”

苏楠幽幽望了他一眼,眼神憔悴,轻声道:“有时候,伟大的行为在别人眼中是那样的荒诞不经。布鲁诺坚持地心学说,却被教廷赐死,他临死前对刽子手的无情拷问,何尝不是对教廷愚昧的血泪控诉呢?”

萧云微微皱眉,他清晰地捕捉到了她内心的忧愁,那种无人理解的忧愁,寂寞而神伤。

他忽然想起了李商隐《泪》中的一句诗:永巷长年怨绮罗,离情终日思风波。

她的确累了。

绝世美貌没有给她带去应有的万人瞩目,反而成了高处不胜寒,带来无尽的烦恼。

旁人对自己的异样眼光,已经让她快接近崩溃的边缘了。

红消香断有谁怜?

二人陷入了沉默僵局中。

小餐馆安静异常,只有那不知人间疾苦的风扇在悠悠转着,带给这个世界一丝凉快。

“楠楠,你回来了,累吗?”田姨适时出现,打破了这种尴尬。

“不累。”苏楠雪白柔嫩的脸庞展露出一抹发自肺腑的幸福微笑。

“傻孩子,快进里屋,别让小七在这儿待着。”田姨笑着道。

“小七?”苏楠眉毛一挑,别有风韵,迷惑地看向萧云。

萧云凑到她耳旁,悄声道:“这是我的小名,你妈严刑逼供问出来的,我也没办法。”

苏楠听见这句俏皮话,不禁莞尔一笑,灿烂如夏花,忽然想起他的这个亲昵动作像是情侣间的耳鬓厮磨,连忙退了一步,见着妈妈那带着深刻含义的眼神,两颊潮红,恨恨白了一眼正纳闷中的萧云,抢过他手中的车,一溜烟地往里屋走去,空余一个迷人背影。

女人果然善变,萧云轻叹了声,走进院子。

院子虽不大,却难能可贵,四四方方,与一般寻常百姓家的院子一样,稍微有些凌乱。

靠近里屋有一方水池,池内浮着不知名的植物,还有不少锦鲤畅游其下。

右侧栽有一架青葡萄,青藤蔓延,绿叶茵茵,甚是养眼,有着一番农家乐般的情趣。

田姨招呼着萧云开饭,桌上菜并不丰盛,却色泽诱人,样样俱全。

淡汤、荤菜、素菜、甜点,让人垂涎三尺,胃口大开。

苏楠的吃相很是优美,纤手轻握筷身,细嚼慢咽。

偶尔用尾指将垂在眼前的垂发撩到耳后,俨然一幅赏心悦目的动人画卷。

萧云也难得吃上一餐住家菜,加上美人在侧,自然不吝啬灿烂笑容,喜不自禁。

————————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本来,苏楠要给住院的父亲送饭,这也是她每天晚上的一道必答题,今晚却被田姨毫不留情地给抢答了,临走前还千叮万嘱她要陪萧云散散步,美其名曰:滴水之恩应相报,挖井之情莫敢忘。

方才在吃饭闲聊的时候,苏楠从母亲口中得知萧云送来了20万,吓得花容失色,对同事为她捐款一事矢口否认,差点露馅,幸好萧云急中生智,打了几个马虎眼来圆场,终于让田姨东猜西疑的心安然下来。

丹青巷的尽头连着一条临河小街。

河水清澈澄碧,岸边杨柳依依,与民国建筑的青砖白墙相映成趣。

青石铺成的小道,更添一分古韵,这里成了美院学生平时写生作画的天堂。

苏楠悠闲地走在青石小道上,两只小手随意地摆动,颇有灵秀之气。

萧云脚步依然有些慵懒,一手插于袋中,一手抛玩着小石子,缓缓跟在苏楠后面。

行至半截,苏楠倏然在一棵柳树下停住了脚步,看着柳树下的一抔泥土发呆。

萧云皱了皱眉,此刻的冷美人虽然没有任何动作,却无端地透着伤感,直袭人心。

黄土下面埋着什么?也许是她怀念的东西吧,只有怀念的东西,才值得掩埋在土下。

例如故人。

在每个人心中,都曾停留过那些值得怀念的人,怀念的事,也许还在,也许早已消逝,也许只是在茫茫人海中丢失,于是,那份怀念便更为凄凉,因为模糊的记忆中只剩下一个“空壳”,什么也没有,甚至连自己的心都装不下,时间把一切抹平,也把当日的泪水封锁,因为已经没有,怀念的只是一种悲凉。

而自己此刻又在怀念什么呢?怀念远方的母亲,抑或在云浮山的童年记忆?

他不清楚,目光深邃。

不知过了多久,苏楠才回过神来,又继续前行。

萧云缓步跟上,又轻轻哼起了那首不知名的小调,苍凉如水,直透人心。

苏楠听到这歌声,内心如同被锥子狠狠戳了下,痛彻心扉。

她禁不住回头望了眼那个年轻人,想说些什么,却忍住了,转头继续往前走去。

“萧云,为什么要借这么多钱给我?”苏楠忽然开口问道,没有回头。

“因为你是我朋友。”萧云浮光掠影一句,已经足够。

他觉得与这妮子在一起时,很温馨,像处在一个万花盛放的玫瑰园中。

世上有比友情更令人感觉温馨的吗?

爱情?爱情的感觉,应该是甜蜜。温馨,绝对是友情的感觉。

“可是我们还是很陌生啊。”她还是想不明白,女人对于朋友的概念,不同于男人。

“陌生怎么了?”萧云微笑问道。

“既然陌生,就不会有信任的存在。”苏楠一本正经道,青眉如黛,“这是一个复杂的世界,屡见不鲜的骗局,肆意在生活的舞台中上演,别忘了,还有许多流言和谣传,让每一张陌生人的容颜显得居心叵测,你不应该这么轻易相信别人的。”

“你有没想过,其实很多时候,别人并没有给我们疑惑,仅仅是我们自己的心灵因为戒备而多疑?柏拉图曾说过:‘情感到了一个界限,往往会蒙蔽你的双眼。’我们不应该因为感情的生疏,造成认知的误区。”萧云柔声笑道,眯着眼睛望向河边,对这妮子的直言不讳倒是没有什么介怀,反而有点欣赏她的理智。

苏楠心头一颤,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们可以轻松而温馨地品味母亲冲调的一杯热茶,而往往谢绝列车上坐在身边的过客的一焙香茗;我们可以轻易地相信朋友不经意间的一句调侃,却对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的忠告感到满腹狐疑。这样生活着,会很累的。”萧云轻声道,在指间把玩着小石子。

苏楠没有出声,只是静静聆听,眼神中带着些许深意。

“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让自己变得简单,把别人看得简单,是一项高深学问。”

萧云轻轻说出这句时,往昔熟悉的笑容还在,却多了几分因难言之隐而生的百般无奈。

让自己变得简单?

可能吗?

苏楠发现这个年轻人殚见洽闻,似乎总有本事让人静下心来,轻轻一笑,秋波妩媚,旖ni夜幕下,那张粉嫩红唇显得晶莹剔透,格外诱人,轻声道:“萧云,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去十里清扬找你吗?”

“我比较帅?”萧云摸了摸鼻子,玩笑道。

“净会瞎掰,帅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让兵给吃掉?”苏楠妩媚地白了他一眼,强忍笑意,轻声道,“我找你,只是因为心中的一种感觉,当你拆穿张山泉骗局的那一刻,我就感觉到你是一个好人。”

“好人我不敢当,也不愿当。我只是不想让你被无耻小人骗了。”萧云平静道。

“谢谢你,萧云,为了那一次,也为了这一次。”苏楠眼神中揉夹着一丝柔情。

萧云神色纹丝不动,轻声道:“想谢我的话,就尽快离开昊天吧。”

“昊天我会离开的,只是,那20万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你。”苏楠幽幽说道,她拥有着强大的克制力,很少会被感动,可年轻人的雪中送炭却让她在心里泪流成河,她到现在还觉得有点像在做梦,二十万不是个小数目,他竟肯借给一个陌生到近乎一无所知的人,真是傻到家了。

萧云侧头看着河水,微笑道:“我如果急着要你还钱,就不会借给你了。慢慢来吧,日子还很漫长,苦日子终会有个尽头。我向来不欣赏‘自古红颜多薄命’这句话,此话一早就给女人盖棺定论了,一点余地都不留,狗屁不通。”

苏楠掩嘴轻笑道:“为了你这句话,我是不是应该代表广大女同胞们感谢一下您老?”

“那敢情好,给我一个吻吧。”萧云扬起一个玩味弧度。

苏楠一怔,粉脸如酥,添上几分红晕,娇嗔道:“思想不纯正的流氓。”

言尽,瞪了萧云一眼,转身前行,香风飘荡。

萧云稍显尴尬,自语道:“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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