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愤是一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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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愤是一种病-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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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次是〃建立场所〃即建立、开辟世界,〃立〃世界使世界得以成为世界。〃立场〃(来到场中、到场、在场)就是使〃身体〃〃在世〃,使身体成为存在,同时也是使〃身体〃面临〃边界〃,身体受到〃存在〃的规定。在这里,身体的到场。从质的方面讲就是〃存在〃面临自己的界限,作为无规定者而成为有规定者。就〃立场〃是存在面对自己的界限而言,〃立场〃在本质上说只能立足于身体的相对主义的根基之上,因为从存在论上讲〃立场〃就是身体的存在的有限性。

六、人的社会性就是人的身体在场中的位置关系

所谓人的社会性就是人的身体在世界中存在的位置性关系以及其出场的姿态。例如在一个会场,那个社会身份叫做〃首脑〃的人一定是单独坐在主席台上的──他的身体的位置是那样特殊,使他成了以下所有人的〃大脑〃,所以叫做首脑,而〃群众〃一定是拥挤在主席台下面,他们的身体一个挨着一个,你分不清他们谁是谁的身体,他们是黑压压的一片身体──因而叫做〃群众〃,──那个单独的身体和那些黑压压的一片身体之间的关系。再比如,在一项会谈中,──那个松开裤带,松松垮垮地斜依在沙发中的身体和那个紧张地只坐了半个凳子,前倾着的身体之间构成的关系。

七、为什么连上帝都必须有身体

我们已经知道人的存在必须通过身体的到场而到来。那么上帝呢?我们说上帝也用了人的思维:他也是通过他的身体到场的。在任何一种宗教中,神都是有形的──也就是说是有身体的,上帝的身体总是要被夸张,或者有光环,或者有强力,或者本身就在形体上特别大(如佛教中的菩萨)。教堂里面一定会有上帝的像(让人们看到上帝的身体)──上帝也必须遵守身体的法则,他通过他的身体的到场来到信徒的眼里,因而上帝和人的交往也是一种身体性的交往。

八、上帝为什么需要人有灵魂?

上帝所需要的人一定是有灵魂的人。因为一个人的身体是在永恒的物质之流中时刻变化着的,这一刻我的身体和下一刻我的身体是两码事,因而今天的我的身体和明天的我的身体在某个意义上可以说不是一个人,这样今天的我接受了上帝的信念,听从主的话,作为身体的行为只是在此刻具有意义,换了另一个时间,我的身体就不是这个身体了,也就是说经过不断的新陈代谢,我的身体已经是另一个身体了,这时候作为一个不同的〃我〃就不能对昨天的那个我负责──对于今天的我来说昨天的那个人的一切已经是另一个人的一切了,因而我就有理由重新考虑我的信仰,在我的身体的新生的基础上我的一切都有理由是新的,这就是身体给我们的能动的的方面。但是如果我们是有一个不同于身体的灵魂的话,事情就不是这样的了,这个灵魂在我们的身体发生了变化的时候它却没有变化,它保留了昨天的一切,它是一个不动的东西──换句话说,它在我们身体的变化中为我们坚持了对上帝的信仰──因而我们的灵魂是上帝的朋友,而我们的身体是上帝的敌人──她总是处于对上帝的遗忘之中,因而上帝的存在对于我们的身体是不利的,它本能地否定我们的身体而无限制地夸大我们的灵魂。这就是为什么几乎所有的宗教哲学都以灵魂的存在为前提的缘故。

九、文人为什么需要人有的灵魂?

文人病得严重的地方是道德。他们的道德太多,他们试图为社会建立道德秩序,他们乐意充当社会的道德总裁判的角色。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头重脚轻的人,他凭什么在这个世界立足,他如何证明自己为这个世界所必需?他说:我的形是颓的,我的身是弱的,我的体是虚的,但是我的魂是强大的,我的灵的高贵的,我的神是勇敢的;他说:一个人在世界上存在重要的是灵魂的安妥和清洁,身体是可耻的粗陋的卑下的污秽的,只有灵魂是伟大的高尚的纯洁的美满的。──文人就是这样利用身体和灵魂的二分法证明了自己的高人一等,证明了自己存在的价值,从而解除了对自己的存在价值的焦虑,把这种焦虑转嫁给了劳力者。

就是这些文人杀死了原始的安居于这个世界的灵肉统一不分的身体本真地处于安妥状态的人,建立了两个妖怪:灵魂的人、肉体的人,并为这两个虚想出来的怪物编织了无数的神话。

文人说:道德即知识。文人自己是靠知识吃饭的人,他就说只有知识才能导致道德,言下之义就是只有文人(有知识的人)才是真正的拥有道德的人。由此我想到一个劳动者──一个农民,他会不会象一个文人一样一边在田间劳作〖比如喷洒农药〗,一边说自己的劳动是唯一的道德,〖他不会说只有喷洒农药才会导致道德。〗并要求所有的人都象他一样劳动(喷洒农药)。一个农民,一个纯朴的农民他不会这样,他只是默默地耕耘,他的道德就是他的身体,他的体力,以及他的体力的结果──那些鲜绿鲜绿的青菜、萝卜,那些通红通红的番茄、苹果,当他来到菜市场,他弓腰坐在他的蔬菜摊前,他无需说话,用不着夸夸其谈,他的蔬菜就是最好的语言,他的道德就在他沉默的弓腰而坐的身体里,在他的新鲜而自信的蔬菜里。他的道德是沉默的的身体性的凝结在结果中的,而不是语言的、灵魂的、看不见的、虚幻的和说辞的。文人说:〃爱灵魂不要爱身体,爱上帝不要爱自己〃,〃肉体只是一具臭皮囊而已,最可鄙的人就是只爱自己和那具臭皮囊的人〃。──文人进一步说这个社会的灵魂就是他们,大众这只是这个社会的肢体。在这里人的身-心二分法落实为现实世界的人在主体地位上的(超越主体与一般主体)的绝对等级制度。

文人说:道德即秩序。儒家讲〃无违〃,就是要人们对社会等级制度采取一种默认的态度。〃孝道〃就是这样一个概念。

在中国,儒家的对于身体的蔑视〖〃君子舍利而取义〃、〃舍身取义〃、〃杀身成仁〃〗是一以贯之的,中国历史的源头没有象古希腊的伊壁鸠鲁那样的崇尚身体、感性的反对派伦理学家,又没有经历尼采那种非道德主义哲学的冲击,所以中国的反身体、敌视感性〖感官〗、视肉体为仇寇的道德主义观念一直延续了几千年,中国人在长达几千年的过程中一直受着这些可耻的道德主义者的愚弄和欺骗,以至中华民族看起来似乎是先天就反身体的,中国人不重视身体锻炼、缺乏户外体育活动的兴趣──对身体蔑视得太久了,几千年的结果人们获得了一种种族上的身体的颓败形式,道德主义者应该为这种身体素质的普遍虚弱、体力的普遍萎靡,感官〖感性〗的普遍退化负责,〖一个灵魂主义的民族怎么不会得此体症呢?〗

我们承认人道主义的精髓在于对个体的人的自我选择和决断的权力的肯定,那么我们会清楚地发现道德主义者的文人的所作所为是多么地反人道主义,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消灭个体:自由自觉自主的个体,而代之以那些无个性无决断的〃群众〃。他们把道德抬高到绝对,其目的就是要无数个体放弃个性没入普遍理性和普遍意识之中。进而言之就是要牺牲无数人的个性,使他们不能成为个人,而成为道德主义者的道德容器,执行思想而不是创造思想,甚至连选择思想的权力都没有。对于世界这航是怎样一副图景?世界之舟的最上层是道德主义者〃高大〃的身影,他们振臂挥舞,是伟大舵手,而世界上的其他人都只能在底层的船舱里划桨,对于这船划向哪里他们无权过问。他们除了划桨之外不再有任何权力。

面对道德主义者我总是对自己说:别盲信,一定要保持自己的决断。必须认清道德主义者的虚伪的面目。为了更加清楚地说明这一点,现在我们把这个世界简化到只有三个人,这是一个简化的世界模型。假设他们三人只有一个面包作为食物,这是道德主义者会对另外两个人说:〃你们应该讲讲道德,应该将面包给有病的人吃(我就是那个有病的人)。〃而个体主义者会对另外两个人说:〃你们有权选择你们对面包的态度,但是我对面包拥有三分之一的权力,我将使用这个权力。〃第三个人,他听信了道德主义者,他说:〃亲爱的道德主义者,其听从您的教导,为了道德的完善,我将面包献给您。〃第三天我们将看到道德主义者在吃了双份的面包之后满面红光,他的道德主义说辞越发凌厉辉煌,而那个献出面包的人已经饿得两眼昏花,连说一句〃给我一片面包吧〃的力气也没有了。不要相信道德主义者的说教,不要将自己降格为一个无思想无个性无决断的人,一旦我们解除了对道德主义者的迷信,人们不再相信关于上帝、圣人、大全的说辞,对于绝对主体的信仰没有了,那么相信一种超凌于个体之上的道德规范说一种绝对的普遍有效的道德规范的信念也会跟着瓦解。人们就会从这里回家,回到那个个人的立场。换句话说,没有普遍必然的道德律,道德主义者无权充当绝对主体,无权对公众指手划脚。

十、身体的交往

如果没有身体的此刻的到场,我们将如何行动?因而社会关系的首要意义是身体的共在:我们的身体的共同的莅临。人际交往的理论非常之多,但是其中最本原的那种意义却遮而不显。比如在爱情关系中,如果始终没有身体的出场,那么这是不是一种爱情就很值得怀疑,我们不否认人类中的特殊情况,但是人类的一般情况是只有情人的身体出现在对方的视野中,才能激起对方的情感和欲望,否则情人们为什么要千里奔波来到远方会见自己的爱人──他千里奔波,在路上所带的一定是他的身体,因为他的爱人空虚的视野需要他的身体的充实,因为他的爱人空虚的怀抱需要他的身体的充实,因为他的爱人空洞的肌肤需要他的温热的手掌的抚摸,而这一切是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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