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粮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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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粮仓-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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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河:“卢大人打算怎么处置这三件官器?”
卢焯:“你说呢?”
米河:“若是我穿了你的这身官袍,自会有处置之法。”
卢焯微微一愕,旋即笑起来:“米公子快人快语,果然是性情中人!其实,你我早就见过面了。”
“是么?”米河看着卢焯的脸,回忆着。
卢焯笑着做了个搓草绳的动作:“在牢房里,忘了?”
米河惊:“是你?”
卢焯摘下顶戴:“好好看看!”
米河眼睛一亮:“是你!没错,是你!那天晚上在石桥上,你对我说,那位和尚给我一只瓦钵,不是要我去讨饭!而是要我去救人!救天下该救之人!”
卢焯大笑起来:“我卢焯的话,你还没忘?”
米河一把抓住卢焯的手:“我还问过你,你到底是谁?你只是回了我三个字:过路人!”
卢焯:“这三个字可是大实话哦!人间旅途苍茫,走在这旅途之上的,无论君臣百姓,谁不是过路之人啊!”
米河忘情地:“真没想到,卢大人也和那位法师一样,是位活藏禅机的智者!”
卢焯:“不,智者该是那法师。看来,法师的那只空空的瓦钵没有给错人!”
米河:“你是说,我米河可以照着法师的指点,开始救人了?”
卢焯:“其实,你已经在救人了!”
米河从怀里摸出瓦钵,轻轻放在石桌上:“孙大人,你是说,我米河已经在这瓦钵里……放进了一把米?”
卢焯捧起瓦钵看了看,感慨地:“是啊,你已经在钵内放下了第一把米。这把米,可以活人无数!”
米河霍地站起,在卢焯面前跪倒,抬起泪光闪闪的双眼:“卢大人!你能带我进京么?”
卢焯:“你想进京?”
米河:“想!我要带着那三件世上最可恶的官器,见皇上!”
卢焯一怔:“见皇上?”
米河:“对!见皇上!”
28.衙门厢房。
卢焯在房内踱着步,显然在等着什么消息。一司官风尘仆仆地进来。卢焯急问:“孙敬山偷换皇粮的事,查实了么?”
司官:“查实了!被孙敬山私自换下的皇粮数额,远远不止鼠爷所说之数!”
卢焯震惊:“这些被偷换的皇粮都转入了何处?”
司官:“都转入了孙敬山私开的那三家米行!”
卢焯又一震:“这么说,那三家米行,果然是孙敬山开的?”
司官:“据密报,不仅杭州府有孙敬山的米行,绍兴府、湖州府、嘉兴府、处州府,都有!”
“啪!”卢焯重重一击桌面,面色发白,“如此说来,孙敬山使用以次充好、以糙换白的手法,在皇粮上大耍掉包计的行径,已遍及浙江全境!这狗日的,胆子也真大啊!”
司官低声:“卢大人,此案恐怕又是一桩惊动皇上的大案!”
卢体:“你是说,朝廷中也有人涉及此案?”
司官:“杭州那三家米行,每年都有大宗银子密解京都!”
卢焯关上门窗,沉声:“谁是收银者?”
司官:“还未查实!不过,此人必是掌管漕运大权的重官,不然的话,如此巨额的次劣漕粮,是不可能上船启运的。”
卢焯:“不,在此人背后,还有一人!这人必是掌管着通州漕运码头的验粮大权!——对了,莫非这人就是苗宗舒?”
司官:“下官也这么想。”
卢焯冷冷一笑:“漕运总督潘世贵,正是苗宗舒的姻亲,这姓潘的,也殊为可疑!”
司官:“下一步,该怎么走?”
卢焯深思片刻:“三步棋:继续查清孙敬山所有私设米行和偷换皇粮、暴敛民粮之额!保护好所有与此案相关的证人!立即派人赴京追查孙敬山巨银解京之秘!”
29·北京城。夜。
月笼皇城,灯月相映。街市上一片繁华。
各种各样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30.京城一座临街的酒楼。夜。
冷冷清清的楼座上只有寥寥几个酒客在吃着酒。
靠窗的雅座上坐着一个瘦脸男人,他是仓场监督王连升。
王连升穿着一身便服,心神不宁地喝着酒。过来两个花枝招展的娼妓,媚笑道:“大哥哎,小女子陪大哥喝一盅?”
王连升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沉声:“滚开!”娼妓悻悻然走开。
一阵楼梯暴响,奔上来一个花衣男人,这男人刚一上楼,就喘着大气高声喊叫:“王大人!王大人!”
“啪!”王连升一抬手,用手背重重地打了他一个耳光。
花衣男人捂脸:“王、王大人……您、您怎么打起小的来了?”
王连升沉着嗓门:“谁是王大人!讨死!”
花衣男人明白过来,打了自己一个巴掌:“小的没记性!该打!”
王连升:“快说!来了吗?”花衣男人急声:“来了!小的亲眼看见米大人的轿子抬来了!这会儿,都快过杏花楼了!”
王连升急忙站起,推开花窗,往楼下看去——街面上,果然有一群骑马的健卒拥着一顶绿呢大轿,在飞快地奔走着。
王连升脸上浮起阴笑。
31.街面上。
绿呢大轿在飞快地抬过。
32.绿呢大轿内。
一身官袍的米汝成半闭着眼睛,稳稳地坐在轿椅上养着神。他闭着眼问:“到哪儿了?”轿外传来应答声:“回米大人,过杏花楼了!”米汝成问:“有苗大人的动静么?”轿外的声音:“打探的已经赶来禀报。这会儿,苗大人正在府上请客。”
米汝成嘴角显出笑意:“他可是闲不下的人哪。”
33.街面上。
王连升策马疾驰。
34.苗府门外。
王连升滚鞍下马。他把马缰交给守门的护兵,急步奔进府门。
35.空寂的大街。
轿内,米汝成突然睁开眼,猛地一掀轿帘,对着轿外大喝一声:“停!”大轿停下,一匹白马趋前。骑在马上的是一位长相十分俊气的年轻书办。细看,才能看出她是易了装束的柳含月。
柳含月翻身下马,问道:“米大人有何吩咐?”
米汝成:“今晚不去兴平仓了,去南新仓!”
柳含月的眼里露出一丝笑容,对轿夫命道:“去南新仓!”
轿子转头,向另条路快步抬去。柳首月细细的腰身一拧,人已骑在马上。马蹄放开,格外清脆。
36.苗府花厅耳房。
王连升垂首候着。重帘猛地撩起,苗宗舒进来,开口就问:“王连升,见着米汝成的轿子了?”
王连升:“回禀苗大人!米汝成的轿子正往兴平仓抬去!”
苗宗舒露出老谋深算的冷笑,沉吟片刻:“你是说,他是去兴平仓?”
王连升:“下官看得千真万确!”苗宗舒笑起来:“不对!我料定这头老猫今晚上必定会半途杀个回马枪!”
王连升:“朝阳门内共有禄米、南新、旧太、海运、北新、富新、兴平七大仓,设新旧仓五百四十六座,米汝成真要是半途转了方向,那就如同麻雀投了林子,没影儿了!”
苗宗舒冷哼一声:“你说,兴平仓离哪座仓最远?”
王连升:“南新仓。”
苗宗舒:“他准会弃近择远,直奔南新仓而去!”
王连升:“这老东西只要人在朝阳门内,今晚就出不了事!下官已按您的吩咐,把该办的都办了!”
苗宗舒:“那你快去南新仓等着这头老猫!有什么事,快快禀报!”
“是!”王连升答应着,转身离去。“慢!”苗宗舒沉下脸,“告诉你的那帮弟兄,见好就收!他米汝成再怎么查仓,也不能让他拿到一点儿话柄!记住,眼下这节骨眼上,你的弟兄谁要给我裂开裤裆,把那祸根挂出来,你就替我一刀给剁了!
——这意思,你明白?“
说罢,手一甩,一把尖刀当啷一声扔在地上。
王连升拾起刀,硬着牙帮道:“下官明白!谁要是敢坏大人的事,下官就送他去见阎王爷!”尖刀在他手中闪着寒光。
定格。
第9集
1.南新仑高厚的围墙外。夜。
轿子停下,米汝成下了轿,沉步向大门走去。大门上挂着一块金红大匾:“南新粮仓”。看仓皂隶传喊:“仓场侍郎米大人到——!”立即就有一群仓场书办、攒典迎出门来,领头的是穿着一身官服的王连升,齐声:“给米大人请安!”米汝成鼻子一嗅,厉声问:“哪来的酒气?”仓场监督、书办、攒典们闻言面面相觑。
米汝成:“王连升,你是仓场监督,明白自己的职责么?”连升急忙跪禀:“回禀米大人,下官的职责是监管仓库、巡查防弊。可此时,下官确实没有闻到酒气!”
米汝成:“这么说,是本官的鼻子不管用了?”王连升:“米大人的鼻子是京城的一宝,哪座仓的粮食起粉儿了,哪包麻袋的大米掺了白灰了,哪条走道上淋过老鼠尿了,您都闻得出。”米汝成沉下脸:“既然知道,还敢犯了我的规矩!说,谁在这堂堂皇家大粮仓的门沿上喝酒了?”
王连升对着周围人等,也厉声喝道:“快说,刚才谁喝酒了?”
众人吓黄了脸,争说没喝。一看仓皂隶忙跪下:“小的想起来了,刚才我家姐姐给我送了一钵酒酿圆子来,让小的夜里看守仓门,吃了这酒酿圆子,也好打点起精神,小的就……就接下了,刚想吃,您的轿子就抬到了,小的再也没敢动口。”
米汝成吐出一字:“验!”
王连升立即随皂隶走到门后,果然见到门角里摆着一个小竹篮,篮里放着一只瓦钵,满钵白花花的酒酿圆子,便暗暗骂了声:“你这个马四,找死!”
他将钵头双手捧到米汝成面前。米汝成冷声:“仓场的规矩上写得明白,凡是书办、攒典、皂隶、铺军、小甲、还有你们这些看仓章京、披甲,见酒必避!你说,这酒酿圆子,沾着个酒字么?”
马四吓坏了,重重打起了自己的嘴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王连升一个箭步上前,抬起胳膊就往马四的脸上猛抽,边抽边骂:“打死你这个不守规矩的奴才!”
马四被打得满脸飘血。米汝成咳了声,沉声:“够了!该死的不是他,是我!”
众愕然。
米汝成:“皇上的粮仓出了一丁点儿差错,皇上第一个要杀的,不是你们,是我!”
众人跪下,齐声:“小的们都知罪了!”
米汝成摇摇头,叹出一声:“其实,我也知道,这一钵酒酿,也醉不翻一条汉子。我是说,咱们替皇上守着仓门,就是皇上养着的一条家犬了。这话,你们得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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