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父亲母亲,一个离乡背景不再回头,一个黄泉九下,轮回再世。
她想问,却无从问起,更无力问起。
“偷窥是要杀头的,姑娘,没人告诉你永和宫不能乱闯吗?”
正文 15 玉箫主人
“偷窥是要杀头的,姑娘,没人告诉你永和宫不能乱闯吗?”
恍惚间,一道如箫声般空灵的嗓音突兀的想起,向洛云一怔缓过神来,原来在方才陷入沉思中,她不知不觉的顺着箫声的方向寻来,进入到永和宫的范围内。
在她身前几里处,一座轮椅,一道侧影,长箫抵在了胸前,玉兰花下满天的色彩逐一轮为他的陪衬,落到了他的身前,惟有那残缺的身体让人醒目。
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向洛云握了握手中的竹篮,拱手道歉,“抱歉,民女无意闯入永和宫,只因殿下箫声美妙,民女一时迷醉而误闯,望殿下恕罪。爱上”
她没有经常进宫,并不知永和宫是个禁地不能随意入内,不过此人既是男子身份居于皇宫,又拥有独立的一座宫宇,向洛云猜测他是众皇子之一,恐怕还是其中的某位王爷。
轮椅上的男子侧着身,从向洛云这个方向望去他正聚精的欣赏着玉兰树上的花苗,白皙的侧脸像常年未曾得到阳光滋润般,异常的雪白,他开口说话的声音如同玉兰花淡淡的花香,清淡而不失尊贵。
“不知者无罪,既是无意,便赶紧离开吧。”
“民女这就离开。”向洛云低了低头,垂落的目光瞧见那男子转动轮椅的轮子,往永和宫院落返回。
她蹙了蹙眉,觉得心中颇有疑虑,但还是敛了心神,往玉兰花园走回。
转身的一刹那,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方才轮椅男子停留的地上,一支洁白如玉的玉箫躺在那儿,向洛云抬眼朝他看去,见他并没有发现玉箫已经丢失,于是,她上前一步拾起了玉箫。
“殿下,您的玉箫掉了。”
轮椅男子顿了一下,犹豫了片刻,淡淡的道:“送给你吧。”
“多谢殿下。”向洛云微笑致谢,再抬头却已经没有轮椅的身影。
仔细观察了下玉箫,又抬眼深深望着永和宫正门之上的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向洛云微微一笑,“奇怪的主人,美丽的箫声,真是个古怪的结合,呵呵……”
正文 16 耳光
初秋的夜里的风,是那种不炎却让人直觉闷热的气流,向洛云在皇宫里折腾了半日,回到向府已是日落西山,累得她眼下只想滚落床上一躺,就呼呼大睡。爱上
事与愿违,刚回到向府没来得急喘口气,便被眼前的凌乱给怔住了神。
“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房间就像是遭了贼寇光临一下,衣裳被褥全部躺在地上,东一件西一件,桌子凳子东倒西歪,书架上出门前被整理得整齐干净的书本残缺不堪,有些甚至被分得四分五裂,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向洛云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气,她不过出门半日的时间,回来时家中就已经天翻地覆的变化,这到底是谁干的?
“大小姐,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呜,您快去书房吧,老爷大发雷霆的一直等着大小姐您回来呢。”
小连抽泣的捂着泪,大老远的赶过来报信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大眼之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向洛云回头看她,“小连,我的房间是怎么回事?!”
“是老爷派人过来找东西……东西找不着,老爷就大发雷霆了,大小姐,您快点过去吧。爱上”
向洛云深深的吸了口气,她以为是向灵月咽不下心中那口气的报复,以为是丞相夫人气不过特地来下的警告,更以为是丫鬟下人们对自己的恶作剧,却不曾想到是向家的一家之主,向震洪。
她额首,微不可闻的轻叹口气,“你留下来收拾收拾吧。”
交代小连后,她蹙着眉,往着不常走动的书房走去。
书房在向府临近后园的回廊边上,与她的房间离得很近,不到半刻钟的时辰便来到了书房门前,轻轻敲响木门,“爹。”
门内,沉重的响起压抑着怒火的声音,“进来!”
向洛云犹豫了会儿,收回了手,轻轻的拉开木门,一只脚才刚踏入书房,排山倒海的火焰如瞬间喷发的火山,扑头盖地呼啸而来。
“我问你,那本书呢?!你放哪去了!”向震洪欺至身前,目光阴沉如利刃,一刀一刀的在向洛云心上割开。
“什么书?洛云不明白爹说的是什么书。”她垂下眼眸,站定在他的身前,不进不退。
向震洪紧盯住她,“就是那本你鸾妃姑姑从皇宫御书房为我挑的那一本《奇闻撰》,你放哪去了?”
“《奇闻撰》?”向洛云猛然想起前些日子,她曾在书房中借走过这本书。
向震洪有一同胞妹妹向秀鸾,是建文帝极为喜爱的贵妃娘娘,人称鸾妃,鸾妃一直在深宫中,前不久听说向震洪喜欢上研究一些天文地理,日月星象的文理,鸾妃娘娘便向建文帝从御书房里要了一本书,特地送回向府让向震洪专研。
向洛云看这书的时候,是在赠书后的几天,她以为向震洪已经看完了那本书,恰好她也喜欢一些奇人异世的撰记,便去书房借来观赏,看完后本想还回书房中,却因为赐婚一事而耽搁了下来,直到今日。
“爹,《奇闻撰》洛云看完后便放在了房中,并没有拿去别处。”向洛云低头道,虽然不知他为何突然这么急切的找寻这本书,依然实话实说。
“胡说!刚才我就已经在你房中找过,我问你,是不是你藏去了哪里?说!”向震洪大怒,为向洛云不愿说实话而惊怒交加。
“洛云句句属实,《奇闻撰》就放在房中床头,除非是有人进过我房中,拿走了那本书。”
“你还敢顶嘴!”向震洪怒不可竭,猛然抬手一个耳光落下,重重的打在了向洛云完好无损的右脸上,力道之大,面纱被扇飞,露出了左脸上那赫人的伤疤,以及右脸上那深深的五指印。
“我再问一遍!那本书去哪了!”
向洛云垂着额,手轻轻的抚上了火辣辣的脸颊,嘴里尝到了腥锈的甜味,即便如此,她仍然只是淡淡的开口,柔润的嗓音一字一字,“如果爹想看那本书,给洛云时间,洛云会一字不漏的默写下来,但如果爹非要那一本,洛云还是只有那一句话,书在房中,除非是有人拿走,不然不可能丢失。”
“你!”向震洪再度抬起手,眼见着又要扫下一个耳光,眼中瞥见她嘴角的血丝,火冒三丈的收回了手,大怒道:“滚!给我滚出去!快滚!”
“是,洛云这就走。”一抹唇边的血迹,向洛云转身离开,面纱落在地上,遥遥的对着她的背影,面纱上,一滴如胭脂般的红,如刹那开放的曼珠花,嘲弄着她是有多么的可笑与讽刺。
正文 17 像只猴子
一本书的价值有多重?
是否比得上养育了十多年的儿女之情?
向洛云不懂,不懂向震洪为何会为了一本书而大发雷霆。
如果说那一本书是千金难求的绝版珍品,她想,她应该可以理解他的怒气从何而来,一本真迹的价值堪比一座城池。
但那仅仅是一本手抄本而已,她自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也因此对医学这一方面如此得心应手,如果他真的很喜欢那本书,只要给她时间,她可以一字不差的默写下来。
可是向震洪的反映与举动却出乎她意料的难以理解,难道那本书上,有什么秘密不成?
鸾妃娘娘是向震洪的亲生妹妹,向其赠书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可向震洪将那一本普普通通的书本看得这么重要,那就表示那本书上,还藏着什么她没有发现了秘密。
只是……向洛云忽然苦笑一声,她差点忘记了,她不是向震洪的亲生女儿。
她的父亲,是向震洪的亲弟弟,她的母亲,是向震洪的妻子。
叔嫂**,而她只是**的产物,在向家所有人的眼里,只是一个孽种而已,又怎么会比得上那一本书呢。
“别,别扶我,我,还没喝够呢,来来来,继续干杯!”
长街漫漫,无家可归的人们在深夜里徘徊不去,向洛云仰躺在屋顶,遥遥的注视着那一群孤独的影子,看着他们醉酒徘徊,深深的叹了口气。
月辉忽明忽暗,星光布满的苍穹下,漫天的星幕如无尽的光华悄然湮没在她眼中,几许盈盈幽光反射。
“莫要告诉我,向大小姐在这里为没能顺利当上幕王妃而遗憾难过?”
向洛云一怔,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月牙白袍,玉兰花淡淡的清香拂过鼻尖,她立即起身,不动声色的擦去眼中盈光,“公子见笑了,洛云只是见今晚月色清好,才会在此留观。”
男子长长的月白锦袍掠过,他身上的气息不同当日在向府说杀人便杀人的冷艳,反而凝实了繁华盛开般的微凉。
他在向洛云身旁屋檐坐下,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抬手就送上一壶酒,持壶的手修长洁净,骨指分明,是一双看起来没有任何力量却让有着无法忽视力度的手。
向洛云皱眉,看着那酒,不接,“公子,我不喝酒。”
男子微笑,执意将酒给她,“你便当它是茶。”
向洛云看看他,又看看他手中那壶酒,接过,放在手中端详了一会儿,“我不喝陌生人给的茶。”
“呵呵……”他大笑起来,瞬间上扬的眉稍媚颜如花,“就当是庆祝你我没有成为一家人。”他有意无意的扫像她的左脸,那一排坑蛙不齐的丑陋疤痕在他目空一切的目光下,渐渐发热。
他抓起另一壶酒,拧开盖咕噜咕噜就灌了几口,酒水顺着唇际划下,湿了衣襟拉出一条长长的水线。
向洛云呼吸一窒,此人脸色偏白,却不是那种正常雪白,而是一种近乎蜡象一般的死白,衣襟微敞的领口露出一线锁骨,平添了几分诱惑妖媚。他几乎是千变万化,初见他不贵却高雅如宾,言谈举止间毫不眨眼取人性命,而此刻,就像开得灿烂的玉兰花,看似纯白如净,却是异样妖娆。
她偏过头,将酒壶放下,淡道:“公子几次接近我,何不直说了目的,也好让洛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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