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王"的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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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王"的败落-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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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各位,希望取得谅解;三、彼此戎马倥偬,少有相聚机会,先生与诸位在校长领导之下同舟共济,希望诸位精诚团结,为党国事业鞠躬尽瘁!干!”

这番冠冕堂皇的话,使听者无不佩服秦进荣“少年老成,语言得体”。在以后的接触中,秦进荣待人绝无恃宠傲慢、故意刁难之处,也不接受任何人的钱财贿赂,更赢得众人的尊敬,在胡宗南面前真可谓有口皆碑。

然而李晚霞却告诉秦进荣,胡宗南并不完全相信他。据地下组织得到情报,胡宗南命刘横波派情报处的人暗中监视其言行,甚至在他的活动场所,都预先安装了窃听器。

胡宗南对秦进荣宠信并不虚假,诸将领对秦进荣有口皆碑也使他十分高兴。他虽权倾朝野,没有他办不到的事,但秦进荣实在“资历”太浅,过分重用,连连越级提拔,难免部下不服。不服者虽不敢公然反对,但若在秦进荣办事之中处处掣肘,阳奉阴违,那就不是他的权威所能摆平的了。现在,他看到诸将领一致对秦进荣表示好感,也得到了安慰,对今后重用和提拔秦进荣少了一些顾虑。

然而在宠信秦进荣的同时,他又对秦进荣有些疑虑。原因来自军统。更确切些说,即是张倩通过戴笠,在他心中留下了阴影。除了他与戴笠的私交之外,对于戴笠所领导的军统的“敏感性”,他还是很佩服的,经过接触,他也改变了对张倩的看法,认为这个女人的确很不一般,是“有些道行”的特务。此外,那件偷袭陕甘宁边区的军机失密案,至今没有头绪。种种情况,使他不得不对秦进荣产生疑虑。万一自己宠信的人出了问题,责任倒在其次——他确信蒋介石不会对他深咎重责,但是,却会受到朝野人士的耻笑,政敌对手的攻击!所以他才命刘横波暗中监视秦进荣。刘横波虽对秦进荣感恩报德,但事关重大,而且是胡宗南的命令,他也不敢徇私,所以对秦进荣布置下了严密的监视。

秦进荣在情报处和军统的监视之下,处境自然十分困难,所以李晚霞决定非不得已,不约会秦进荣,要求他全力应付困难局面,力争摆脱困境。

这天张倩拿着一张报纸,来到秦进荣的办公室:“进荣,有个惊人的消息……”说着走到秦进荣跟前,将报纸摊在办公桌上。

原来是胡宗南集团军办的一张《扫荡报》。秦进荣看到报纸上的头版头条大号铅字通栏标题是:《共产国际执委会主席团公开宣布(关于提议解散共产国际的决议)》。

秦进荣只看完标题,便抬起头来,毫无表情地注视着张倩。

张倩被对方看得有点发毛了:“我想……我想和你讨论一下国际形势……”

秦进荣冷冷地说:“很抱歉,我是军人,只对冲锋陷阵、交兵接刃感兴趣。”

张倩忙解释:“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闲聊,各抒己见而已……”

秦进荣冷笑道:“啊,我忘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是搞政治的,所以关心政治。但我们蒋校长最恨军人关心政治——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作为关心我的朋友,你不会将我引入歧途吧?”

张倩一时张口结舌。

正在此时,桌上电话铃响了。秦进荣拿起听筒,原来是胡宗南打来的,要他马上去谈话。他放下听筒对张倩说了声:“抱歉,先生找我!”便撤下张倩走了。

秦进荣没有料到一进胡宗南办公室,胡宗南就向他扬着《扫荡报》,使他不免一愣。

胡宗南发现秦进荣神色有异,便“唔?”了一声。秦进荣忙定了定神,解释道:“啊……刚才张倩也拿了一张同样的报纸给部下哩……”

胡宗南很注意地问:“你怎么回答的?”

秦进荣答道:“部下告诉她,我是军人,交兵接刃、冲锋陷阵是分内之事,其他别无所知!”

胡宗南一笑:“假如我要和你探讨,你也拒绝?”

秦进荣答道:“部下愿聆听先生教诲。”

胡宗南起身朝沙发走过去,并示意秦进荣也过去坐下。

秦进荣跟了过去,等胡宗南坐下了,才去搬把椅子,在一旁坐下。

胡宗南回忆着往事:“当年在黄埔军校政治斗争也很激烈。当时国共两党虽说‘合作’,实际却在明争暗斗,同学中有参加共产党的,也有参加国民党的,共产党组织青年军人学会,国民党组织三民主义学会,针锋相对,闹得很凶。‘中山号’事件后,校长要求旗帜鲜明,不允许跨党,于是一些共产党人动摇了,纷纷退党。而后誓师北伐,当时第五期尚未结业,即随部队兵分两路出发,一路由浙江向南京挺进,一路由江西、湖南向武汉挺进。校长到南京,汪精卫到武汉,与校长闹分裂,是谓‘宁汉分裂’。直至‘四一二’公开与共产党分裂。”

说到这里,胡宗南似乎感慨万千地叹了一口气:“这一部历史轨是孰非,国共双方各执一词。既是历史,只能留得后人评说。要想得到正确答案,至少是百年以后的事了……后来面临抗战国共两党再次合作。但是,意识形态分歧,并未因此得到解决,所以,两党的分歧,迟早还是要诉诸武力。

“或者这一次国际共产的瓦解,是一个契机,共产党若能放弃自己的主张,那便能免于刀兵之灾,诚为国家之幸,万民之幸。你以为如何?”

胡宗南讲话时,秦进荣一边听一边在考虑着如何回答胡宗南必然要提的问题;当胡宗南提出问题时,他已考虑成熟了。他决心试探一下胡宗南。

秦进荣胸有成竹地回答:“很惭愧——部下既没有研究过三民主义,也没有研究过共产主义,但是,部下认为,既形成一种主义,有那么多人信仰,就不会轻易动摇。更何况中国共产党已拥有一支庞大的武装,而且并没有依附国际方面任何实际的支持,那么,仅仅是一个国际的组织解体,又怎么可能使他们放弃信仰和斗争呢?”

胡宗南盯着秦进荣:“噢?”

秦进荣坦然地说:“是的。我不能设想中国共产党人会怎样,我只能以自己来设想:假如我信仰了什么,那么,我决不会因为别人会怎样看待我,或者家庭会是什么态度而改变。”

胡宗南绷着脸:“这不是很执拗吗?”

秦进荣承认:“是的!”

胡宗南仍旧不动声色地说:“我喜欢执拗的人!”

秦进荣也不动声色地说:“因为先生就很执拗!”

两人相视有顷,胡宗南先大笑,秦进荣也大笑。

胡宗南问:“每个人都有信仰,你信仰什么?”

秦进荣答道:‘哦对什么主义毫无兴趣,也就谈不到信仰。如果说每个人都应该有信仰,那么,我信仰真理。”

胡宗南摇摇头:“人是自私的,有不同的是非标准,都说自己追求的是真理,真理何在?”

秦进荣赶紧反问:“先生是不是信仰三民主义?”

胡宗南轻轻哼了一声:“所谓主义,都是某些人冥思苦想编造出来的。马克思死了多年,对他编造出来的主义是否是真理已不负责任了;孙中山也死了,三民主义究竟能否行得通,无人再追究他了。与其信仰死人的主义,不如信仰活着的人——我就信仰校长!”

秦进荣颇为失望:“先生的执拗,部下望尘莫及!”

胡宗南别有所指地说:“要知道,我对校长的信仰,完全是知遇之恩形成的,所以永远不会动摇。”

秦进荣勉强地说:“先生使部下顿开茅塞了!”

胡宗南“噢”了一声,随即大笑着站了起来,走向办公桌。

秦进荣跟过去,立在办公桌旁。

胡宗南忽然问:“有件事我一直想问问你,范秀珍与你的关系如何?”

秦进荣回答道:“我们曾在服务团共过事。服务团解散后,各奔前程,互不通信息。这次她到医院,是张倩所派遣,与我跟她个人的关系无关。”

胡宗南皱着眉说:“军队里有个年轻女人是很讨厌的事……这样吧,把她调上来做我的文书兼译电员,给她搞间办公室,由你领导。告诫她:少活动,少跟人接触,免得引起是非,闹出笑话来!”

秦进荣想趁机将范秀珍撵走:“啊,既然先生认为不合适,那就给她在外面介绍个工作吧,免得惹出是非来……”

胡宗南摇摇头:“她已经加入军统,除了在我这里干点事外,到哪儿去军统都会追究她的脱离组织的。一个女孩子何罪之有?我想如果你有意,不妨收留了她吧。”

秦进荣忙说:“啊不,部下绝无此打算。”

胡宗南看看秦进荣态度坚决,便不再提了:“啊,你的房子不是已装修好了吗?搬去住。青年人应该有青年人的生活需求,太压抑也不好。我是过来人,能够理解的。”

胡宗南给秦进荣买的一所房子,是独门独院的小四合院格局,有十来间房间,经过装修,四处焕然一新,各房间家具齐全,甚至一切应用之物都准备好了。胡宗南还指派警卫营在门外设岗,指示当地警察局加强保卫,俨然是一要员公馆。

胡宗南还给秦进荣增加了一名勤务兵,一名炊事员,照顾他的生活;又关照范秀珍多关心秦进荣,帮助他料理家务。这样,范秀珍便以“主妇”自居,陪着秦进荣来到新居。

范秀珍十分兴奋地对秦进荣说:“胡先生对你真是太好了!也难为他替你想得这么周到,搬进来住几乎什么也不必添置了。”

秦进荣看了这一切,也不免十分感动。他想起胡宗南所说的对蒋介石的“知遇之恩”,再对照眼前的一切,不也是要他“知恩图报”吗?他不禁皱起了眉。

“进荣,胡先生厚待,你可要知恩图报啊!”

秦进荣听了一惊,看看范秀珍,忽有所悟:是的,胡宗南的确待我不薄,但他同时也在怀疑、监视着我,他派范秀珍来照顾我,焉知不是设一坐探!那么,一旦他发现我是共产党员,他会放过我吗?还会对我如此思礼有加吗?显然这一切都是虚伪的,我又何必大认真呢?

“胡先生的确待我不薄,这一点我心中有数。”他不动声色地说,“有了这个住宅,麻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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