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粮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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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粮仓-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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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跑向河埠。她猫着腰,朝蹲在河边洗着脑袋的衙役摸去。那衙役的屁股撅得高高的。小梳子对着那大屁股重重踢了一脚,衙役扑通一声栽下水。
小梳子顺势拔下了他脚上的一只靴子。正要走,想想不对,于脆把另一只靴子也拔了。那行役在水里挣扎个不停。小梳子笑起来,不慌不忙地将两只水淋淋的靴子往肩上一撂,得意地往岸上走。身后响起衙役上岸的声音。小梳子回头看了一眼,这才急了,撒腿就跑。
这一跑,那靴子巨大的靴头便一颠一颠的,滑稽地打起了她的后背。
29.破庙里。日。
一杆大秤、一只大斗、一双靴子放在供桌上。
米河盘腿坐在破败的莲座上,望着这三样东西,沉默着。
“梳子姐,”一丐童低声问,“米少爷怎么不说话?”
小梳子:“别出声,米少爷在想妙计呢!”
米河突然问:“谁愿意跟我到京城去?”
小乞丐们一迭声:“我去!”
米河间小梳子:“你呢?”
小梳子:“你先告诉我,去京城于什么?”
米河:“见皇上。”
小梳子:“见皇上干什么?”
米河:“把这三件害苦了百姓的东西,给皇上送去!”
小乞丐们欢呼起来,被小梳子一个个打了后脑勺,嚷:“别吵!别吵!米少爷还没说完哩!”
米河:“我在想,皇上会……”
小梳子:“会怎样?”
米河一脸神往:“会赐我王命旗牌,差我回到杭州府来,治孙敬山的罪!”
小梳子:“怎么个治法?”
米河做了个往脖子上套枷锁的手势。
小乞丐们都听傻了。
一丐童推推小梳子,低声问:“梳子姐,米少爷是在演戏么?”
小梳子目光发怔:“别问我!我也糊涂了!”
30.庙门外。日。
一群官兵猫着腰,朝破庙包围过来。
十多双官兵的脚踢开了庙门。
庙门重重地倒下!
定格。
第8集
1.通往京城的驿道上。日。
红赤赤的日头当空高悬,路面上,干燥的尘土在风中像烟似的卷流着。马蹄声急响,递送奏报的驿差策马向着京城方向疾驰。
旁白:“乾隆元年的大旱之相,比预料的来得更为迅猛。整个春天,从南方到北方都没有下过一场透雨。直到初夏时节,还在经受着青黄不接折磨的百姓,这才突然意识到,他们面临的也许是一场百年未遇的大饥荒……”
路边,龟裂的田畴一望无际……
2.乾清宫。日。
众大臣跪伏在地。
乾隆端坐须弥座上,扫视着满地顶戴花翎:“江南江北的旱情,势如猛兽,各省六百里加急送来的折子,朕都批给你们看了。接着该办什么事,你们肚里有底么?”
刘统勋抬起脸:“臣刚去过山东与直隶两省,所见之况触目惊心。今年大旱提前到来,该二省官衙显然估计不足,官仓储粮也明显短缺。官仓如此空虚,库额如此不足,而亟待赈济的灾民又如此众多,到时仓门虽开而仓粮无几,灾民挤领而空袋负归,那么,莫说赈灾成了一句空话,若是灾情再旷日持久,必有酿成民变之虞!”
乾隆:“那依你看,各省的官仓,该如何充盈?”
刘统勋:“米大人治仓十数年,想必已有良策在胸。”
跪着的臣员纷纷望向米汝成瘦弱的背影。
乾隆:“米汝成,你有何良策要对朕说?”
米汝成深俯着脸,提声:“微臣以为,其一,为绝各省官仓空虚,命各省督买民粮充库,为紧要之事!其二,微臣查阅过各省水旱灾报,每每内陆大旱,台湾岛必然雨泽丰沛,臣以为,可速从该地购买民间余粮若于船,调运福建、浙江两省之官仓,一旦大灾到来,可减轻京粮南调的压力!”
乾隆略作沉思,大声道:“——张廷玉!”
张廷玉:“臣在!”
乾隆:“拟旨!——依米汝成所奏二策!朕再加一条:限一月之内,不,二十日之内,盘清京通二仓正供自粮的底数,将库存已有三年的存粮如数发往各省官仓,以备急用!”
张廷玉:“是!”
刘统勋:“臣还有一奏!”
乾隆:“说。”
刘统勋:“臣以为,要查实仓中存粮之数,必先查实历年各省漕运到仓的数额,两账相对,方能核准。”
乾隆听出了刘统勋话中的弦外之音:“漕运总督潘世贵!”
潘世贵:“臣在!”
乾隆:“即刻将漕运衙门的运粮册子送往户部备查,不得延误!”
“臣遵旨!”潘世贵俯着的脑袋垂得更低了,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眼睛里顿时蓄满了惊恐。
他偷眼看了看一旁跪着的田文镜。
田文镜紧闭着眼睛,铁青的脸看不出一丝表情。
3.田文镜府宅客厅。日。
一双竹筷在扒拉着碗里的稀粥,田文镜沉着头将残粥喝尽,又往碗里淋了些茶,涮涮,一口喝了,这才抬起脸来。潘世贵、苗宗舒和几员大臣坐在椅上,默默地等着他开口。
“你们怎么了?”田文镜打量着诸位,“都像守灵似的!有话快说,无话走人,这可是我的坏脾气。”
潘世贵:“田大人,您是咱们老哥们的主心骨,您说,刘统勋这回借着赈灾的由头,逼着皇上颁旨,要一手查仓粮之数,一手查漕运实额,这,恐怕不会单单是冲着我潘世贵一个人来的吧?”
田文镜轻轻一笑,把目光望向苗宗舒。
苗宗舒呷了口茶,清了清嗓子:“他刘统勋不管冲着张三还是李四,其实只是在办一件事,要为他的那幅《千里饿殍图》喊冤!各位想必也都看出,刘统勋已看出报复的机会到了!”
“报复?”田文镜又是一笑,“报复二字,就能将一个刘统勋给画活了么?”
潘世贵:“把话说穿吧!刘统勋这么闹腾,不为别的,只为一个人。”
苗宗舒:“要害!说下去!”
潘世贵:“这个人就是田大人!这满朝文官武将之中,谁在把他的舵把儿?不就是田大人嘛!他只有把田大人给整垮了,才撑得起他自己的船,挂得起他自己的船帆儿!”
“嘿嘿嘿嘿,”田文镜笑了起来,“你们好眼力啊!一眼就把这么条老狐狸肚里的汤汤水水给看明白了!能!”
潘世贵也跟着笑起来:“他刘统勋以为自己是谁?他那几根肠子,不都盘在咱们的胳膊肘上?”
“是么?”田文镜的脸阴下了,“你真以为你能,是么?”
潘世贵收敛了笑容。
田文镜站了起来,在屋里踱了一会,突然站停,道:“我区区一个田文镜算什么?要是刘统勋想为着那张图报复我,何必借着查仓的由头呢?”
潘世贵:“听田大人这么说,刘统勋要下手的,不是您?”
田文镜重声:“他要下手的,也是一张图!《千里嘉禾图》!”
苗宗舒:“不会吧?莫非他要把《千里嘉禾图》烧了,才解心头之恨?若真是如此,他也未免太小器点儿?啊?”
田文镜的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在你们眼里,《千里嘉禾图》只是一幅图而已?”
潘世贵:“这就是一幅图嘛!”
“潘大人说得不错,”田文镜用眼睛盯视着潘世贵,“这是一幅图!可是,你知道这幅图是干什么用的么?”
潘世贵眨着眼睛:“是献给皇上的!”
田文镜脸上露出几许失望,摇了摇头,叹了声:“看来,你们还是没有明白。
何谓千里嘉禾?这千里嘉禾又是从何而来?这,你们想过么?“
“想过,”苗宗舒道,“这千里嘉禾,是雍正爷给咱大清留下的基业!”
“对!”田文镜一击桌面,“苗大人说到根子上了!想想,咱们是怎么过来的?
咱们的红顶子是谁给的?“
潘世贵:“当然是雍正爷给的!”
田文镜:“雍正爷如今已宾天,咱们拿什么报答雍正爷?”
潘世贵大声道:“拿这《千里嘉禾图》!”
田文镜:“拿这图干什么?”
潘世贵:“干什么?不就给雍正爷长脸么?”
田文镜紧逼道:“长脸干什么?”
潘世贵一时回答不上来,望向苗宗舒。
苗宗舒道:“为着让雍正爷创下的基业子子孙孙传下去!”
“说得好!”潘世贵抚了抚掌,“说得好!咱们这图,就是雍正爷的旗!这旗,咱们得打着,一辈儿一辈儿打下去。正是为这,咱们才容不得刘统勋的《千里饿殍图》!”
潘世贵:“可他刘统勋……心术不正,真要是查起仓粮来,又不知要陷害了多少忠良!”
田文镜:“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们清白为官,有何可怕的?眼下,你们只要顶得住,出不了这个夏天,他刘统勋就该明白过来,咱们雍正爷的眼睛还在看着大清国!”
4.乡村一间祠堂外。日。
刘统勋领着一干官员快步走来。
门边挂着一领草帘,帘上写着两个大字:“赈粥”。
5·祠堂内。
一口大铁锅在熬着米粥。长长一队饥民排着队,在锅前领赈。一个乡绅模样的人挽着衣袖,站在一条大凳子上,手里操着一把大铜勺,挨个往饥民的碗里舀着粥。
刘统勋和随员进来。饥民们见有官来,纷纷退到一边。
刘统勋急声:“谁都不要走!没领赈的,排队继续领!”
饥民们怯怯地往锅边围了过来。刘统勋走近锅边,看了看锅,问那乡绅:“你这乡里的赈粮,用的是官米还是民米?”
那乡绅道:“回大人话,用的是民仓的存粮。”
刘统勋:“民仓还够多少日子放赈的?”
那乡绅:“不多了,也就五六天吧!大人,咱们都在盼着官仓开库放赈!要是官仓不开,这灾民还是得饿死哇!”
刘统勋:“你们这儿叫什么庄?”
那乡绅:“南王庄。”
刘统勋对身边的随员道:“记下庄名,开官仓的谕旨一到,就先给这儿放粮!”
那乡绅感激地深鞠了一躬:“谢大人!”
“办粥厂,有个规矩,你知道么?”刘统勋问。
那乡绅:“知道。锅里的米粥插筷不倒!”
刘统勋:“要是倒了呢?”
那乡绅笑:“按大清律,筷子浮起,人头落地!”
刘统勋不再做声,从饥民手中取过几双筷子,直着往那大锅里插去。筷子在厚粥间稳稳地站住了。刘统勋笑了笑,拍拍那乡绅的肩,夸道:“这锅粥熬得厚实!
好样的,我刘统勋谢你了!“
他对着乡绅抱拳拱了拱,不等还礼,领着随员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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