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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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新传- 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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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挣扎过来的中国大陆老百姓,一听说当年的国民党“还乡团”回来了,人人喊打,他们一上岸,几乎成了过街老鼠,很快就当了俘虏。

狱中虽然坚持“改造第一,生产第二”的方针,但每天八小时的劳动,却是毫不含糊的。这里主要生产砖瓦,两座三十年代设计水平的德式轮转窑,每天要吐出五十多万块的砖瓦,取土,制坯,进窑,出窑,没有一道工序是轻松的。尤其是出窑,隧道式的窑内,温度高达摄氏五、六十度,人只要走进去,胡子、眉毛、头发全都被烫得卷了起来。古炮式的大型鼓风机,终日吼叫着。这里劳动的人们,一色赤膊,只空一条短裤衩,日夜犹如在火焰山中煎熬。刚入狱时,人人心中暗暗叫苦。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学生出身,还从来没有经受过如此严酷的劳动。

他们得到了优待。当队长把“特别大队”领进崭新的工场时,一片鸦雀无声。一排排闪烁着亮光的缝纫机,默默地仁立着,这是特地为他们新建的被服厂。在大陆的监狱中,一般只有女犯才能享受这样的优惠。这些粗手粗脚的男人,经过了短时期的培训,居然同样踩出了一派如温馨动人的交响诗般的均匀的扎扎声。

有小部分人的工种是纳鞋底。那完全是乡间妇女的活计。每人发一把锋利的锥子,一捆雪白的小麻绳,针针脑脑,虽是轻松,但总有滑稽。最笨的是一个在平潭岛被俘的特工,据说,他是专搞爆破的,上岸时曾化妆为人民解放军战士,开始,谁也没有看出破绽来。结果,在一座凉亭喝茶时,悄悄地问一个老人:“县党部在哪里?”一句话露出了马脚,大陆上从来不称什么“党部”,当场就被茶客们扭送到民兵营营部。有好几回,他锥破了手,在“特别大队”中传为笑话。“你大概是吃多了炸药,心里急毛了吧?”有人这样善意地取笑他。

他姓刘,在“特别大队”中,数得上是资历最老、职务最高的人物。

原来,他是江南某省特务组织的“潜伏组长”。1949年,百万雄师下江南,蒋军如鸟兽散,但大批特务却悄然潜伏了下来。临危受命,他虽然只是一个“组长”,却肩负总指挥要职。尽管宣布了一整套严密的纪律,但当红旗插遍大陆的时候,他像飘零的秋叶,同样被扫进了人民的法网。命运钟情于他,他随机应变,坦白得好,立下功劳,得到了宽大,不仅没有受到惩罚,还安排了工作。他感到幸运至极,其时,正是二十多岁的好年华,他携着娇美的妻子和幼子,憧憬着玫瑰色的梦。

倘若,不是那次香港之行,他的好梦还可以圆下去。人民和政府相信他,为了打破封锁,领导上派他到香港去执行一项重要任务。不幸的是,一到那花花世界,他旧病复发,和台湾特务机关建立了联系,并作为“派遣人员”的身份,在大陆活动。他想利用人民的信任耍小聪明,公正的上帝愤怒了,他很快重落法网,进了这座监狱。

一个美满的小家庭被他自己葬送了。妻子耐不住寂寞,带着他的爱子改嫁给一个剧团的编剧。温文尔雅的剧作家,颇能体谅他的痛苦和处境,允许他的妻子常去狱中探望她的前夫。于是,在冷清悲凉的铁窗生涯中,他是唯一一个常得到女性温存和安慰的人。

虽已改嫁,她的心仍然系着他。这座监狱的接见亭是敞开的,心细的老看守在一旁种了几棵葡萄浓荫遮蔽,一派清凉,逢到葡萄成熟时节,更是满目硕果,盈盈喜人。这个不寻常的女人不避嫌疑,也不在乎旁人异样的目光,每月都来探望,带着孩子,还带着可口的食品,给他送来轻声细语的嘱托,给他送来了无微不至的关切。虽然,狱中不允许有任何过分亲昵的举止,但只要一瞟那含情脉脉的女性的目光,他便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和幸福。

心地善良的剧作家并未能逃脱厄运。1957年他被错划为右派,送去劳动教养。接着,是逐步升级,至文化大革命,变成面目全非的“牛鬼蛇神”了。可怜的女人,带着3个儿女(两个是剧作家生的),无依无靠。狱中领导伸出了援助的手,把他们全部接到监狱中来,让孩子上学,而大人,则安排了一项自食其力的工作。在当时,这确实算得上是件撼天动地的举动。

他深深地感动了。凝视着妻子丰韵犹存的面容和天真活泼的孩子们,他才体味到共产党人那宽广的胸襟和善意的心灵。他心悦诚服,积极劳动,并且协助干部做其它人的工作。论资历和辈份,他在“特别大队”中都高人一筹,因此,“队员”们都信他、服他。

狱中首批特赦,这个“潜伏组长”就被释放了。他回到自己的家中,和自己的妻子及儿女团聚。当时,那个不幸的剧作家还没有“解放”。他不负情,像对待自己的儿女一样,养育剧作家的两个孩子,并且允许自己的妻子常去看望他。

特定时期和特殊环境中形成的家庭关系,耐人品味,更令人思索。

“特别大队”中有一批“水鬼”,他们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武装潜水员,当年,偷偷摸摸地从海底潜入大陆,原以为可以逃脱天罗地网,结果,还是束手就擒,来到这个地方。很可惜,人们都说他们的潜水绝技胜过传说中的“水猴”,但极难得使他们有用武之地。

监狱的西侧是一片大水库。南昌盛夏,酷署难当,担任警戒任务的武装基干连,除了少数正规的军人,大部分是知识青年,虽然身穿军装,但组织纪律性,总会差一些。这一天,几个武装的战士到水里去洗澡。没有干部带领。真不幸,他们已经洗完了澡,一个战士脚上沾了沙,到大堤旁去冲一下脚,不慎被巨大的漩涡吸了下来,转眼就没有踪影。

“出事了!”凄厉的报警声,几乎击碎了人们的心。水面汪洋,漩涡的上方,只有铜钱般大。即如虎口,吞噬着一个青年战士的生命,他被卷往何方,谁知道?只有让一个水性超群的人从漩涡口下去,才能探到虚实,这无疑是让人钻虎口么?

“人们自然想到“特别大队”的“水鬼”们。很快,几个“水鬼”奉命来到水库的堤岸上。没有潜水衣,也没有氧气泡,大堤上窄下宽,万一被漩涡到堤坝下面的涵洞里,谁能承担责任?

“给我一瓶酒。”一个“水鬼”早已脱去上衣,只穿一条短裤。“我从漩涡口下去试试看。”他征得带队干部同意,咕噜咕噜地喝下了半瓶酒,纵身跳进了漩涡。

水面上只冒出一串细小的水花,瞬间就不见了。

悄然无声,凄凉的风,把人们的心都吹冷了。

一分钟过去了,还不见人冒出来,“水猴,钻到哪里去了呢?”一双双目光,搜寻着阴森森水面上的每一道涟漪。

突然,水库大堤下的涵洞口冒出一个人,是他,这位潜水本领过人的“水鬼”告诉人们,他已经摸到那位被卷到水下的战士,但力气不足,一时背不上来。说完,他又咕噜咕噜地喝下半瓶酒,运足气,重新从堤旁的漩涡口纵身跳了下去。

落水的战士终于被背出了水面。他两眼紧团,全身乌紫,溺水时间过长,没有抢救过来。“水鬼”们的奋勇抢救行为,却传为了佳话,按照规定,给他记了一功。

1975年,棉里藏针,柔中有刚的邓小平,被毛泽东请出山,主持党中央的日常工作。“四人帮”仍然猖獗一时,毛泽东、周恩来身体欠佳,中南海里,如诗如画的浩渺烟波,遮不断箭拔弩张的政治大搏斗。

历时近十年的洗劫,已把大陆的国民经济推到极其危险的总崩溃的边缘。但对台湾的关系,中南海的英明决策者们,却几乎没有分歧。一道特赦令从北京发出了:分批特赦所有在押的原国民党战犯以及各级在押人员,特赦所有在押的原台湾派遣特务。他们中愿意回台湾的,发足路费,提供方便;不愿回台湾,能够工作的,给予安排,不能工作的,由国家养起来。这无异是激动人心的声声春雷。

一个彩色的绣球,由北京抛到台湾海峡的彼岸,一时间,舆论界轰动之声频频传来,有人称颂共产党襟怀坦荡,也有人攻击说:“这是中共的统战策略,用心良苦。”但不管怎样,尝过铁窗滋味的人们从此自由了,他们手持烫金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法院颁发的特赦证,脱下了囚服,换上了崭新的蓝卡其布中山装,每人还领了两百元零用钱。望天,天更高;看地,地更绿,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们的心中,最有数了。

狱中为他们举行盛大的送行宴会。gonganbu、最高人民法院都派了专人来参加。十多年,甚至是二十多年朝夕相伴的干部,也来为他们获得自由祝酒。从台湾来的人们,大多数要回台湾去了,那里,有他们的亲人。昔日,天各一方,今日,相聚就在眼前了,谁能不怦然心动?

面对丰盛的酒宴,他们中的不少人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今天的泪,是喜悦的泪。

席间,轻松悦耳的乐曲,如水波荡漾。杯盏交错,消融了一个时代遗留下来的隔膜。西河,鄱阳湖畔的一片小小的天地,今夜幻出了一道飞虹,无声地越过苍凉的台湾,轻轻地系着那神秘的阿里山、日月潭。

当年的囚犯,神奇地变成了特殊的使者,捎去共产党人冰释前嫌的一番美意,也捎去善良的大陆老百姓渴望早日统一的美丽向往。

漫长而曲折的历史,终于画上了一个沉甸甸的句号。

第四节首位“黑小姐”殒命内幕首次夜间击落B—17型飞机为了配合“反攻”,蒋介石不但反复向沿海地区派遣武装特务,还不断派遣美制蒋机飞赴大陆进行高空侦察。

从北京传出讯息是:蒋机不断被人民空军部队、地面部队击落。美国对于蒋介石的空中侦察予以配合,不断派机飞到大陆进行侦察与破坏活动。人民空军予以有力回击,先后击落侵入中国领空的美机20余架。与此同时,人民空军还多次击落台湾从美国购进的U—2型高空侦察机。

关于台湾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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