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子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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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风流- 第6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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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上,像这种表面上捧你,实地里却早已挖好了坑,不把你弄死不罢休的事实在太多,大家见得多了,也不以为意。

可是一些人明白之后,也立即开始装起糊涂,笑呵呵的道:“不错,此役大大的耀吾国威,朝廷不赏,岂不是教将士们寒心,不重赏,不足以显示朝廷的诚意,陛下既然都已经开了金口,又让吾等议出一个章程出来,咱们自然也不能敷衍了事,老夫的意思是,所有相关人员,都要升赏,至今新军的升赏,那是兵部的事,兵部自己拿主意,还有海路安抚使司,说实在的,平日里呢,也多有功劳,这一次又立了大功,如此重要的衙门,却是区区五品,实在说不过去,理应升为四品才是。”

“四品都轻了,海路安抚使司署理各藩安抚招讨事宜,拿一个四品的衙门,去面对诸多藩国,老夫说句摸着良心的话,就算海路安抚使司没有异议,藩国那边,心里会怎么想?咱们朝廷,对藩国一向看重,用一个四品衙门去和他们交涉,咱们说得过去吗?三品,至少要三品,安抚使应当形同巡抚例,在礼部,挂一个侍郎衔才好。”

众人拾柴火焰高,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巴不得这把火烧的越旺越好,三品……还挂礼部侍郎衔,姓邓的吃得起吗?吃了也要吐出来,现在重赏,现在给让他风光体面,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将来他重重的伤害了大家的感情之后,再将他一把捏死。

也有人提出异议:“安抚使乃是武职,挂侍郎衔,只怕不妥,还是封爵为好。”

“招讨使可以是武职,安抚使岂是武职,封爵不妥。”

大家打了鸡血似得热烈讨论。

唯有杨廷和和徐谦没有凑热闹。

徐谦只是看着这些人上蹿下跳的表演,当然知道他们不怀好意,不过他并不阻止,索性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至于杨廷和,其实一直都在观察徐谦的脸色,不过这种观察,于事无补,因为徐谦这个时候跳出来认怂,他会怀疑徐谦故意示弱。徐谦这个时候跳出来表示应当重赏,或许是因为徐谦明知此次大捷有问题,所以故意给自己壮胆。

老狐狸对上小狐狸,念头太复杂,无论对方如何表演,都很难从徐谦的脸上,或者是举止上得出对方的看法。

热烈讨论之后,一个章程总算是拟定了出来。

大家显然对此次大捷很是‘看好。’

浙江巡抚赵明,升任直浙总督,因为总督一职,一直都有空缺,此前,朝廷曾有废除的意思,不过一直悬而未决,索性这一次,让赵明升任。再有布政使升任巡抚,还有不少直浙的官员,直接调入京师,在京师中委以重任。

海路安抚使司这一次受益最大,邓建直接挂了一个侍郎衔,一跃从一个虽然权柄不小,却是不起眼的小官儿,成为了封疆大吏之一。至于安抚使司其他官员,也俱都有升赏。

新军的武官,有的封爵,有的则是升官,还有的,调往他处编练新军,毕竟新军其实已经成了潮流,天子对新军也多有看法,几次下旨裁撤了不少卫所,卫所裁撤了,只是其实许多新军都是换汤不换药,而直浙那儿的新军编练的最好,这些人,当然要调任各处,介绍‘先进经验’。

这一次升赏的问题,可以说是得到了出奇一致的同意,几乎没有人提出任何质疑。

杨廷和似乎觉得有一丝的不妥,不过现在大家既然都在怂恿,尤其是张进用身为兵部尚书怂恿的最凶,因此也就无话可说,叫了翰林来立即草拟了一份奏疏,命人报入宫中。

第七百二十七章:人头作保

所有人兴致勃勃的散去。

不过杨廷和仍然有些担心。

他的担心并不多余,毕竟这些新党们做了许多常人难以做到的事,甚至杨廷和越来越看不清,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可以说三年前的杨廷和,是极度自信的,作为巅峰级的人物,他手握权柄,指点江山,对王朝的一切,都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他有一套自己处置问题的办法,而且这个办法,总结了前人的经验,可谓屡试不爽,毕竟,他是杨廷和,他自幼苦读圣贤书,在千军万马中金榜题名,又历经数朝,打败了一个又一个的政敌,最后站在了他人生的顶峰。

上到朝廷下到地方府县,各种各样或明或暗的规则都能被他洞悉掌握,每一个人会是什么心理,遇到了事该怎么处理,诸如此类的东西,杨廷和可谓是游刃有余。

可是新政大规模推行之后,问题似乎就出现了,他突然发觉,在这个王朝之中,出现了某种未知的事物,这些人到底如何点石成金,到底把不可能化为可能,都让杨廷和百思不得其解,这些人做的事,处理事务的方式,也让杨廷和一头雾水。

他落伍了,正如每一个大时代一样,总会有诸多旧时代的英雄落下帷幕,他们的思维,他们的行为方式,已经不能适应时代,或者说,不能适应生产力的发展。

可是杨廷和不相信这个新的时代,也不信自己是被淘汰的人,他顽固的认为,或者说,其实这天下,绝大多数人依旧顽固的认为,这些所谓的心新事物,不过是奇巧淫技,不堪一击,不过是昙花一现,王朝的规律,帝国运行的准则,依旧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他们是这样想的,可是固然这样想,可是一个个奇迹出现,虽然没有动摇他们对此的根本看法,却是一次次动摇着他们的思想。

所以现在的杨廷和,某种意义来说是个矛盾体,一方面,他极度厌恶新政,甚至坚持认为新政必定不能长久,之所以有这样的认知,来自于他数十年宦海沉浮的经验,来自于他数十年为官的经验,同时也来自于,无数古之圣贤的传承,古人没有新政,照旧会有清平世界,而这和古人背道而驰的治世之方,怎么可能成功,徐谦不是圣人,绝不是,所以他鼓捣出来的东西,绝不可能比圣人的理念更先进。

而同时,新党一次次的成功,并且逐渐壮大,却让他又生出了疑窦,使他略有动摇,他依旧认为新政不能长久,可是某些时候,他甚至有些佩服这些新党,佩服徐谦这些人,很多时候他们能够化腐朽为神奇。

这一次,他更是倍加小心,所以大家散去之后,他独独留下了张进用。

自从杨一清垮台之后,在兵事方面,张进用显然就成了杨廷和的军事顾问,杨廷和对他甚是依赖。当然,这种信任,也来自于张进用平日和徐谦的争锋相对,杨廷和认为,天下人都可能成为新党,唯独这张进用,却是断然不会。

“杨公有话要说?”见杨廷和一脸动摇和踟蹰之色,张进用倒也没有太多寒暄,一屁股坐下,询问道。

杨廷和嘘口气,道:“晋才,你为官多久了?”

张进用莞尔一笑,道:“下官是弘治四年的进士。”

“是了。”杨廷和突然想起来了,道:“当时你就在户部观政是吗?”

“是。”

杨廷和微笑道:“不过你在户部观政期间,却是上了一道奏疏,具言边镇的弊端,那一封奏疏,令人振聋发聩啊。”

张进用这时惭愧的道:“那时年少轻狂,难得杨公还记得。”

杨廷和道:“老夫当然记得,那时候老夫在翰林任侍读学士,也看过你那篇奏疏,在翰林院里,许多人说你大胆,那封奏疏,显然是直指文靖公。”

张进用想起往事,不由道:“幸赖文靖公大度,非但不以为杵,还授我大同府同知之职,四年之后,又命我至太仆寺,署理马政。”

杨廷和道:“正德的时候,你在宣府也打过一场大仗?”

张进用道:“那是正德九年,下官忝为宣府巡抚,正值鞑靼入侵,下官督促各镇军马,坚壁清野,熬到了寒冬时,命三军反击,侥幸胜了一场,歼贼七百余。”

杨廷和捋须感叹道:“自文皇帝之后,这样的功劳,已经不多了。你既在大同任过同知,又管过马政,还任过宣府巡抚,后来又调任兵部,这天下的兵事,想来了若指掌者,非你莫属,老夫说了这么多,只是想问你一句准话。”

张进用打起精神,道:“大人要问的,莫非是这海路安抚使司大捷之事?”

杨廷和颌首,道:“正是此事,这封捷报,所言甚是简陋,可是一叶知秋,但凡是奏报,言辞之中自能看出端倪,老夫问你,这捷报,到底是真是假,方才你说这必定是冒功,可有把握吗?”

不问个清楚,杨廷和不死心,他不能给他人做嫁衣,不能再给新党这群混蛋抬轿子了,他当然清楚张进用的用心,可是他也明白,这个事弄的好,就可能对新党来说是灭顶之灾,可是一旦判断失误,大家则平白无故,给新党造成了更大的影响力。

杨廷和不是傻瓜,他必须谨慎,现在新党本就有了分庭抗礼的资本,若是这一次,再对这些新党大加赏赐,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张进用一听,笑了。

他的笑容,透露着智慧和自信,他数十年的经验告诉他,他的判断是绝不会错的,他毫不犹豫的道:“下官署理宣府之时,深知这行军打仗的不易,两军交战,若是小打小闹倒也罢了,可是一旦发兵万人以上,便不是小事,其中诸多东西,单单筹备起来,没有数月之功,也办不到,就算发了兵,想要速胜,也断然不可能,其中的详情,下官一时也说不清,不过可以保证,半月之内,断然不能大获全胜。况且倭人残忍,不易屈服,就算海路安抚使司侥幸胜了几场,倭人岂会轻易求和,倭人内部,诸侯并起,意见绝不可能迅速统一,下官断言,就算海路安抚使司进展顺利,没有半年,也决不能有今日的效果,可是为何,这短短时间,就有捷报?边镇那些丘八,这种事下官见得多了,打了败仗,为了掩盖,便杀良冒功,以掩盖事实,这是稀松平常的事,海路安抚使司一直在海外,无人监督,更无巡按御使在一旁盯着,这冒功更轻易了多。所以下官敢用人头作保,这必定是海路安抚使司假冒战功,杨公若是不信,到时便可分晓。”

他顿了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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