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粮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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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粮仓-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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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沓的脚步声渐渐响起。兵丁的靴声响在夜街上。挂着“上池神水”招牌的诊所大门,兵丁擂得震天价响;悬着“刀圭圣药”匾额的诊所堂前,(小说下载网|。。)兵了盘问吓坏了的老郎中。刀枪的影子在火把的映照下流动。一间间庙堂的大门内拥入兵了。一个个铃医被捉拿盘问。
22.赌局。日。
一只青花小盅摇着骰子,哗哗地响着。骰盅往桌上一砸,开宝。四个单点红!
满桌赌客嗷嗷叫起来。开宝的是个左眼上蒙着药布的男人,满脸横肉,哈哈大笑着,摘下帽子将桌上的银子撸尽,推开众人,将坐在大腿上的两个雏妓一手一个猛地抱起,冲下楼去。
一群兵了破门拥入。赌客纷避。
兵丁直扑楼梯。独眼人知道出事了,猛将抱着的雏妓朝兵丁扔去。两个雏妓倒在兵丁身上,兵丁滚下楼梯。独眼人急步上楼,爬到窗户上,纵身一跳。
23.赌局外大街。
独眼人从楼上跳下,往邻近的胡同窜去。
追出赌局的兵了喊着,猛追。
24.胡同内。
这是一条九曲胡同,独眼人狂奔着。突然,从一间小茶馆内飞出一只茶碗,不偏不倚地砸在独眼人的右眼上。独眼人一声惨叫,眼前一黑,跌倒在地。紧迫而来的兵了拥上,将独眼人重镣锁起。刘统勋策马赶来,身后紧跟着一辆大囚车。
独眼人被推人笼内,兵了拥着囚车呼啸而去。
刘统勋如释重负,正要回马,突然发现碎在地上的茶碗,目光一凝,回头朝茶馆看去。茶馆空荡荡的,只有临门的那张桌前坐着一位气色平和的年轻人。显然,刚才扔出茶碗的,正是此人。刘统勋下马,把缰绳交给随从,独自走向小茶馆。
25·小茶馆内。
刘统勋进门,对着年轻人抱拳一拱:“好功夫!本官在此谢你了!”那年轻人并没有起身,向茶房讨了两只茶碗,筛上茶,对着刘统勋做了个手势:“这是上好的茉莉香茶,请!”刘统勋一笑:“痛快!”在年轻人对面坐下,端起茶碗,一照,两人大口饮干。“茶房!”刘统勋喊道,“上水!”茶房过来,给壶续上水。
刘统勋为年轻人筛上茶,也为自己筛了一碗:“好香的茶!敢问壮士是何方人士?”
年轻人:“京里人。”
刘统勋:“尊姓大名?”
年轻人:“免尊姓周,草字钟。”
刘统勋:“周钟?你与宋朝的一位大将军同名同姓。在何处公干?”
周钟:“在下只是挑脚的苦力。”
刘统勋打量着周钟,见他虽是面色乌黑,眉宇间却隐隐透出一股威凛冷峻之气,便摇了摇头:“不像。”
周钟不苟言笑:“如今是挑脚的苦力,往后未必也是挑脚的苦力。”
刘统勋:“哦?此话怎说?”
周钟:“若是承蒙大人不弃,周钟愿在大人的车前马后当差吃粮!”
刘统勋一愣,深感意外:“如此看来,你刚才抛出的茶碗,只是一块另投新主的敲门砖了?”
周钟从腰带上解下一块木牌,放到桌上:“这才是我的敲门砖。”
刘统勋取过木牌看了看,牌上写着“大顺脚行周钟”一行字,道:“你在大顺脚行干活?”
周钟站了起来,双拳一抱,对着刘统勋一揖:“大人往后若是要用周钟,差人去大顺脚行便可!——告辞!”
他掏出几枚铜钱放在柜上,取过靠在门边的大绳杠,大步走出了茶馆。刘统勋目送着周钟远去,掂了掂手里的腰牌,轻轻笑了。

天下粮仓(第三部分)

1.月色下的钱塘县衙庭院。
剑风嗖嗖。那清澈的月光下,蝉儿在舞着剑,与她对舞着的,是米河。两支剑如匹练一般,将人影双双裹住!一支剑搅得剑花缭乱,一支剑挡得错落有致。嘟的一声剑啸,卢蝉儿手中的剑突然一个变招,吹羽毛似的往前一递,剑尖直抵米河的眉心。米河收剑,笑起来:“姑娘好剑法!”
蝉儿:“我父亲说过,生与死,其实只有毫厘之距!”
米河:“你父亲就是卢大人!”
蝉儿:“你怎么知道?”
米河:“能丈量出生死之距的人,这世上不多!”
蝉儿收了剑,笑道:“可这世上,敢和本姑娘对剑的人,也不多!”
米河:“为什么?”
蝉儿:“因为本姑娘没有眼睛!”
米河笑起来:“不!你有眼睛!只不过你的眼睛在剑锋之上!”
蝉儿一惊:“这么说,你知道我是瞎子?”
米河:“知道。你出剑的时候,总是在我的剑风之后。”
蝉儿:“既然知道我是瞎子,你就不怕我伤了你?”
米河:“不怕,我已说过,你的剑上,已是有着一双眼睛了!”
蝉儿笼着月色的双眼中露出充满感激的泪光:“米公子,你是第一个说我长着眼睛的男人!你可知道这句话的分量么?”
米河:“我说的这句话很有分量么?”
蝉儿:“让一位女子等了十八年的第一句话,你知道分量有多重?”
米河:“不知道。”
蝉儿:“如果我对你说,为着等到的这句话,我一定要嫁给你,你觉得分量重么?”
米河笑起来:“你不会嫁我的!”
蝉儿:“为什么?”
米河:“你的剑不答应。”
蝉儿:“我的剑不答应?何以见得?”
米河:“你的这把长着眼睛的剑,其实并不喜欢我!”
蝉儿:“不对!如果我的剑不喜欢你,恐怕你的额头上早已流血了!”
米河轻轻摘下圆结顶帽子,额角一道鲜血流淌着。
蝉儿:“你怎么不说话了?”
米河:“把你的手抬起来。”
蝉儿抬起手,在米河的额上摸了摸,猛地缩回手。她的手指通红!
2·房内。夜。
荧荧一烛下,蝉儿在为米河扎着伤口。蝉儿含着泪:“……米公子,请原谅我,我真的不该……与你交手!……告诉我,刚才,你已经看出我是瞎子,为什么还不退开,反而迎着我的剑?”
米河:“我如果退开了,你的剑上,还会有你的眼睛么?”
蝉儿动容,在米河面前蹲下,双手捧住米河的脸庞,轻抚着,闪着泪花说:“米公子,如果我卢蝉儿不是瞎子,那有多好啊……”
米河看着蝉儿美丽的脸:“你刚才说,你要嫁给我?”
蝉儿淌起了泪:“我曾经想过,这世上,如果有哪个男人说我蝉儿不是瞎子,我就嫁给这个男人……我等了多年,终于在今晚上等到了这句话……可是,你不是我要嫁的人……我知道自己等错了……”
米河为蝉儿拭去脸上的泪水:“蝉儿,你怎么能说等错了呢?我……”
“莫说了,”蝉儿用手掩了掩米河的口,“米公子,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米河点点头:“什么事?”
蝉儿:“我和你……离开这里!”
米河:“离开这里?——去哪?”
蝉儿:“随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米河眼睛一亮:“如果我去京城,你也去?”
蝉儿:“去!”
米河:“告诉我,为什么要跟我走?”
蝉儿:“你真的不明白?”
米河:“不明白。”
蝉儿:“知道我此次来钱塘县找父亲,是为什么么?”
米河摇摇头:“不知道。”
蝉儿:“父亲答应过我,办完了这趟差,就带我找良医治眼,我是来这儿等父亲带我上路的。可我知道,这世上,如果有人能让我复明,这个人,只有你!”
“只有我?”米河惊愕,“我又不是良医,我怎么能让你复明呢?”
蝉儿泪水滚滚:“我相信,你会让我复明的!因为,这世上,只有你不把我当成瞎子,只有你说我已经有了一双眼睛!能说出这话来的人,是世上最可靠的人!
也是最明白我心中痛楚的人!米公子,你会让我复明的!你会的!“
米河身上涌动起一股热血:“你是说,要我带你治眼?”
蝉儿狠狠地点了点头。米河目光一闪,突然伸手从烛台上拔下红烛,吹灭,掰为二截,在蝉儿的脸面前竖着。
“蝉儿!”他的声音已颤,“看到我拿着什么?”
蝉儿:“两支红烛!”
米河:“对!两支红烛!这两支烛,就是你的眼睛!”从另只烛台上拔下燃着的烛,递给蝉儿,“蝉儿,接着火!”
蝉儿颤着手接过燃烛,将那两支断烛点亮。
两颗大大的火苗将蝉儿的脸照得明丽无比!
米河执烛的手在兴奋地微颤:“蝉儿!你的眼睛复明了!”
蝉儿眼眶里晃着泪水:“米公子,我明白了,你是在告诉我,要让眼睛复明,还得靠我自己。”
米河笑了,笑得那么诚挚!扑!扑!蝉儿轻轻吹出两口,将烛火吹灭。
米河:“为什么吹了?”
蝉儿:“我们该上路了!”
3.土路上。黎明。
一辆马车顶着刺骨的寒风,在曙色中飞快地奔驰着。车上,坐着三个人:米河、卢蝉儿、小梳子。那三件“官器”也搁在车上。米河激动地:“到了京城,我们一人扛着一件,递牌见皇上!”卢蝉儿大声:“只有京官才能给宫里递牌!”米河:“你是说,我们进不了宫?”蝉儿:“进不了!”小梳于的脸一直硬着,故意问蝉儿:“喂,你坐过船么?”风大,蝉儿没听清:“小梳子,你说什么?”小梳子;“我问你,坐过船么?”蝉儿:“没有!”小梳子轻蔑地:“那你就不会知道什么叫‘船到桥头自会直’了!既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懂,还在米少爷面前多什么嘴!”蝉儿正要回口,突然听得米河大喊了一声:“你们听!像是有人追来了!”
车后,急骤的马蹄声远远传来。蝉儿失声:“一定是我父亲追来了!”
小梳子把胳膊一抱,笑:“追来好啊!卢大人手里,没准还带着绑人的索子哩!”
米河重声:“小梳子!”
4.黎明前的土路上。黎明。
马蹄在积霜的路面上急骤地响着。骑在马上的是七八个穿着黑色箭衣的蒙脸汉子。显然,他们不是卢焯派来的人。
蒙脸人重重地打鞭,马蹄刨起阵阵霜花。
曙色中,米河一行乘坐的马车已清晰可见。
5.县衙门厢房。黎明。
卢焯在伏案疾书奏折,突然停下笔,凝视着烛光。他眼前浮现起离京之时刘统勋路送的情景——刘统勋取出一只秤砣交给卢焯,说:“请卢大人帮我查清这只秤腑的来历!”卢焯将秤花铸字的一面转了过来,失声:“钱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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