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亮的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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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亮的十米-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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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他会跑来作势“揍”我。等我一求饶、住嘴了,他就不吓唬我了,一切和好如初。可是等他刚回到自己床上的时候,我这边“介介”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于是,他又作势气冲冲地过来……

在这种追逐嬉戏中,总是以他最后威胁说“行,你就这样啊,等明天我再收拾你”而告终。这句话倒说得干脆利索,我见好就收,偃旗息鼓。

孙淑伟给我的第三印象是豪爽。那个时候,他总会买许多我们见都没有见到过的零食,还有许多人送给他的食品。当时我们都住下铺,上铺基本上都是空的,他就把所有吃的东西往上铺放,训练回来后“打牙祭”。

他有一盒别人从香港带回来的饼干,巧克力味,条状的,像棍子一样,用铁盒子装的,分量很少,但包装特别精美,而且味道特别香。当时他拿回来后,曾礼节性地让我们品尝过一块,我吃过之后,感觉真是人间美味!从此总惦记着什么时能再吃上一口。因为他的存货太多了,孙淑伟并不特别在意这盒饼干,我却每天都在计划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吃美味。

我曾厚着脸皮找他要过,他装作生气的样子不给,因为我老是“介、介”地逗他。明的不行,我只好来暗的了。找机会偷吃一根,不能贪多,否则本来东西就少,他一定会发现的。我当着晏辉他们的面吹牛说:“你们别怕,看我的。”我就拿一根“棍子”饼干吃。可是越吃,越害怕他发现;越怕他发现,就越馋。不知有意无意,他从来没有当场“抓获”过我。可惜的是,我后来再也没重温过那种饼干的味道。

世界冠军余卓成比孙淑伟大一岁,也特富有。南宁小吃特别多,总有小贩沿街叫卖,他基本上都会买回来,比如红薯片之类的东西,象征性地给大家尝过之后就放在上铺,自己慢慢吃。我们没钱,买不起零食,又特别眼馋。只好趁他们串门的时候偷来品尝,真是巧了,我们好几次刚摸向上铺的食品袋,他就会突然进屋来,看到我们吃惊而紧张的表情,他就明白了。顶多吓唬我们几句,就大方地拿出零食,和我们共享。

不过有时候,他拿我们开心、找乐,大喊着:“到底是哪个在偷吃我的红薯片啊?!”看到我们不好意思地抓耳挠腮、互相傻笑的样子,他特开心。

快乐的小跑腿(1)

进了国家队,我用近乎玩命的态度来对待训练。为大家提供服务,尤其是为孙淑伟和伏明霞“跑腿“,成了我最快乐的时候。

1993年全运会后,我们回到了北京,开始了新一轮的大冬训。这时的我,也结束了“临时工”身份,成为国家队的一员。不过,我暂时离开了张练,投在国家队副总教练吴国村门下。

吴教练手下拥有最顶尖的男队高手,如孙淑伟、熊倪、兰卫、余卓成、王天凌等大批超一流选手。而女队主力,包括伏明霞、池斌、郭晶晶、熊敏等,都是另外一位副总教练于芬的弟子。

如果说中国跳水是梦之队的话,那这两个组,就是梦幻阵容中金字塔尖。他们全都是征战奥运会等大赛的主力班底。

可以想像,此前没有获得过一项冠军头衔的我,能置身于这样的冠军群体,该是何等的幸运。

不过幸运的同时,更多的是一种深切的孤独感。在没有教练张挺的这段日子里,我就像没了“主心骨”,极其渴望认同感。

每天,我都用近乎玩命的态度来对待训练。而在训练之余,我也希望能为大家多做点什么。

在吴国村组,我和女队员谭舒萍最小。当时,国家队每周都要评出先进集体、先进宿舍,每个组都要评出先进个人。在这方面,有非常明确的规定。在宿舍墙上,贴着一张奖罚计算表,有好多个项目,如陆地运动和强度最大,加50分;|奇^_^书…_…网|水上运动和强度最大,加多少分;早操、训练全勤、按时完成训练日记、个人卫生等等。

我们组的先进个人,不用争,基本上都是我。在南宁集训时,先进个人的奖励是肥皂、洗衣粉;到北京后,奖品升级了,变成了一双李宁牌袜子。

这种奖励对那些大腕队员来说,也许是不值一提,但对我来说却弥足珍贵。因为这是为数不多的出风头的机会,每周得奖后,我都会在宿舍里得意地轻轻嗓子,又不好意思太声张,打来温水,洗脚,擦干,然后换上“战利品”新袜子。

进行这一活动的时候,我的动作都会很慢,也很专注,一丝不苟,好像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

对我来说,这就是一种仪式,一种得到认可,又能鞭策自己前进的仪式。

那时候,袜子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和当年那个李宁书包,是等同的。

敏感而脆弱的少年心啊。

当然,为大家提供服务,也是我最快乐的时候。

我和孙淑伟、王天凌一个房间。孙淑伟由于是奥运会冠军,住的是单人床,我和王住的是上下铺。有段时间,王住院治疗腰伤去了,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和孙淑伟两个人住。

这时的孙淑伟已褪去了身上神奇的光环,但话依然不多,偶尔也给我讲讲他的辉煌过去,但这种机会不多。的确,对17岁的他与14岁的我而言,两者之间的距离绝不止三岁这么简单。这其中有一个巨大的代沟,是成年人和未成年人之间的代沟,是成熟的人与心志发育未完成|人的代沟,是经验丰富的老将与少不经事的新人之间的代沟,这个代沟,需要众多国际比赛、成功和失意来添平。

更何况,他本不是一个善于交流、善于主动表达的人。

但我最喜欢的事情是为孙淑伟买东西,充当“跑腿”的角色。我们住在二楼,小卖部在一楼。每天训练累了,人都不愿意动了,而我岁数小、精力旺盛,他会打发我去买小吃。我总是乐呵呵地去完成任务,因为每次帮他买东西,我都“有份”和他一起享用。

最快乐的时候当然是为孙淑伟煮方便面。每到周末,作为奥运会冠军,他有很多活动,出去见朋友。我不可能有什么社会活动,正好负责为他买、煮方便面,然后顺便“享用”他的音响、电视和游戏机等。

对不住孙淑伟的是,当年很多的煮面“工程“都是在厕所里完成的。宿舍那时候熄灯很早,我就在厕所,一边在电炉上煮面,一边看书、玩电子游戏。等晚上10点熄灯他回来时,热腾腾的方便面也大功告成。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很有成就感。

那时候,我的服务对象不止孙淑伟一个大腕,还有后来的跳水女皇伏明霞。

伏明霞才大我两岁,但成名很早,像姐姐一样地照顾我。对于买东西这种事情,她最放心交给我。一是因为我的跑步速度神速,二是我的口风很紧,不会打小报告。要知道她们的教练于芬管得比较严厉wωw奇書网,女孩子吃零食是被坚决禁止的:吃多了,会影响体形,也会影响动作质量。

尽管如此,伏明霞还是忍不住嘴馋。在让我买冰棍、冰激凌等东西时,她总是特别大方,一出手就是50元,还与同宿舍的池斌、熊敏、郭晶晶共享。出发前,她会细心地叮嘱一句:“记得帮自己也买点啊。”

每次,我给自己买的都不多,大概一两块钱的小零食。

我跑得快,她也吃得快,生怕被教练撞上。你能否想像,如今美丽恬静的跳水皇后,也曾有过因为嘴馋而把零食风卷残云的时候。

每次进伏明霞的房间,我都会记得将房门关好。但有一次,我刚拎着一袋子冰激凌进屋,敲门声遽然响起。大家全都慌了神。还是池斌反映快,一把将冰激凌塞进被窝。

开门一看,果然是于芬教练。照例训了大家半天,说这个怎么行,那个不能这样。当时我特紧张,像作了错事一样,还好,于芬对我很客气,一挥手,放行!

过了不久,我溜了回来,发现伏明霞她们四个人沮丧地靠在床上:冰激凌没吃着,早就被捂化了,床上只留下湿乎乎的一滩水。

我很过意不去:“霞姐,都怪我把教练招来了,我以后一定小心。”

“咳,没关系,碰巧而已。再给你50块去买!不过这次路上要注意,别让于教练看到!”

我是冠军!(1)

这就是自己魂牵梦萦的冠军吗?奇怪,之前自己曾设计过各种庆祝动作,像孙淑伟在奥运会上那样用力地挥一挥拳头,但当金牌到来的时候,我只感觉到胜利的战栗,只会一个劲地傻乐。

自打我从事跳水事业的第一天起,我就一直憧憬着拿到冠军的那一天。那是所有从事职业体育选手的梦想,也是个人价值的最高体现。

不过,一次次残酷的现实告诉我,要想成就大事业,就必须等待。

于是,我就等着,在苦了累了失败了受白眼的时候,我会在没有人的角落,执著地守候自己的冠军梦想。

这个梦,我等了四年!

之前,我拿过全国乙级赛区的冠军,是在江苏的南京。记得自己在比赛完了后,还看别人的比赛。直到张练提醒我:“田亮,你的那个什么金牌,别忘了到组委会哪里去领。”我才猛然想起,自己也算是成功了。

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没有闪亮的奖杯,甚至没有在大广播中宣告我的名字和单位,那不过是乙级比赛,不是我想要的冠军!

1994年加拿大、美国站比赛回来后,我回归到了张练手下,接下来准备9月份的全国锦标赛。由于全国比赛与9月在意大利罗马举行的世界游泳锦标赛撞车,再加上国家队以前的规定:参加世界大赛的选手不参加全国比赛。就连在奥运会上风光无限收获四金的“女皇”伏明霞也只拿过 一次全国冠军,是在福州的全国比赛;93年全运会时她第二,输给王睿。

当参加世锦赛的熊倪、孙淑伟两大高手缺席,和我势均力敌的对手肖海亮也因故弃权全国比赛之后。我的机会来了。

比赛安排在湖北武汉进行,采取淘汰赛赛制。要想获得最后的冠军,选手必须闯过三轮:第一轮,进入12强;第二轮,分两组,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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