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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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大学-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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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

“你代表党和人民。”

“好。”

“把镜子里那个土匪给我毙了。”

“是。”

“啪,啪……”

“啊,呀……”

穿好军装,乘着月色,我们被拉到操场和教官见面。操场上没有灯光,只见一高一矮两黑影,先是客气地自我介绍,然后就开始骂骂咧咧:“从今天开始,你们不是学生了,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能像读书时候那样我行我素;军人以吃苦为人生准则,没什么痛苦是不能忍受的。我们从来只听说过有人闲出了骨质疏松症,却没听过有人累死在训练场。从今天开始,谁要是不好好干,给连队丢脸了,我们会让他更丢脸,听见没有?”这最后一句像用大铁锤砸出来的。教官声音那么大,得到的回应却软弱无力:“好!”“是的!”

“听见了!”“对的嘛!”

这下黑影不乐意了,似乎是矮的那个喊起来:“怎么了,都是些女人吗?声音给我大一点。听见没有?”

“听见了,呀……”

“呀个屁!再大一点。”这厮很难伺候。

“听——见——了。”

“还要大。”

“听——见——了。”我们被他搅得没办法,声音一次比一次响。直到他满意的这最后一次,上帝也被吵醒了(上帝住在欧洲,这时正是西半球的清晨)。

第二天开始正式训练,起床号吹得特别早。我们把魂留在床上,只拖着僵硬的身体去集合,这就是所谓的离魂大法。两个教官早就军装笔挺地站在楼下,提着小喇叭直喊:“动作要快,不是梦游。再说一遍,不是梦游。”这不是梦游又是什么?深更半夜的,一伙人背着小水壶提着小板凳从楼里窜出来,难道还猛虎下山不成?给我个不是梦游的理由先。

集合完毕了,就开始跑步。我们右手提着板凳,左手还需按住水壶,否则它会打屁股,那架势简直就像犬科动物打斗失利以后往树林深处逃窜。正恍惚的时候,远处飘过来一个队伍,口令声尖得可以刺痛耳膜。呵呵,八成是女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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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队伍擦肩而过的时候,我们发现一个个女兵目不斜视,表情严肃,完全没把男兵当回事,人群中由此传出议论:

“女兵很强啊。”

“第一天嘛,亢奋一点是可以理解的。”

“左右左,左右左,右左左,左右右。”有的男兵甚至帮她们喊起口令,搅得女兵阵形大乱,想要过来白刃相搏的样子。我们于是抱头鼠窜。

跑完晨跑的时候,人早“死”了一半,瞌睡没有了,只剩下满头的汗水。吃过早饭,回到操场上,一天的训练才刚刚开始,我感觉功力已耗去八成,剩下的两成恐怕撑不到日出。

终于可以好好看看教官了。连长个子矮矮的,颧骨很高,眼窝陷下去,带着点深邃,他人虽然瘦,却显得精干,一筋一骨似从工厂里装配出来的,绝无多余的部件。连副是黑黑的脸,长着两颗小虎牙,笑起来像害羞的姑娘,身体却异常地强壮。他手里挂着个小喇叭,随时可以用这东西把连长的话公之于众。

第一天练习立定和齐步走,连副在场中央做了个大体的示范,就让各班分头训练。

此刻,太阳刚刚升起来,光线射到脸上却已经有些发烫。好在我们班捡了块背靠树丛的宝地,一半是阳光,一半是树阴,心理上还能勉强平衡。

班长蒋进围着队伍绕了一圈,继而在队伍面前止步,视线直逼我们的下颚,想要说点什么,却又忍了忍。最后,他撕心裂肺地叫起来:“稍息,立正,稍息。”我们伸脚,收脚,又伸脚,没听到命令谁也不敢收回来。

“站好。”蒋进补充了一句。

小马太紧张,以为叫立正,即刻把脚收回来,啪的一声打得山响。战友们想笑但是不敢,只能紧紧地抿住嘴,视觉上就是一排肚子在颤抖——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想笑又不敢笑,肚皮会憋得跟抽筋似的。小马自知对不起组织,悄悄地把脚又伸了出来,想要恢复稍息的姿势。谁知,他还没伸出一半,班长又叫了:“立正。”十足是在玩他。这次纯粹不能忍了,全班爆笑。

小马生气地问大家:“笑什么笑?我很有趣么?我在执行班长的命令。对吧,班长?”蒋进点点头说:“小马说得很对。{奇书手机电子书网}这是训练场,我不叫停止,你们走着去撞树也是合情合理的,明白吗?”

“明白。”战士们大声回答。其实我们现在更想做的,是找根绳子把蒋进挂在大树上,让他不吃不喝地晒几天。省得他没事就大呼小叫,一个字:烦。

“但是,小马同志,你要集中精神,不要曲解中央政策,不要误解我的口令,尤其是不要惹大家笑,最后一点很重要,因为我必须为全班的健康负责。下面练习齐步走,注意摆臂和排面。”

听到口令,我们走出树阴,走到阳光底下,大家的脚步开始凌乱。

蒋进不悦地走过来,叫了立定,说:“你们自己看看队形。”我们四下里看看,发现方队已经从高到矮走成了一个梯形。

“这次注意脚步的幅度。向后转,向右看齐,齐步走。”

“刷、刷、刷、刷——”听到前进的命令以后,为了尽快躲开逼人的热浪,我们步子飞快,场面就像被人追杀。班长在后面不停地喊:“不要太快,注意节奏,注意节奏。唉唉唉,别跑,给我站住。”在他下口令的同一秒钟,队伍顺利地躲进了树阴,大家感到一阵凉意。

“一点点阳光都受不了,怎么革命?若把你们拉去打仗,简直给共和国丢脸。”班长失望地摇摇头。

“班长,既然我们革不了命,不如一块儿来树阴下歇会儿吧。”

“好啊。”蒋进的齐步走比谁都快。

正练着,连副忽然提着小喇叭在操场中央喊:“全体立正,军姿十分钟。”

你看看,多及时,刚走进树阴就挨了这一手。我们于是挺直身子站住,一动不动。连副走来走去,不停地威胁道:“不要动,不要动,谁动我踢他。”连长在树阴下看着我们,手上下意识地拔着草,一根两根三四根,扔进草丛都不见。如果可以交换,我们愿意去拔草。

也不知站了多久,脚底板开始通电,酸麻的感觉一直通到腰部,想扭扭屁股,把电流散了,但除了眼球可以四处转转,身体是不能动的——换作是市政府门口站岗的武警,那眼球也不能动了。突然,小马悄悄地对我说:“我想动。”我就悄悄地鼓励他:“不能动!站好了,连长赏我们每人两块大洋。”小马痛苦地强调:“我不要大洋,我只想动。”说着似乎微微抖了抖小腿。连副好像长着鹰的眼睛和飞机的翅膀,即刻出现在小马跟前:“叫你不要动,听见没有?为什么要动?告诉我为什么。我,我,我他妈……”我以为他要对小马下毒手了,心血管一时收紧。还好连副的威胁只停留在舌头上,在喷了小马一脸的唾液以后,他觉得不甚过瘾,又去喷洒一位船舶学院的弟兄。这次,小马甚至连脸上的唾沫星子也不敢抹了,任由它们在温热的空气中变得黏稠,最终蒸发。“动需要理由么?”小马郁闷地问了苍天一句,没有回答。

训练休息的时候,活动比较多,但我们最感兴趣的是听连长讲故事。连长八八年入伍,正赶上被送到云南的老山前线。远离战争年代的我们自然对他充满了好奇,不断拿各种好听的言辞哄他讲故事。连长往往经不住诱惑,听到两句好听的就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他突然把脸色一沉,然后就抓起刚刚扯断的杂草,在掌心里轻轻地揉着,揉啊揉,揉成个乒乓球,似乎又揉回了那个激|情的年代。

“那时我还没你们现在这般大,纯粹就是个毛孩子。当我接到上前线的通知,一时紧张得不知所措,抱着枕头失眠了三个晚上。有的朋友还对我说,我们当时的交战对手是树林里长大的,吃蚂蟥,养大象,拿人肉做菜是常事,异常地野蛮。但我到了云南的前线,却听见老兵们在议论:苏联开始乱了,对方的靠山快不行了。这话让我稍微踏实了一点。之后,我被指派到一个边境的哨所里。哨所对着一条小溪,号称‘界河’,溪对岸几十米又有对方的哨所。借着望远镜,我发现他们小小的个头,黑黑的皮肤,端在手里的枪和我的一模一样。那些人没事也用望远镜观察我们。在望远镜面前,双方都像些偷窥狂,看对方何时更衣,何时吃饭,几个人站岗,几个人睡觉。时间长了,两边的人也相互认识了。对方会说几句普通话,偶尔问我们:‘吃了没有?’或者是:‘下雨了,快收衣服啊’”。

“越南也有唐僧啊。”我突然插了句嘴。

连长继续讲:“这时候,我们就跟他们开玩笑,‘你们不去吃饭,我们哪敢先动筷子啊?挨冷枪怎么办?’”

听完一个故事,又该训练了。有这样一位上过战场的连长领着,我们的内心好像离军队近了些。

按照军队惯例,吃饭以前要拉歌。当我们赶到食堂门口的时候,早上跑步碰到的那个女兵连,已经灰头土脑地等在那儿了,只见她们的长发从军帽里耷拉出来,和着汗水粘在通红的脸颊上,让人看了就心疼。但是,见我们男兵来了,带队的女兵就胸脯一挺,尖声怪叫起来:“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后面的队伍马上卖力地唱起来,似乎想证明点什么东西。唱完了,带队的女兵直往咱们连队瞟,眼神不乏得意。这时,连副坏笑着问:“小伙子们,是不是来一段呀?”

“是。”答得非常响亮。

“团结就是力量,预备——唱!”

团结就是力量,

米饭就是力量,……比铁还硬,比花还香。

向着土豆丝开火,把一切冒热气的东西扫光。

向着食堂,向着菜汤,向着大米饭,发出千般

感——叹——

哈哈,女兵们终于败下阵来,安静地等着吃饭。要不是借着集体的力量,在交大这种和尚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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