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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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骨- 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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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仁将军事先紧急布置在江岸上、保护攻城主力左翼的数十几挺重机枪和两个机枪连的弟兄灰飞烟灭,最后连大块一点的尸体都找不着,惨不忍睹。

旭日东升,彩霞满天,攻城失利的消息传到了忠孝门后方还在叮叮当当拼命制作攻城长梯地模范营,当即让所有弟兄停止了手里的工作。

数百弟兄望着满地的长梯成品和半成品。心中涌出的全是难言的伤痛和揪心的无力感。

安毅见状,立刻吩咐弟兄们停止手头所有工作,收拾好家伙由各连连长率领返回营地睡觉。连续一天一夜没命的干再遭到如此噩耗袭击,就算是铁打地人都扛不住心身俱疲的巨大折磨。

满是木屑、麻绳、铁丝、断竹地空地上,胡子默默地望着安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安毅则满怀担忧地望着尹继南——尹继南此刻双眼通红、泪珠闪闪地望着浓烟滚滚的武昌城上空,身体一动也不动。

尹继南无比的伤心失落。无比的沮丧迷茫,各军各部的损失此刻对他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早已得到安毅和胡子再三提醒的第七军竟然没有安排炮火警戒江面,这无法令人相信却血淋淋地事实,终于击碎了他内心谨守的诚实品质和美好善良的愿望,使得这个刚刚二十出头、满怀赤诚的年轻军人心底紧紧拥抱的一片净土,转眼间支离破碎。面目全非……此刻的他悲苦无助,泪眼迷蒙,如同一个找不到回家之路的孩子,在刺鼻的硝烟和窒息地热浪中瑟瑟发抖。

安毅和胡子对视一眼,挥手让尹继南的勤务兵曾长庚牵来那匹漂亮的枣红色战马,不由分说,齐步上去把尹继南架上马背。

这时,尹继南却突然伏在马背上。无声地抽泣片刻,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是的,他累了,伤心得累了,连续两天两夜的紧张工作都没有眼前这个残酷的事实带来地沉重与疲倦,回到营地后。尹继南打起了摆子,忽冷忽热,呓语阵阵,一张稚气未消的脸和全身皮肤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下午四点,安毅和胡子看着师部医官老马给尹继南注射完,收下老马赠送的两小瓶昂贵进口药片,在老马严肃地叮嘱中恭敬地将他送走好远。

等老马骑上马背,两个警卫员也走到了前头,安毅飞快掏出一条重约四两的金条塞进老马的衣兜里。

在老马客气的婉拒中。安毅笑了笑。一巴掌拍到他骑的那匹马的屁股上,吓得老马赶紧伏身收紧缰绳。跑出十几米这才不让胯下战马撒开四蹄。老马直身回过头,向安毅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才在追上的警卫员的带领下离去。

安毅和胡子回到营地,胡子按照计划去通知吃完午饭继续睡觉地连排长集中,安毅叫来自己地新军医小郎中低声叮嘱:

“你带上一排的两个弟兄保护你,一起骑马赶到师部左边地那个小院,找刚才的马长官,他会给你一批药品和纱布急救三角巾之类的东西回来,记得要恭敬一些,除了马长官外,谁问你你笑笑就行了,不用搭理什么,快去快回。”

“明白了,我这就去。”

除了脑门秃点儿但整体还算文静俊秀的小郎中飞快地跑向一排长鲁雄,在鲁雄的安排下跟着两位装备齐全的精壮弟兄打马出营。

安毅坐在病床边上,默默地看着勤务兵曾长庚给尹继南更换额头上的湿毛巾。

抽完支烟,安毅起身交代一番,轻轻地离开了房间。

走出小厅正门,安毅来到前方三十米的几棵大树下空地旁,此时一群连排长弟兄正在二连长蔡光庆报出的一句句参数中熟练地制作武昌城的沙盘模型,十几分钟即告完毕。

胡子在安毅的目光示意下,随意捡起一根又长又粗的棍子,指向一米见方的武昌城,简要地将两次攻城的过程和结果告诉大家,然后给弟兄们扔下三个发人深省的问题:咱们目前的攻城方式对不对?要是让咱们营担任忠孝门的主攻任务该怎么办?除了前两次的各种强攻之外,到底还有没有别的攻城办法?

听了弟兄们半个小时的讨论,没有得到任何想要的结果,安毅失望之下,走到深处的马棚和自己的小黑驹说了会儿话,给它梳理越来越飘逸的鬃毛。

两天没能和安毅相处地小黑驹显得非常快活。不停垂下高高的脑袋揉搓安毅的手臂和前胸,逗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安毅才拍拍手来到炊事班。

由于整个营都驻扎在一起,三个连的炊事班弟兄和营部炊事班的老弟兄都混在一起做饭,虽然份量加大了许多,但由于老韩头分工明确,做饭速度也快了不少。

今天的四大锅骨头莲藕汤让安毅很满意。尝了半碗连声称赞,吩咐给七八个行动不便的伤员多点份量多加点肉。便在二十几个火头军弟兄乐呵呵地笑脸中走向依旧还在讨论攻城的弟兄们。

走到一半听到营外传来一阵杂乱地马蹄声,安毅不敢怠慢立刻大步迎了上去,果然,刘歭、胡树森在特务连一个班的弟兄警卫下已到营门口。

刘歭下马后示意敬礼的安毅和赶来的胡子稍息,指指左侧三十余米外大树下蹲着的一群连排长,好奇地问道:“干什么?不会又是在开局聚赌吧?”

安毅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今天不赌了。性命攸关的时候,就算是不赌钱个个都不敢怠慢,都在开动脑筋想着怎么攻城呢。对了,师座、参谋长,你们不是要出席校长召开的军事会议吗?怎么有空巡营啊?”

“还早着呢,两天都没吃一顿安生饭了,想起你们工兵营地伙食不错,就跑来蹭饭吃。哈哈!”

胡树森和气地笑道:“走吧,领我们一起去看看你们的沙盘推演。都听说这么长时间了,可一直没机会见识,今天正巧赶上了。”

安毅和胡子陪着两位老大走向弟兄们,一群蹲在地上争执不休的弟兄看到刘歭和胡树森,吓得连忙站起肃立敬礼。

刘歭示意大家不用拘束继续讨论。两个小兵飞也似的搬来两张太师椅,小心翼翼地放到刘歭和胡树森身后,刘歭与胡树森对视一眼,微微一笑相继坐下。

一群尉官和军士在两位老大面前哪敢随便,一直笔直地站着,连大气也不敢出。

刘歭两人所坐位置正好对着二师助攻的忠孝门,仔细观看一米见方的沙盘,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到周边的二十几人紧张的样子哑然失笑,于是吩咐由安毅来主持攻防推演。

安毅敬个礼转向弟兄们:“诸位。今天难得师座和参谋长莅临指导。弟兄们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就像师座和参谋长所希望地一样,你们不要拘束。尽管畅所欲言,如果都放不开,就当成是咱们平时的例行讨论就行了……咦,怎么都傻了?蔡光庆出列,你刚才提出的爆破方式很有见地,请你向师座和参谋长汇报一下。”

“是”

出列的二连长蔡光庆紧张地跨进三米见方的沙盘一步,踩扁沙盘内的进攻掩体又惊慌地缩了回来,接过胡子递来地小竹棍这才安心一些:

“属下……如此设想,发起攻击之后,在敌我两军炮战的初期,派出八到十支四五十人的突击队,冒险冲向城墙角落掩埋炸药,每个分队携带四十斤烈性炸药十包,放置在百米一线统一引爆,爆炸产生的强烈冲击波和剧烈震动,将会使得城楼上守军在三分钟到六分钟之内无法做出正常反应,如果此时后续主攻部队跟进得快,或许能顺利登城。

这是我们在以往爆破施工中获得的经验,但从来没有这么大规模的尝试过,也不知道后续部队能否顺利跟上,本来是打算请教尹参谋进行估算的,可惜尹参谋几天几夜没合眼病倒了,因此属下没有一点儿把握……”

刘歭点点头:“这个思路看起来不错,但是在两军炮战这个前提下,展开几乎没有任何可能,因为我军炮火无法抵御守军强大的火力,对守军城墙上的重兵无法产生压制作用。看得出来,你是动了脑筋的,如果这个方法在东征地时候能用到惠州城地攻坚上,我们将会减少很大的伤亡。”

得到刘歭表扬地蔡光庆轻松了许多,接下来几名连排长也都先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照例在刘歭和胡树森的详细引导下发现不可行,甚至包括工兵掘进等方法都无法实施。但也得到刘歭和胡树森地频频赞扬和较高评价。

晚饭时间已到,刘歭和胡树森对众弟兄勉励一番,并表扬全营官兵在两日的攻城准备中的成绩和苦劳,和气地让大家稍息各自回去开饭,安毅也周到地吩咐下属给警卫连的一个班弟兄单独摆上一桌。

大树下的八仙桌四周,只坐着刘歭两人和安毅、胡子两人,炊事班专门加做的几个小菜深受两个大佬的喜欢。

胡树森扒下两大碗饭。喝下一大碗汤,这才满意地擦擦嘴。半闭着眼睛看着对面刚放下饭碗地安毅:

“你小子肯定有自己的鬼主意,胡家林也是,尽管你们两个从一开始到现在都装出一副傻乎乎地样子,但瞒不了我和师座。我们早已听到七军高层背地里传出的一些议论,说你们两个在攻城之初已经预见到失败,而且早早就提醒七军注意左翼的长江敌舰,这份观察力和预见力非常可贵。

在今日凌晨的进攻中。你们改进制作的登城梯等工具获得了四军攻城官兵的极高赞誉,撤下来的官兵甚至说,要不是你们造出可单向折叠地小木桥数量众多携带方便,恐怕有一半弟兄无法从城下逃回来,由此足以看到你们是动了脑筋的。现在没有外人,就说说攻城的事吧。”

“师座,参谋长,攻城的对策属下真的没有。以属下的愚见,面对如此坚城还是围而不攻为好,让人数众多的第八军后续两个师沿长江逆流而上,先夺取没有坚固城防且守兵不多的汉阳汉口,同时命令七军和四军各一部彻底斩断武昌下游水道和公路铁路,这样一来武昌就彻底变成了孤城。围上他一两个月,看他还能熬多久?我就不相信陈嘉谟那老东西也敢把自己地小妾拿来和部下分着吃,哈哈!”

安毅敷衍完嘿嘿一笑,看到刘歭生气地鼓起了眼睛,只能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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