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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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新传- 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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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笠眼里,沈醉是初出茅庐,一张“白纸”,可塑性强,只要稍加笼络,即可培养成自己的心腹。1933年5月,上海区法租界情报组长徐昭俊因情报屡次失实,被戴笠下令扣押问罪。该组14名组员,个个久历江湖,阅历很深,戴笠却破格晋升|乳臭未干的沈醉任组长,并刻意教会沈醉一套驾驭下属的工作方法:一是自己会搞情报;二是奖惩分明;三是恩威并济;四是运用团体纪律。这是戴笠多年在实践中总结出来的一套用人思想,轻易不对外人言,却毫不保留地传给沈醉,可见对其希望之殷切。这一次,戴笠调沈醉随自己同入厦门搞策反活动,一则充作助手,协助自己搜集情报;二则让他开开眼界,学习学习;三则进一步考察运用,观其表里言行;四是加深感情,以作心腹。一路上,沈醉把任组长后组里的情况和心里的苦恼一一向戴笠作了汇报,特别是一些老资格的特务对沈醉阳奉阴违,各行其是,极难驾驭。戴笠一边笑着安慰:“年轻人别着急嘛,干什么都要慢慢来”;一边令人不寒而栗地开导:“对部下要根据每个人不同的情况,采用不同的方法。对那些不服从命令、软硬不吃的就要抓住他的小辫子,狠狠整治一下;杀一儆百,这样他们就不会再不听话了。”

沈醉随戴笠在厦门鼓浪屿完成任务后,很快回到上海,并按戴笠的教导,对情报组进行整顿。通过抓小辫子、杀一儆百以及金钱名誉引诱拉拢的办法,很快使手下的特务一个个刮目相看,服服帖帖。因而也更受到戴笠的青睐和培养。有一次,沈醉发现自己手下有一个叫胡继业的情报员给日本人提供情报,并悄悄搬到千爱里附近的日本人居住区居住。沈醉一时不知如何处理,决定到南京直接向戴笠汇报。适其时,戴笠儿子戴藏宜因与沈醉相处很好,一次私下向沈醉借了300元公款出去胡花,快到发饷时,戴藏宜仍不能归还,沈醉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也就一不做、二不休,跑到南京去向戴笠讨债。戴笠初听沈醉向他要钱,一时不知所以,等到问清缘由,不由得哈哈大笑。本来,戴笠的凶狠冷酷,在特务处是出了名的。一些跟戴笠多年的老特务,在他面前也不得不唯唯诺诺,恭恭谨谨,敬之如鬼神。但奇怪的是,沈醉这个|乳臭未干、新来乍到的年轻特务,却能在戴笠面前谈笑自若,受嗔自然,而戴笠也不怒反喜。他听沈醉说完,连连表扬沈醉做得对,当即给沈醉开了一张300元的支票让他到会计室支取。

子债父还以后,沈醉接着汇报了胡继业一事,并建议开除胡继业出情报组。谁知,戴笠却要沈醉亲手干掉他。沈醉当时仅20岁,当听到要他亲手杀人时,极其惶恐地加以拒绝,可是戴笠却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说:“不!我就让你去。”并开导他如何进行心理平衡:“胡继业把情报交给日本人,这种做法就是汉奸行为,把他干掉就是为国除奸,就是为民除害”。接着,戴笠写了一张条子,叫沈醉去找特务处技术股和行动股,让他们教会沈醉杀人的办法。临走时,又给沈醉写了一张发“特别费贰百元”的条子,作为杀人的赏钱。

沈醉离开戴笠,到行动股领到一把削得又薄又尖的有毒的竹刀,又领得200元特别费,回到上海。经过两天两夜的激烈思想斗争,终于在金钱、地位、前程的诱惑、团体纪律的威逼、“为国除奸、为民除害”的心理解脱下,利用去看望胡继业的机会,将胡继业刺死。从此以后,沈醉在戴笠的精心培植下成为一名出色的职业杀手。

1934年底,戴笠提拔沈醉兼任淤沪警备司令部侦察大队少校行动组长,沈醉从此对戴笠更加忠心不贰。上海青帮大亨杜月笙由此看出沈醉的分量,托人传话给沈醉,要收他为徒,加入他组织的“恒社”。以杜月笙当时在上海滩的名誉地位,此举不啻是项殊荣,但此时的沈醉对此毫不犹豫地加以拒绝。

以杜月笙的阅历和手段,他是不相信会有人在重利之下不上钩的。于是,过了不久,又买了一部豪华轿车送给沈醉。这在当时,无疑是一笔很大的财富。在杜月笙看来,也是没有人能够对此加以拒绝的。沈醉虽然很喜欢这辆轿车,但他想起戴笠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得人钱财,就得与人消灾。”受了杜的汽车,就得被杜利用,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戴笠给的,只应效忠戴笠,不应该再去效忠他人。于是断然退回轿车。此举连杜月笙也不得不佩服沈醉的忠心和戴笠的厉害。当时,戴笠的特务处和杜月笙的青帮组织之间相互渗透、相互争夺人才十分激烈,戴笠和杜月笙为了彼此利用,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加以默许。戴笠手下的大特务、淞沪警备司令部侦察大队大队长、黄埔四期生王兆槐就是杜月笙的青帮大弟子,杜月笙手下的弟子陈默也是被戴笠拉进特务处的特务。现在沈醉年纪轻轻,居然能对戴笠矢志不渝,就是杜月笙也深为佩服。

戴笠不久从杜月笙口中知道了这件事,内心极其骄傲,对沈醉简直是到了十分宠爱的程度。他特地把沈醉叫到南京,陪他一起吃饭,以示恩宠。然后详细问了杜月笙拉拢沈醉的过程,听完后,戴笠又高兴又得意地拍着沈醉的肩说:“做得对!我的人如果都成了杜先生的学生,那我还依靠谁呢?你要永远保持这样就好!”

此后,沈醉大走鸿运,很快被提升到军统局任总务处长。

沈醉的“壮举”使毛人凤和在场的大特务们如得救命稻草。毛人凤当即领沈醉去见蒋介石,蒋介石在官邸又叮嘱一番道:“好好好,你们赶快去找,务必要把他找回来,你们要不借一切把他我回来!我刚才又问了一遍,各处都没有发现这架飞机,准是在共区了!好好好,你们到共区去吧!”忽地又问沈醉:“你会不会跳伞?”沈醉直挺挺答道:“不会。”

蒋介石一怔,说道:“不会跳伞那怎么成?”又问毛人凤道:“换一个能跳的人去吧。”毛人凤不便告诉他旁人没一个肯去,情急智生,说道:“问过了,都没有跳伞经验。”蒋介石急道:“那就练习,你们今天下午带着医生、报务员先练习一下,明天便动身。”至于跳伞是否能在一个下午学得好,到时会不会跌死,蒋介石倒没想到。两人正在告辞,不料一声“且慢”,蒋介石又说:“我来写几句话!”接着拉开抽屉,取出一张信纸,写了几行字便要秘书拿去盖印,然后再给沈醉,只见那是个“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手令”,上面写道:“无论何人,不许伤害戴笠,各军政机关,地方政府,如发现戴笠,应负责妥为护送出境,此令。”

蒋介石吩咐沈醉道:“如果你发现失踪的飞机不是停在机场上,你就应该带着报务员和医生立刻跳下去,见到那边不管是什么单位的负责人,你就把我的手令给他们看。找到戴局长,立即用无线电告诉我!我相信,一切都不成问题,看谁敢违抗?”蒋的这最后一句话虽然明白表示了他是对共产党而言,但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对戴笠的威胁。蒋的猜忌心之强和心眼之多是无人能及的,因而当分析某一事件的原因和动机时,也往往先从推测对方不利于己的阴暗心理出发,故而能常常生出许多可笑的念头与荒谬的结论,戴笠的失踪,他当然相信毛人凤的两个分析。但在毛人凤推测的两种可能之外,蒋介石又生出第三种可能:会不会出现戴笠主动向共产党投诚的可能性?蒋分析了战后自己为了应付舆论和解决军统势力对自己潜在威胁问题,曾秘令戴笠撤销军统局,然后化整为零进行安排以及所采取的一系列逼迫措施,越想越觉得后怕,果真如此,他也将不借采取一切手段,把戴笠抢夺回来。这就是“看谁敢违抗”的另一个潜台词。

3月18日晚,就在沈醉等人积极准备乘飞机前往中共武装控制区寻找戴笠的时候,李人士在南京得到戴笠行踪的第一个消息,3月17日午后,在南京西南郊的江宁县上空,有一架军用飞机坠毁,只是不能确定是不是222号专机。李人士得到江宁县特务情报人员的报告后,一方面派人前往查实,一方面用长途电话分别向军统上海办事处、重庆局本部通报。

3月19日早晨,李人士进一步得到新的线索,在飞机坠毁处找到一颗私章,刻着龚仙舫的名字。至此,222号座机失事,戴笠及其一行遇难已确定无锭。

毛人凤接到李人士的第一个长途电话后,立即向蒋介石报告,蒋当时胸有成竹地肯定坠毁的必是222号专机,并断定戴笠已死。经过航空委员会查实,也很快证实了蒋的分析判断。

3月19日上午,李人士即带领陆总调查室和南京办事处的特务赶往222号专机坠毁地点——江宁县板桥镇以南5公里处的戴山。李人士等人坐大小车辆到达江宁县板桥镇,前面已无公路可行,只得下车在大雨后的泥泞小道跋涉而行,l个多小时后,方到达戴山。只见数日暴雨已将现场冲刷得乱七八糟,飞机残骸成圆形抛洒在半山腰的大片泥泞中,被烧焦的残肢断体令人可怖地与飞机的残骸夹杂在一起。经过附近农民两日来翻搅践踏的寻宝活动,尸体与泥水搅混在一起,另有一些尸体已被雨水冲刷到山腰上一条叫“困雨沟”的水沟中,其形其状,惨不忍睹。李人士当即指挥特务和雇请来的民工把尸体一具具的清理出来,用白布包裹好,排成一行,放在戴山的半山坡上。经反复清理清点,一共13具。由于每一具尸体都烧得像一段黑炭棒,特务们己不能分清谁是戴笠,谁是龚仙舫,后经闻讯赶来的贾金南进行辨认,才弄清从“困雨沟”中捞出的1具尸体是戴尸。贾金南是通过戴笠生前左边臼齿上下镶嵌的6颗金牙才确定戴笠尸身的,他10多年来始终跟随戴笠当勤务兵和副官,不但对戴笠忠心耿耿,而且对戴笠情况的了解和熟悉无人能及。这次因事滞留上海、南京,未能同行,故躲过一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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