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君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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偿君情泪-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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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浩天心中一惊,霍然起身,她的话犀利地刺痛他的心。

他沈默地凝视她,无言的表情下隐藏着波涛汹涌的情绪。

是的,人一定有想要的东西。他想要和某个人长相厮守,想和她在夜里看满天星斗,在白日看流金铄石,看日月交替、岁月变迁,看百花争妍、雪花飘落,直到地老天荒、至死不渝的守着彼此的誓言终老。

那个人就是他想拥有、寄托的一切,然而一切,已经灰飞烟灭、难以挽回,她变了心,与他的弟弟浩月相恋。

被情人和自己的亲弟弟背叛,龙浩天的心已死去,再没什么是他希望得到的,只想在此山度过余生。

白雨荷见他沈默许久,于是开口问道:“怎么?想到了吗?”

他苦涩的笑道:“我最想要的就是你闭上嘴,快些康复离开,还我清静。”

他的话令她尴尬困窘的胀红了脸,哑口无言的望着他。

没想到她苦恼的表情竟惹他笑了,旋即他诧异地敛容。

多久了?他多久不曾如此微笑!他震惊至极,瞪着眼前的白雨荷,她正一脸无辜,失望的喃喃不休:“你什么都不要?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一定有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一定有的……”

我一定会找出你想要的东西。白雨荷暗忖道。

第四章

阳春烟景,乍暖还寒时节。

七日转眼过去,白白雨荷病况稳定后,龙浩天便不再与她共寝,不是睡在厅里,便是只身于屋外梧桐树下休憩。

白雨荷体力渐渐恢复,已经可以下床走动,只要逮着机会,她便时刻留意他的一举一动,思量着如何令他甘愿传授她武功,她注意到他时常一个人呆坐梧桐树下,双眸遥望远方,深夜则只身坐于不远的溪畔吹着木笛,还总是一个人孤独地饮酒晶茗,令她诧异的是,他可以一整天都不开口说话。

白雨荷有父母时却还觉得太寂寞,所以遇上王逵时才会乐得忘形,她简直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可以单独在山里生活。

“你没有朋友吗?”她曾忍不住好奇问他。

“我有很多朋友,你没看见吗?”他反问。

“没有。”白雨荷困惑地回道:“我只看见一个人,没看见你的朋友。”

龙浩天推开窗子,窗外碧草如茵,粉红的樱花开满枝头,取代了冬日的白雪,风一吹,那粉红花瓣便飘坠而下。

他凝视窗外沈吟道:“乡无君子,则与云山为友;里无君子,则与松竹为友;坐无君子,则与琴酒为友。这片山林花树、明媚风景全是我的好友,永不变心的好友,你看不见吗?”

“这些东西全不会说话、不能帮人解闷,再多又有何用?它们甚至没有表情。”他身后传来白雨荷清脆干净的声音。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龙浩天转过身来,双眸锐利地瞪住她,似已看穿她的企图。“你故意使我觉得寂寞,难道你天真的以为我会因寂寞而留你下来,甚至答应传授你武功?白雨荷,你未免把我想得太简单了。”他趋前又说:“你还不肯放弃那个蠢念头?坦白说,就算我想传授你武功,凭你的体力和身形也不可能学得起来,这不是女人家的功夫,你太过纤弱、骨架太细,根本不适合练武,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不,”她不甘心地反驳。“我不信你,你根本没给我个机会……”

“是吗?”他凝视着白雨荷认真的脸,沈默了一下道:“既然如此,我就让你死了心。”他反手指着颈间垂挂着的龙形玉佩。“三天后你理当离开这里,但三日之内,倘若你能抢走这只玉佩,那么我就信你可以习我的功夫,我愿意慎重考虑,如何?”

“你功夫好过我千万倍,身形又比我高大魁梧,这条件根本是强人所难!”她不服道。

龙浩天得意的呵呵笑了。“你要机会,我给了,现在你又说做不到,那么你可以死心了吧?”

他分明是故意的,只是在寻她开心罢了,根本没打算做什么慎重考虑。

白雨荷愤怒地瞪着他可恶的笑脸,毕竟死了父母的人不是他,他不能感受她的痛苦、无奈和悲愤。

“有机会总比没机会好。”她咬牙坚决说道:“你最好信守诺言。”不论如何,她都决定要试试。

※※※※※

那日后,白雨荷挖空心思、处心积虑地想靠近龙浩天的身子夺取玉佩。

趁他吃饭时抢夺,他脸也没抬就用筷子夹住她趋近的手;趁他熟睡时偷取,她的呼吸泄漏她的企图,他一脚踢来,她没夺成反被他那突来一“脚”吓得惊叫出声,惹得他笑声连连。

不论黑夜或白昼,龙浩天都轻而易举地躲开她的抢夺。

就这么浪费了两日,白雨荷在最后一天是急煞了,龙浩天亦看得出来,他特意杀兔备酒,以一贯的冷漠说道:“不要再试了,你的伤已近痊愈,今夜替你饯行,明日请早,往后好自为之。”不可思议的是,望着她的脸,他心底竟觉得空虚。

白雨荷没出现时,他一个人逍遥自在地独居山林,早忘了寂寞、忘了言语,十分地自得其乐。

一个偶然下令她在此叨扰,这清静的感觉仿佛被破坏了。他救回她垂危的生命,再度看见个活生生的人,同他共饮、说话,甚至对他生气,现在她将离开了,他终于又可以过从前那清幽的生活,但为什么?龙浩天觉得心底有些不知所措。

不要紧的,这些微的不适在她离开后,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调适过来。他暗暗地告诫自己,她不过是个陌生人,没什么好舍不得的。

白雨荷幽幽叹气。“你真不肯帮我?就算要我为你做牛做马都行,只要你……”

“不必,我已经有一匹好马。”他不为所动,假装不懂她的意思。

“龙浩天,你难道没一点同情心吗?就当可怜我手无寸铁,可怜我父母死不瞑目、死得冤枉,你就传我些功夫,当做善事、积阴德……”

“你不必多言,我心意已定,我们从前无亲无故,今后亦如此,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牵扯。”他无情的打断她的话。

“那好吧!我敬你这杯,敬你的硬心肠,也谢谢你救我一命。”白雨荷失望地举起酒杯。

龙浩天面无表情,冷眼看她含泪饮了那杯酒。

这夜,他睡得极浅,辗转反侧,脑中甩不掉白雨荷苍白清丽的脸蛋,和那哀怨噙泪的双眸。直至清晨,这日风声刺刺、寒意沁人。

白雨荷已着装完毕,身上披着龙浩天昨晚借予她的黑色绒袍,瘦弱的身子整个藏在披风里,黝黑的袍子衬得她脸颊益发苍白,嘴唇更显红润欲滴,长长的睫毛因寒气而湿润,黑白分明的一双清亮杏眼,有着无止尽的凄冷哀伤,仿佛在抗议他的寡情。

龙浩天送她至下山的小径前。

“你从这儿走下去,约莫两个时辰便可看见村庄。”他指示道。

白雨荷点点头,似乎还抱着一丝希望。“就此告辞。”

“不送。”他仍冷淡的说。

顶上粉红的樱花花瓣飘落在他们身上,他们凝视着彼此,各自怀着心思。

好美……龙浩天沈默地望着那片片花瓣似要淹没她的身子般落下,她朦胧的双眼似泣,她会舍不得他吗?怎么可能?

她直立着,身形那么楚楚动人、可怜无助……不!龙浩天暗暗告诉自己,让她走吧!让她离开,你不再和任何人有所牵扯,你要的是完全的孤独和清静。

“你走吧!”他催促道。

白雨荷仰起脸,深深凝视他一眼后轻声唤道:“龙浩天……”突然,她将披风的系绳一扯,黑袍瞬间滑落。

龙浩天怔愣了,她雪白的胴体正呈现眼前,她……她竟然在披风底下不着寸缕!

就在他太过惊愕还没回神时,一只手已经俐落地扯下他颈间玉佩,跟着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呵呵呵……”她收拢衣袍,得意地又跳又嚷、手舞足蹈。“原来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是真的!我赢了!我赢了!”

“你——”他恼怒地将她扯近,没想到她卑鄙、狡猾,如此可恶。

她无惧他凶狠的目光,还灿烂笑着提醒他。“哪!玉佩在此,你可要遵守约定。”她不理会那勒住小蛮腰的强壮手臂,自顾自地将那玉佩重新帮他系回颈上。

也许是胜利的滋味让她太得意忘形,暂时忘了心中的悲苦和仇恨,这刻她甜美微笑,温柔地帮他系上玉佩,温热的纤纤柔荑轻触他颈间,竟令他感到一阵恍惚。

龙浩天仰脸,酸风射眸,花瓣如雨般坠落,接着他突然张臂环抱住白雨荷,她的身子好暖,好温暖……

“龙浩天?”白雨荷纳闷地抵在他胸前,耳畔听他苦涩的声音在轻轻恳求……

“别动、别问,让我抱一会儿。”就像抱着他难忘的那个人——背叛他的那人。

白雨荷被他语气里的哀伤镇住,他想起了什么吗?他在怀念谁?是谁竟可以让这样寡情的男人如此软弱哀伤?

她静静任他抱着,心想也许他本来是个有情人,也许他像她受过一番打击,所以才变得冷漠、沧桑且寡情。

也许他也受过重创,令他绝望、无助、悲伤。

白雨荷不禁张臂回拥他,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们都活得这么孤单寂寞。但愿她能给他一点温度、一些温暖……

※※※※※

雨过水明霞,潮回岸带沙。叶声寒,飞透窗纱。

懊恨西风吹世换,更吹我,落天涯。

龙浩天果然信守诺言,决定传授白雨荷武功,待雨荷身体已全然康复,他将悬挂于墙上的一柄弯刀取下。

“习刀,需先教你识刀。”他将刀子从刀鞘抽出,问道:“何谓宝刀?”

白雨荷凝视那口刀子,只觉那刀面利可照镜,银亮而刺眼。

龙浩天静静看她好奇地伸出手指试探刀口,登时她眉心一皱,食指已然被划出一道血痕。

她痛得吮指,仰脸听他冷冷说道:“蠢人才会以肉身试刀。”

明知她会受伤却不阻止,白雨荷心底暗暗埋怨他的冷酷。

他却一眼看穿她心底的嘀咕,只说:“这是给你教训,习武人最忌对陌生之事贸然行动,必须有冷静的头脑和心,心如明镜,方能照见敌方一切动作,洞悉敌方心思。”

他说的甚是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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