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峰航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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驼峰航线-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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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往汀江飞、有的是从汀江往昆明飞,还有正好在驼峰航线上的。
航线上遭遇特大风暴的消息最先是印中联队传过来的,他们的飞机多,此时大都又正好在航线上。收到他们时断时续的电报,一开始,地面并没有太当回事。“驼峰”
上空哪一天没掉过飞机,飞机又哪一天没遭遇过“恶劣天气”?但在值守电台中,听着听着就不对劲了——保守估计此时空中也应该有一百架左右,传回来的电文都是混乱不堪,汀江站此时报告说,他们值守的电台听到都是在声嘶力竭挣扎中的喊叫,传过来的声音都不是好动静了,怎么喊叫的都有。这才发现问题严重,总部命令赶紧叫通汀江站,喊他们都返航,话是这么说了,但气候一变,通讯质量也变,能不能听到是另外一回事。据说,一直到黎明,叫喊声渐渐减弱、减少。第二天统计,那天晚上,中航的飞机都是在两边点上的起飞中,发现不好后,赶紧回去了,所以在那天夜里只损失了两架飞机,至今我都记得很清楚,是74号和77号。都是从昆明返汀江,是空机。
你想啊,空机本应该是好走一些的,那都摔了,可见那次风暴有多大。
经一番努力,还真是查到74、77两架C…47的机组成员情况。
74号,机长:寇卓恩(R。W。Coldern),副驾驶:郑国威,报务员:周文楠,实习报务员:戴赓。
77号,机长:瓦伦(W。D。WarrenJr。),副驾驶:沈宗进,报务员:刘仰圣。
两架飞机最后的电文都大同小异:遭遇强风暴,飞机严重偏航,估计我们已被吹至喜马拉雅山以北,准确航向已无法判定、穿行在冰川夹缝中,这是最后一份电报……
黄明:“印中联队最后统计,他们摔了二十多架,我看不一定,1944年11月20日他们就在一天之内摔了十三架,这一次应该更多才对,他们飞机多,再加上第十四航空队、第二十航空队,都在那上面过来过去的,自然飞得也就多,可能是统计出现错误。”
2003年,我和到访的原印中联队C…47机长RobertBobbett少校谈到1945年1月6日那场特大风暴时,他就在空中,在昆明刚起飞,接到紧急通报后就返航了。老人用肯定的语气告诉我,他返航时,在空中,仅是他听到在“驼峰”上空的飞机起码有四十到六十架,好几个单位的,都在风暴中哀求援助。
可谁又能帮助得了呢?
RobertBobbett老人说。
那实在是一个恐怖之夜,风暴中,有雨、有雪、有冰雹,那么多的复杂气象能组合到一起,实属罕见。
2002年,西藏林芝地区发现一架印中联队C…46比较完整的飞机残骸。在残骸内部,一具遗骨高吊在机舱上方,没有痛苦挣扎姿态,这说明,当飞机迫降时,这个大兵在机舱中,被高高抛起,并被吊在了机舱顶部,瞬间死亡。可在飞机迫降现场附近的一处山洞中,情景让人悲痛欲绝:两具遗骨,背靠背地依靠着。六十多年、两万多天,时光腐蚀了他们的外套、侵吞了他们的血肉,剩下的就是两副骨架,可就是这两副骨架,当人们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依旧是紧紧相依……
两个十八岁多一点儿的孩子,在1945年1月6日那场大风暴中,被强气流吹至生命禁区的世界屋脊上,迫降中的受伤使他们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爬到这个洞子中。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里,他们只能紧紧相依,靠微薄的体热互相温暖着对方。凛冽的寒风很快侵入他们的肌体,他们的体温在一点点地下降,慢慢,他们合上了双眼……
▲飞行报务员黄明。
走马灯般的“总经理”
1945年2月,中航总经理再次更迭,李吉辰走,沈德燮到。实在是难以找到这一时期中航的后两位总经理太多的资料,但都是有“来头”,国民政府算盘扒拉得相当巧妙。一些老人说,其实那会儿,国民政府、航委会、交通部把公司总经理换来换去的,最后一任是刘敬宜,目的只有一个——找个机会把美国人一脚踹出去,独吞中航。所以,才走马灯一样地把总经理换来换去。
也是,一个比自己强大的“朋友”可以任意在自己房间内进出,就是再好,肯定心里也别扭。
其实早在三十年代末期,就想把美国人给“踹”了,无奈和日本人全面对抗之时,实在
是没有机会。林伟成那次赶走所有美方机长,只不过是“踹”前一次“预演”罢了,但后来的一切表明,这一脚,实在不是可以随便踢的。整个全面抗战期间,中国对外的惟一通道就是“驼峰航线”,在和日本人交火中,每一滴汽油、每一颗子弹——所有军需给养,全都是由中航经驼峰航线运至国内,此时如果还想着“踹一脚”的事情,简直就是疯子,没法踹,也不能踹,于是就不断地变换总经理,就是不能和美国人靠得太紧。另外就是,有几个总经理是从军方过来的,自有其“秘密”。抗战结束了,又想踹,这内战又开打了,还是不行,直至中航的最后起义,回到内地,回到了新中国。
老人们说,抗战结束后,那时谁要在中航工作,就像现在人们说起在“中石油”、“中国移动”、“中国电信”工作一样,足以把对方羡慕得要死。
老人说,中航抗战时期还不行,毕竟牺牲太大。主要是抗战胜利后发展起来,飞机一下子就扩充到60多架,远东第一,世界第六。在香港,我们在地上走,前面得马上让路,那时的什么“国泰”啊、“日航”啊,算得了什么啊,都不在我们眼里。
我们起义前,潘国定住别墅、开跑车,一个月工资是两千多美金。
主要是有序,一切都按制度做事,于是,不管总经理怎么换,在邦德的调理下,中航的一切按部就班,也没有因为中方领导的频繁更换而有“一朝君子一朝臣”的现象发生。
所以无论总经理怎么换,它不乱。
正如飞越“驼峰”的非常时期,伤亡那么大,也没有在哪个环节出现差错,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所以“驼峰”空运最紧张时刻,反而看不到邦德的身影。
与显摆、张扬的美国佬不同,当初开辟驼峰航线时,中国航空公司也没有大张旗鼓地鼓噪,而当战争结束,需要关闭驼峰航线,也没有人搞一个什么轰轰烈烈的“闭幕式”,一切都在悄然之中条理分明地进行。
几乎是问遍了采访中的老人:“中航是什么时候停飞驼峰航线的?”
老人们的回答倒是让我十足的吃惊——没有一个人能说出确切时间。
在资料中,我找到了答案:和印中联队不同,中国航空公司把驼峰航线一直延续到1945年11月29日以后。
有史为证:1945年11月29日,中航96号C…47在执行汀江——昆明途中遇险。
机长黄景仰、报务员涂健脱险,副驾驶潘敬遇难。
之所以能有人脱险,是因为已经飞离了驼峰航线。
仗,打完了。美国人走了,印中联队撤离了。所有带不走的家什他们要么卖的卖、要么送的送,中航不行啊,在汀江、加尔各答的很多“家底”还得一点点搬运回国,这就是为什么中航一直在驼峰航线上飞到1945年底的原因。
我曾问过多位中航的老人,驼峰航线那么险恶,从始至终,难道就没有逃兵?
“没有。据我所知,没有。”宁衡老人这样回答我。
“胆小鬼是不来中航的。”陆元斌说。
▲非常难见的一景——印中联队C…47编队从阿萨姆起飞,即将穿越“驼峰”。
梁鹤英:“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没有,一个都没有!”
李宏揆盯着我看了半天,最后在牙缝中愤愤挤出一句:“一群亡命徒!”
不是最后的最后起飞看出日本人坚持不了多久的“火候”后,将军知道,告别上帝的弃地——“驼峰”,已经是指日可待。
滕纳的动作很快。
1945年8月2日上午,老天也如同有了预感,天空一扫往日之阴霾,阳光明媚。
离往日本扔原子弹还差几天,看出“形势”即将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将军再一次钻进C…54机舱、坐到了驾驶盘前。
汀江、恰堡(CHAIBOC)、叟奎莱廷(CIRCULATNG)机场(后两个为备用机场,对外统称“汀江”,相距很近。笔者),500架C…47、C…46、C…54依次排列在停机坪上,整齐待发,他们正等待着最后的命令。
▲又一架历经艰险穿越“驼峰”
的C…46回到昆明。在驼峰空运的最后阶段,每天有650机次在中国着陆。
将军拿起送话器:诸位: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日本人离上帝越来越近了,而我们,恰恰相反,即将远离这个连上帝都不来的该死地方。这,意味着“驼峰”、这条令人恶心、生畏的航线今后只会出现在各位的梦中。今后,等我们进入老年,那时,但愿是一个没有战争的年代,我们可以安静下来回忆年轻时代的往事。我们会想,在飞越“驼峰”的三年中,我们虽然在这里失去了无数的伙伴、丢掉了无数飞机,但是,我们却做了一件几乎无人能做的事情,那就是,我们曾无数次地飞越了“驼峰”!我们还活着!
明天,我们就要告别这里,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穿越它。我们联队所有的飞机都将全部起飞。我知道,每架飞机上的诸位都是勇士,我现在命令你们,不仅要活着过去,而且,还要活着回来!
上帝保佑,起飞!(注二)在印中联队,这是文儒的将军惟一一次慷慨激昂的讲话。
轰轰轰……
三个机场上的500多架飞机顿时马达轰鸣,螺旋桨叶片的旋转如同万匹脱缰奔腾的骏马。
跑道,一架架飞机加速、腾空而起,最后消失在蓝天之中。
三个机场,印中联队加上中国航空公司三十多架,一共近600架飞机同时起飞,大的、小的,两发、四发,遮天蔽日驶向它们的目的地——中国,昆明。
郑家琼:“那天的场面壮观,空中的飞机像乌鸦一样,密密麻麻的。日本人也没了,天气又好。往常也有和他们一起走的时候,但飞着飞着就散开了,到最后还是孤零零。
那天不是,前后左右,一直都有,不是他们就是我们中航的。在‘驼峰’上,沿着起伏的山势飞,他上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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