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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喃刹-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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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并没有真的驶到依山镇,而是在还有一段距离的路边停下,便立即掉头离开了,生怕有什么跟上一般。

子攸抱着梦,看着渐渐驶远的车,轻轻的笑了,转身朝依山镇走去。

小镇里有几座破旧的竹屋,有些年岁了,想要在这里停留,恐怕是不能了,子攸也并没有停留的意思,径直的朝小镇的深处走去,走进了那座茂密的树林。

树林里没有灯光,也没有路,只有昏暗的月光从树木中落下,显得残缺凌乱,而子攸却走得不紧不慢,怀中的梦似乎并没有因为环境的改变而有丝毫清醒的迹象,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却又那么的怪异。

不知走了多久,树林中开始弥漫起了雾气,朦胧的雾气中可以看到一点光亮,感觉就在前方,但又觉得悠远,子攸看见那点光亮之后,脸上带了笑容,低低的说:“终于是到了!”

光亮源自于一颗古树,树干如瀑布一般立在枝叶和土地之间,灰色的树干是粗细不一的单体,却有着同一个树根,被暗黄|色的土掩埋,而树枝上一盏孤零零的油灯在风中摇晃。

一个男孩坐在灯下的树干上,脚一晃一晃的,没有穿鞋,白得近乎透明,红色的袍子松垮垮的搭在身上,露出脖颈和大片胸口,显得极其瘦弱,雪白的发丝在灯光下似乎泛起了浅浅的光芒,异常的耀眼,一双殷红的眸始终盯着在子攸怀中沉睡的梦。

“子攸!你还是那么关心梦!”男孩移开了目光,仰头朝上方看去,除了压抑的树叶,再看不到其他。

“魇,别伤害梦!”子攸的话语依旧清秀而浅淡,但是却带了一抹凌厉。

男孩没有理会子攸,轻轻的飘落在地上,红色的衣袍被风吹得翻飞,银色的发丝在那盏昏暗的灯光中如精灵般飞舞。

他落在了子攸的面前,伸出消瘦而苍白的手,长长的指甲划过梦的脸庞,他凑近梦的耳边低声说:“梦!其实你还是那么坏,明明早就醒了,但是还躲在别人怀里,就是怕走路!”

梦睁开了眼睛,并没有初醒时的朦胧,他伸手揽住子攸的脖子,滑落在地上,认真的看着魇,脸上依旧是那浅浅的笑容,而被风吹乱了的头发下是一双噙着泪水的眼,四眼相望,竟没了言语,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梦,我好想你!”

“魇,我好想你!”

同时发出的声音,如此的默契,一直都没消失过。

子攸看着相拥的两人,除了头发,几乎一模一样,这对双生子已经近四百年未见,只为一段占卜。

梦和魇,是噜摩家族的传人,而噜摩家族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双生子,是对家族的诅咒,尤其是从出生起就没有母亲的他们,更是受尽了家族中人的欺凌。

5岁的梦将八个守护神逼出来之后,这样的情况才得到好转,梦和魇才过上了和别人一样的生活。

而魇却不相信命,不断的逼梦出现,杀尽了家族中的人,连带魂魄也驱散了,奈何,梦对家族中的人,也没有一点感情,而他却是相信命运的人,所以,为了两人,他不论收到怎样的噩耗都不会有一丝情绪波动,更何况回来呢!

此番回来,只为了这颗树,一颗仅有的参与了他们同年快乐的树,而梦,其实有着自己打算的吧!

子攸不断的感叹,树似乎听到了他了悲凉,枝叶在风中摇摆,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而相拥的两人已然忘却了身边一切。

生的不归路:黑色曼陀罗 3、噜摩

清晨,雾气沉淀在森林之中,犹如无数的白色纱缦,添了一份柔情和神秘。

森林深处有一片芭蕉林,林中有一湾清澈的湖,形如月牙,一座连绵的竹楼坐落在湖边,有搭在古树树枝上的,有搭在草地上的,还有建在湖面上的,这么多的屋子,本属于噜摩家族中的人,而现今,这里只余魇一人。

噜摩家族是旧时在傣族中极有名望的家族,而在四百年前梦的离开之后,便渐渐衰败了,如今就连当初最繁荣的依山镇也成了荒凉的鬼镇。

梦在一串鸟鸣声中醒来,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一脸笑容的魇,雪白的发丝调皮的划在自己的脸上。

梦无奈的看着魇,说道:“怎么以前都几乎不见你的笑颜,难道四百年不见,你变得爱笑了?”说着便下了床,披上衣袍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垂下的凤凰花,如同窗帘一般将光线遮去了大半。

魇在床上滚了一圈,支起身子趴在床上,说道:“我真怕这是一场梦,你真的回来了吗?”

梦瞪了魇一眼,“你不是已经确定好多次了吗?怎么还问?”

魇哈哈大笑起来,红色的宽袖遮去了他的笑颜。

梦走到床边,拉着魇的衣袖将他的手拉下,“魇,我想去看看外婆。”

魇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她还在那间屋子里!”

梦叹了口气,在魇额头落下一吻,便走出了屋子。

屋子是建在树枝上的,顺着树枝有竹子搭成的梯子,木屐落在上面除了清脆的响声还带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年岁让它们染上了风霜。

噜摩前族长喃刹大人的屋子坐落在水畔,梦一步一步的朝那间屋子走去。

时隔四百年,而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古树和竹屋上依旧被大片的凤凰花覆盖,青色的藤萝上是橘色的花朵,幽幽的甜香叫人头脑发昏。

湖中飘着水葫芦,紫蓝色的花朵在风中带着楚楚可怜的姿态轻轻颤动。

地面上除了用剥成两半额竹节铺成的小道外,都被墨绿的三叶草覆盖,白色的花朵远远看去就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梦边走边随手将头发绾起,随手摘了一朵白色的小花簪在发鬓,蹲在湖边照了照才走进那间立在湖面上的屋子。

吱呀,门推开时有灰尘落下,洋洋洒洒的飞舞,梦并没有避忌,不紧不慢的走进了屋子。

暗蓝的编制地毯已经被堆积的灰尘染成灰色,前方的矮几上还放着那套绘制着孔雀尾羽的茶具,而藤条编制的贵妃榻上时一具蒙了灰尘挂了蛛网的白骨。

梦跪在矮几边的编制地毯上,并不在意灰尘将袍子弄脏,而此刻,他身上穿的是魇的红袍,因为来的匆忙,他没有带任何行李。

他拈起茶碗,用衣袖轻轻擦拭,“外婆,梦回来看你了!”

除了缕缕风声,再听不到什么,因为他的外婆早已魂飞魄散,就在他离开前,那时候鲜血染红了这片地毯,如今却什么也看不出来了,或许,岁月以及灰尘可以掩盖一切吧!

他和魇的命,是外婆替他们占卜出来的,对于他来说,这简直是一个残酷的噩梦。

生的不归路:黑色曼陀罗 4、外婆

两个孩子坐在树枝上,一个静静的仰望着天空,另一个靠着树枝浅眠,竟显得异样的安静,不过是十四岁的孩子,却透露着异于常人的沧桑和淡漠。

“梦!你说这次来寻我们的是谁呢?”魇依旧看着上空,即使看到只是一片茂密的枝叶。

梦睁开双眼,略有些埋怨的说:“树还没说完故事呢!你怎么就把我叫回来!”

魇张开双臂拥住梦,“梦!你还没说谁来寻我们呢!”

梦扯了嘴角说道:“一定是路叔叔!”说完之后将头枕在魇的肩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来人并非驼背路,而是喃刹大人身边的萱,猜错的梦可怜兮兮的看着魇,魇则继续仰望着天空,并不在意梦装出来的可怜。

这是他们的规则,猜谜来决定对方的命运,如果猜对了就是对方解决问题,如果猜错了就是自己解决问题。

梦乖乖的随萱走了。

梦习惯性的在喃刹大人门口的湖边照自己的模样,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妥,然后才会推开那道门。

而一身女装是他外婆的规定,他曾问过理由,却从未得到过答案。

喃刹半支着身体躺在藤条编制的贵妃榻上,一手拈着烟枪,一手支着头,烟雾从她的唇中溢出,让她看起来就如轻烟笼罩般的飘渺,本是过了半百的女人,却风韵犹存。

梦跪在矮几前边的地毯上,低低的垂着头。

“梦!我今天想为你占卜!”喃刹吐出一口烟雾后,凝望着梦轻轻的说。

梦诧异的看着对面那个女人,拒绝的话竟然说不出口。

当艳红的血滴落在黑色的曼陀罗上时,梦软软的滑落在地上,而占卜过后的喃刹被一片殷红淹没,血液不断的从她的身体里溢出,没有伤口,只能看到大片大片殷红的血液,她紧紧的抓着梦的手,“梦!你和魇会杀死对方,你们只能有一人存活在这个世上,成为下一代的喃刹……”她的话语带着悲凉,最后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梦没有流泪,只是静静的看着,待血液流到脚边时,他就往后退一步,如此这般,一直退到了屋子外面,门吱呀一声合了起来,如同将秘密锁住了一般,可是却锁不住梦心中的恐慌。

门外是静静的看着梦的魇,他没有说话,但是镇定的模样表示他已经知道了屋子里面的情况。

梦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抹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

而这时,魇轻轻的笑了:“梦!你相信她所说的命吗?”抬手抚上梦的脸。

梦退后一步,避开魇的手,眼泪瞬间坠落:“我信!”

魇没有收回僵在空中的手,带着一抹考量看着梦,向前一步一步走去“你会杀我吗?”

梦摇了摇头,继续往后退,直到被桥边的栏杆挡住,他才停了下来,任魇的手触碰在脸上。

魇的手流连在梦的脸上,他看着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面容时是带着一抹痴恋的,“梦,我不会杀你的!”

而这天夜里,梦就离开了,带着他的守护神,离开了这片锁住他们命运的森林,没有一丝犹豫。

离开前,他问魇:“魇,你说今晚会有月亮吗?”

魇说:“不会有的!”

而那天夜晚并没有月亮,天空一直是压抑的黑暗,连星辰也消失了,魇对了,所以梦离开。

他们就是如此,用对方的对错来决定自己的路。

茶具已经被梦擦拭得干净,而往事也随之浮出了脑海。

“外婆,你说我该信命吗?”梦低低的问,眼角滑落了一点泪水,“我信的!所以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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