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鼓晨钟--少年康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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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鼓晨钟--少年康熙-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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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耀色忙问:“是为废落田产变价出卖的事儿吗?' “你怎以知道了”

“唉,我北上这一路,处处听到风声。今儿个又在村口看到了县太爷的告示。”

同春愤慨起来:' ‘这明明是借题搜刮小民!不知哪个奸臣想出来的坏招儿!皇上若是爱民如子,断然不能应允:可告示上说得清楚:奉皇_! 圣谕! '

费耀色一时无言答对。

同春对窗外示意说:“瞧见吗,今冬多大的雪! ‘麦盖三以被,枕着馒头睡’,明年原本是多好的收成!村里最穷的人家明年都有盼头。这告示一出,哼,多少家又得走了。跟逃荒一个样!'

费耀色问:“田亩开价多少了”

“上田五两一亩.中田二两一亩,下田也得一两五。要想养活家口、完足钱粮,怎么也得十亩中田或是五亩仁田。二十五两银子啊 还有房钱呢.院钱呢,上厂打点的费用呢?怎么也要刮你五十两!你看我们东辛庄这个祥子,谁家拿得出这么大751

一笔钱!叫人怎么活?'

半晌.两人都不说话了.梦姑送! 一盘炒鸡蛋,让费耀色快吃,自己靠躺柜坐着,看他俩喝闷酒,轻声问道:“听人说南方地好收成多,地价也便宜。费兄弟从南方来,可是真的?'

费耀色叹道:“话虽不假,可江南的钱粮,要比山东河北多十倍哩!杂税杂赋多如牛毛,你们千万别去。”

同春夫妇对视一眼,神色间十分失望。

“同春哥,梦姑嫂子,你们别着急:兄弟我在宫里当差,官体赏银不少,又是光棍儿独个儿,帮衬你们五十两银子,还拿得出来· · 一”

同春脸色阴沉下来,眼睛顿时闪出不信任的神情,冷冷地说:“那倒不必口五十两银子我们不缺!你能帮我们东辛庄几十户家家五十两银子么?'

费耀色差点儿脱口而出,说”能”!可不是嘛,他身上还有几百两金子哩。

“同春丁”梦姑责备地瞥了丈夫一眼,转脸对费耀色抱歉地笑道:“他从小好强,你是知道的,不要见怪啊!'

费耀色笑着说;“同春哥别生气,怪我不好,小看了哥哥嫂子,兄弟给你们赔礼!不过,依兄弟看,这废藩田产变价的事儿还难说呢」”

“为什么了”同春夫妻惊讶地异口同声口

“同春哥说得不错,朝中是有奸臣。这变价的事儿就是他们兴起来的!五月里提过一回,皇上说这累民,不准行。我离开京师的时候,那伙奸党又提,皇上还是不准。这告示莫不是在假传圣旨?我也弄不清。可皇上不准,千真万确,决不骗你!' 752

“皇上既然知道是奸臣,为什么不处置他?”梦姑问。费耀色叹道:‘这就是皇上的难处了。”

同春和梦姑惊诧地互相一对视:皇上还会有难处?费耀色笑着转了话题:“我说半天啦,你们还没讲怎么来到山东呢。”

同春“嘿嘿”一声冷笑:“说起来,还是那个奸臣给害的!… … ”他说起当年黄、白两旗圈换土地的往事。他们夫妻流亡南下途中,遇到邻居吴小六,那母子俩感激同春的拔救之恩,竭力帮助同春两口儿在临清东辛庄落了脚,老太太又服侍梦姑坐月子。孩子才过了满月,吴小六母子竟不辞而别,再也打听不着他们的音信。

正说话间,院子外有人高喊:“柳同春在家吗?' 同春应了一声,对费耀色点点头:“你坐着再喝,我去瞧瞧。”同春刚出去一会儿,就听得外面又喊又叫,还有尖脆清亮的女人声音。梦姑和费耀色互相望望,不知出了什么事儿,又不见同春回来,两人起身一同往外就走,去看个究竟。刚到堂屋,一个女子直冲进来,猛地停在梦姑面前,两人一齐愣住。费耀色大吃一惊,连忙退回里屋,吓得心头“坪坪”乱跳:那女子虽然换了一身鲜艳的茜红袄裤,外面还披着一领镶貂毛边的漂亮风雪大擎,可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那个野店里的黑衣妓!

“姐丁― ”来人大叫着,扑上来搂住梦姑,放声大哭!梦姑抚摩着妹妹的头发、肩膀,只喊出两个字:“容姑一”再不得出声,眼泪“扑嗒扑嗒”直掉,姐妹俩哭成一团。费耀色这一惊不亚于方才,怎么,她是容姑了是他从小最要好的伴侣、是他少年时代隐约地、害羞地悄悄喜爱的那个小753

姑娘?她曾是那么天真活泼、坦白直率,简直是春天的化身卜· · … 她就是容姑?容姑变成了她?这太可怕了!· · ,… 费耀色浑身发凉,却又忍不住地由门帘缝向外张望、打量,

同春笑嘻嘻地陪着养柏年、陆健一同走进来,梦姑扑上去,悲喜交集地喊道:' ’大哥!,· 一”跟着就要跪下去。

乔柏年连忙扶住,眼圈儿红了,笑道:“快别这样!难得咱们兄妹重新相会,只要再找到咱妈,就能合家团圆了… … ”他的声音硬咽,说不下去了。两个妹妹又一同哭了起来。兄妹三人能够活着见面,真是天大的福分,为什么单单缺厂母亲?!· 年了,毫无音信,母亲是否还在人世?

这时,陆健上前,文质彬彬地对梦姑一揖,说:“久闻大名,今日才得晤面,不胜荣幸之至。在下陆健.浙江杭郡人氏,我… …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可是叫大姨?'

容姑“扑咕”笑出声,众人也觉得有趣,梦姑却茫然失措。里屋的费耀色不免又是一惊:这不是恩公么?怎么跟容姑他们在一起呢?… …

容姑自了陆健一眼:“书呆子!叫大姨叫姐妞都行!”她搂着梦姑的肩膀,爽朗中终究带着几分羞涩:“姐,他是,,· … 是你妹夫!'

众人“哈哈”大笑。费耀色心头一酸,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同时又惊醒了西屋里的另一个人,他抗议似的“咔哇”哭叫开来。

; ' ! 阿!”容姑惊喜地跳脚:“小侄子!”她立刻随梦姑跑进西屋,抢先打炕上抱起那个胖胖的、黑眉大眼的娃娃。娃娃睁眼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了。突姑心花怒放,刚叫道:“哎呀,他认识我! 冲我笑啦!”孩子却一歪身,伸出两只胖得露出小涡涡754

的手,向梦姑喊道:“妈妈:”直拱到妈妈怀里,才安生下来。气得容姑在他小屁股土轻轻一拍,说:“就知道要妈:' 梦姑笑道:“等你有了孩儿,他也只认得你呀!' 容姑脸一红,推着梦姑娘儿俩出了西屋。孩子睁着水凌凌的大眼睛,望着一屋子陌生人.由梦姑抱着,一一见过长辈,乖巧地把两只藕芽似的小胖手合在胸前作揖,跟着妈妈喊着:“大舅! ' “小姨!' “姨夫!”最后纵身扑过去搂住爹爹的脖子,不肯放手了。

只除了陆健,都没尝过当了长辈的滋味,心里都有说不出的高兴。他随手从怀里掏出些小镍一子、戒指、镯子等作见面礼。一时欢声笑语几乎要把这茅屋顶子掀了去。

乔柏年大声说:“今儿可不能没酒)为咱们一家团聚,为这个小乖乖,咱们痛饮几杯!”他指指随带来的酒和食品:' ‘看看,我早就预备下啦!'

众人拍手叫好。同春猛地想起一件事,笑道:“只顾高兴,把另一个客人给忘了。分

梦姑也“啊”了一声,连忙朝东屋走去。

同春挤挤眼说:“别忙。梦姑,咱们别说,让大哥和三妹猜一猜认一认,看看他是谁?'

费耀色在东屋里心绪缭乱.十分不安,许多往事一齐涌上心间,他实在不愿意出去和他们见面。但是梦姑进来请他,他又硬着头皮,挺着胸脯走了出来。

容姑先吃了一惊,睁大眼睛,说:“你?… … ”

乔柏年疑惑地望着他,摇摇头,他不记得他了。陆健却很高兴:“啊,真所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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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耀色直趋陆健,跪下叩头,说:“恩公,你总算脱厂这一场弥天大祸、牢狱之灾,在下也就放心了!”陆健连忙扶起。容姑急问道:“那天在野店.你… … ”

费耀色低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口

乔柏年恍然大悟:“这么说,容姑讲的店中仁人君子,就是这了仅小哥?'

容姑点头。陆健更加高兴,拍了拍费耀色的肩膀。同春夫妻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容姑便把野店相遇的事说了一遍。同春笑道:“这位小哥坐怀不乱,果然难得。不过,他却不是一位过路客商。再往早些口子想。容姑梦姑、和我,还有大哥,都认识他,在永平府马兰村· · 一”

容姑凝视着费耀色的眼睛忽然眨动了几下,说:“难道你是费… … ”

陆健接口说:' ”不错,他叫费崇儒。”

“不!不是!”容姑喊起来:' ‘你是费耀色!费耀色?' “费耀色?”乔柏年浓眉一竖:“哪一个费耀色?' 同春笑道:' ’大哥忘了?马兰村苏尔登的孙子费耀色啊 ”“小鞋子!”乔柏年大怒,抽出腰刀“刷”地就向费耀色迎头砍去!费耀色大惊,闪身抓起凳子一挡,' ‘当”的一声,刀刃直人凳腿,乔柏年拔刀又砍。费耀色再次挡住,喊道:“乔大哥。 我们到院子里去比划,别伤着孩子和她姐妹!”说着纵身一跳,冲出堂屋,在院中站定。

事出意外,大家都惊呆了。容姑和同春回过神,赶紧一边一个抱住了乔柏年的胳膊,同春着急地说:“大哥,你这是为什么呀。 '

乔柏年眼睛血红,粗声说:' ‘你们难道都忘了了不是苏尔登756

我们乔家会弄到家破人亡的地步?老天爷把他送上门,是让我报仇,我浇不了 他!'

容姑忽然冷冷地说:“大哥,好汉不杀手无寸铁之人。这可是你常常对我们讲的!'

乔柏年一愣,默默地把手中钢刀向门外一扔,说:“小挞子,接住!'

费耀色接了刀,轻轻放在脚边,说:“乔大哥,我不跟你拼!你也不该找我报仇。 '

乔柏年“瘦”地从护腿中拔出另一把短刀,吼道:“你说什么?'

“我说.当年的告密者是王用修,你明明知道。你跟我爷爷一样,各为其主,谁又能怪谁?小时候你总给我们讲忠义故事,你忠义就对,我爷爷忠义就错啦?'

乔柏年怔住,无言答对。

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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