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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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大学-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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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中熬过去一星期。每天除了那句:“老板,来个蛋炒饭。”剩下的话都讲给自己听。无聊到顶的时候,甚至想把一号楼门口那只野猫提上来逗逗,给大爷解解闷——那猫不知道已经放暑假,还执著地蹲在楼门口期盼有人来喂口饭吃。尤其到了晚上,热浪扑人却又凄凉如水的晚上,一个人空守着闺房,孤独感油然而生。平时的这个时候,该是多么热闹的一番景象——宿舍中最有人气的不是白天,而是半夜。白天大家都跑图书馆,或者上课,宿舍里非常安静,说话能听见回音。但到了夜里,我们就开始卧谈。首先是小马发言:“きぐぞたしつ……”说的什么鸟语,得用心去听,哦,原来他操着家乡话在梦呓。小马的梦话是最难理解的,

他老家在扬州,英语不错,学过日语,会一点点上海话,再加上普通话,经常让倾听的人仅仅为确定其语种就要花掉大把的时间。小马讲得差不多了,唐文插进来:“Please don’t waste my fucking time!Understand?Take care yourself。Oh;no;no;no。”他又在梦里学人收保护费了——唐文爱看《教父》。也许卧谈声音太大,吵到曾小明,他轻轻翻了个身。翻到左边,似乎不满意,又翻回去;没过五秒,哗地再翻回来——就这样翻着,孜孜不倦,像在梦里遭到鞭刑。这一翻,小马和唐文没言语了,只剩下平静的呼吸。突然,唐文似乎醒来,轻唤一声:“雪锋。”我以为他要讲述刚才的美梦,于是轻轻回答:“唐文,干啥?”他可能没听到,又叫一声:“雪锋。”我问:“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他却突然把嗓门提高了:“你到底还不还,再拖我就不客气了。”“唐文,你是不是记错了,钱是你管我借的。”我不得不提醒唐文。“什么什么啊,我要吃……”说完这句话,唐文又开始打呼噜,一长二短,很有规律,长的是进气,短的是出气,靠,那家伙压根就没醒来过,刚才一直在拿潜意识和我交流。一次长长的进气之后,唐文破天荒地接了四个短的出气,而且一次比一次短,然后没动静了,静得可怕。这时你倒在一旁急了,以为他犯了打呼噜“只出不进”的大忌,被口水噎得窒息了,于是赶紧大声叫唤:“唐文,唐文,你还好吧?”不闻回音,我一骨碌从床上跳下,摸到唐文床边,使劲地摇他:“你倒是醒醒,别吓我。”唐文平静地躺着,表情肃穆而庄严,令人不情愿地往坏处联想。摇了几下,他突然沉沉地打了一个嗝,然后开始呼吸,宿舍里再次回荡起一长二短的呼噜。就这样,夜谈结束了,我疲惫地爬回床上。

也许已经习惯了夜谈,如今没有他们的梦话和呼噜陪伴,反倒一晚晚地睡不着觉,白天就晕头晕脑,两千多页的计算机课本,一星期下来只看了八十多页,皮毛都不算,感觉离真理越来越远的样子。

孤独的暑假,谁来拯救我?

有天中午,我听见有人在楼道里丁零当啷的,以为是装修工人,装修工人也罢了,好歹一个多星期来首次有灵长类动物光临三楼,起码算我的同类,当然要看看。我探出半个身子,看见有人抱着一床被子走向301,谁呢?

我没有走出去,像山民看见筑路工人,带着好奇,又有些踟躇。不一会儿,那人出来了,宽宽的脸庞,留着蒙古式的鬓须,不是师兄长钧么?

“哎,雪锋,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没有回家,你这是干什么?”

“噢,我们那边房子大修,暑假就搬来东区了。”

“哦,这样啊,进来坐坐吧。”

“不了,不了,还有很多东西没搬,来日方长嘛。”说着他行色匆匆地下楼去了。

当天晚上,我所有的师兄都搬了过来。其实,说是师兄,平时联系并不多,他们来我宿舍礼节性地拜访之后,又都回去了。这样过了好几天,我们各自保持着矜持,在走廊里碰到也只是寒暄一两句。然而,他们逐渐发现我这边有高速的校园网,就三三两两地过来会网友。其中有一人叫海山的,瘾比较大,经常上到两三点才依依不舍地离去。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了,对我说:“今晚能不能在你们宿舍通宵?你去301睡。”“行啊,哪儿睡都一样的。”

我抱着书走进301室,发现里面只剩下长钧一个人,他正在准备托福考试,显得特别用功。我不敢打扰,挑一张干净的桌子读小说。入夜,我俩躺在床上吹牛,这时才知道暑假留在学校里的师兄都是有事情做的,除了他准备托福考试,其他的都准备考研。从他口里,听到最多的是对大学即将逝去的哀叹,后悔当年的时光没有抓牢,让它们白白从游乐中溜走。这时候我就不开口了,想到明年的今天就是我自己,平添了几分沉重。聊着聊着,睡着了,睁眼就是早晨。想想昨夜的好梦,我发现301绝对是个避暑的好地方,两头窗户一开,风就哗哗地从屋里横穿过去,吹得好凉快,蚊子也“Gone with the wind”,睡眠自然安稳了。

以后的每天晚上,我和海山交换宿舍,两人各取所需,各得其乐。天亮的时候,我总是伴着长钧的托福听力睁开双眼,一看时间才七点多,比上课醒得还早。我裸着身子先抽根烟,然后回宿舍收拾东西。开门进去,发现海山刚睡下不久,因为显示器还散着余热。我小声地把书和笔收进塑料袋,然后直奔图书馆——那里有空调,伴着凉风看会儿写会儿睡会儿,一天过得很快。太阳要落山的时候,我就出去吃蛋炒饭,然后去游泳。

交大的游泳池是经常被人遗忘的地方,建筑老旧,地理位置又不好,每年开门的时候学生已经放假回家,所以泡在里面的都是些闵行的当地人,我就成了孤独的外星人。不管怎样,好歹是自家的水土,游得倒也畅快。由于每天都去,几个救生员和我混熟了,没事儿就给我纠正一下不标准的游泳动作,再扯扯人生乐事。他们坐得高,看得远,谈笑间总是最先发现美女,然后给我报警。我确定方位以后就道貌岸然地划过去,在目标四周游弋,像条发情的大马哈鱼,吓得美女使劲往浅水区逃窜。其实水里的女孩子都挺漂亮,浸湿的头发,卸了妆的脸蛋,正是我喜欢的类型。侦察兵们偶尔也弄出一些尴尬,比如把交大女教师或者未成年少女当作目标指给我,我游回来以后就夸他们眼光独到。

从水里出来已经夜里8点,图书馆关门了,只能回宿舍。宿舍里又没有什么搞头,除了翻几页书,就是看着海山在电脑前聊天。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问他:“很好玩么?”

“当然咯。”

“但是……网上说得再好听也全是假的啊。”

“生活里有多少是真的?除了看见很多人虚伪的脸,未必能像网上一样看见众人的喜怒哀乐。”

听起来好像有道理,我就在海山的指导下勉为其难地申请了一个QQ号。起昵称的时候难住了我,想叫“伤尽天下女儿心”、“因为帅,所以帅”、“阳刚”之类的,一看,网上都有——中国不缺人,有多少人就有多少名字。最后又想叫英特耐特,怕被人砍;在中间加个“不”字,成了“英特不耐特”,上网查查,好得很,全中国独一无二。

后来海山对我说:“这个QQ号很好啊!”

我不理解,问之。

海山解释说:“78130258,翻译成汉语就是:去吧,一生你爱我吧!”

我听完海山的解释,觉得他是个天才,没去做占星师,实在太可惜了。但是后来仔细想想,又发现了其中有猫腻——如若换个角度来翻译这个号码,也是完全成立的,比如说:急啊,医生你睬我吗?

英特

我的生活从此翻开新的一页,白天用脚活,夜里用手活。刚开始的时候玩清纯,难免遭人拒绝。碰到个昵称好听些的,我往往上来就说:“俺是学生,家住云南。”绝大多数情况下,没人理我。为了提高网络素养,我直接借用高手的经验,《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成了入门教材,而后是李寻欢的作品。那些小伎俩么一点就通了:首先要有点坏,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其次有点怪,神秘感总是具有磁性的;最后就剩脸皮厚了。好在面对的是显示屏,换作真人,有的话现在回忆起来还会呕吐。当然我也有自己的“择偶”标准,太直白不行,太害

羞不行,不愠不火的带点灵气,对了,就是黄蓉那种。海山看我挑三拣四的,劝我不要太认真,凑合着吃了。我说我是准备打硬战的,哪能凑合。

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苦等了三个晚上,我的黄蓉来了。

“你的名字好奇怪啊,为什么这样叫呢?”

“Inter是交互的意思,是联结的意思,我们在网上交互但不联结,大概就是这种解释吧。”

“噢,有道理。”

“你多大了?”我喜欢先问问人家的年龄。

“十九。”

“那还好。”我庆幸找到个正合适的。

“什么还好?”她带些警觉。

“就是刚刚好呀,比我小两岁,不存在代沟,对吧?”

“我没嫌你老已经不错了,不就是上网吗,挑三拣四的。”小妮子听起来有些脾气,我喜欢。

“好了好了,算我没问。”

“哎,为什么上网?”女孩子又向我提问。

“俺想家了。”

“正经一点。”

“俺很正经啊。”

“上网和想家有什么关系?”

“好像是没什么关系。”我觉得上网和想家看起来两回事,但又逃不出一些牵连。

“那你为什么上网?”

“俺想家了。”

“你神经有毛病。”

“你好好想想,想家的人有什么思想特征?”

“寂寞咯。”那女子一语中的。

“这就对了呗。”我觉得这种问答形式很有些“苏格拉底对话体”的味道。

“哦,你这只鳖。”

“骂人了。”

“呵呵!”

“好了,快向哥哥介绍一下自己吧。”

“我刚考了高考,志愿报的是上海外国语学院。”

“那你的英文一定不错了,我的就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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