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诸葛亮到潘金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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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诸葛亮到潘金莲-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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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父系胜利”的基本结构,这也许是下面讯息的潜意识反映——“人与蛇的关系得到解放,而男性与女性的关系……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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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林广记》:一笑解千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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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林广记》是中国的笑话经典,据考证,它成书于明代,编者不详,但知是由《笑林》《笑倒》《笑得好》诸笑话书中,选取较精练深刻者分门别类,汇集成编。龚鹏程先生曾在其重新标校之《笑林广记》的导读里,对中国笑话书的起源、流变与内容有详细的介绍,但似乎并未触及“笑话为什么令人发笑?”这个更基本的问题。
  摆出扑克脸孔,谋杀笑话
  在传统文人的心中,问“为什么”这种问题也许是多余的,《笑林广记》的原序里就说:“言者无罪,闻者倾倒,几令大块画成一欢喜场。若徒赏其灵心慧舌,谓此则工巧也,此则尖颖也,此则神奇变幻,匪此思存也。”笑话纯粹是为了“博君一粲”“忘忧解劳”的,顶多只是“供人赏乐之外,别有寓寄”罢了。如果不识趣的去问“有什么好笑”“为什么好笑”,那么“多事的理智”就会破坏“事物的美貌”,分析无异谋杀!
  笔者从小喜欢听笑话、说笑话、看笑话书,现在依然如此;只是马齿渐增,“不识趣”的心思也渐浓,在听了笑话捧腹大笑之余,就会不自觉地换上扑克牌中的“杰克”脸孔,想要开始谋杀笑话了。而《笑林广记》就是我今天所欲谋杀的对象,笔者根据的是龚鹏程先生编校的《笑林广记》版。
  笑话与语言学
  西方有不少学者虽然不会制造笑话,但却喜欢分析笑话。笑话(Joke)和喜剧(ic)有相当密切的关系,康德(I.Kant)曾说:“一般而言,喜剧的特征是它只能对我们作暂时的欺瞒。”笑话也有这种特性,一个再好笑的笑话,第二次听到时,就不再那么好笑,甚至当你将它转述给别人听时,别人捧腹大笑,你却不见得会笑。笑话的效果显然是来自听者思想的短路,而造成思想短路的则是笑话本身“玩弄语文”(playwords)与“玩弄观念”(playideas)的技巧。瑞克特(J.P.Richter)说:“笑话是一个伪装的牧师,他为每一对男女举行婚礼。”维歇尔(T.Vischer)又补充说:“这个牧师特别喜欢将让亲戚们皱眉头的一对男女凑合在一起。”很多笑话在“凑合”语文或观念时,都具有这种癖好,但这些都只是“搔”到笑话的“痒处”而已,仍无法“刮髓剔骨”。
  20世纪以降,精神分析、语言学、思考学(以“思考”人类如何思考为主的一门学问)等都曾对笑话作过较具体的谋杀,笔者拟先简论语言学、思考学,然后再详论精神分析的观点。
  语言学家拉斯金(V.Raskin)认为,每一个字词或句子背后都含有一大堆讯息或概念,我们在听一个人说话时,捕捉的是他的“语意叙述”(semanticscript),并将这些“语意”串连起来,一方面和他刚刚所说的话中之概念作个比较,并准备继续收听他要说的话。这个“语文之流”通常是与“语意之流”或“概念之流”齐头并进的,而笑话则是利用两个可以“相容”的“语文之流”,使原先的“概念之流”走进死巷,然后豁然开朗,捕捉到原先难以预期的另一组概念,于是莞尔失笑,或开怀大笑。此一逆转通常是来自两组“对比”的概念,譬如聪明/愚蠢、好/坏、非性的/性的等。
  在《笑林广记》里,这种例子可说是俯拾皆是,譬如《黉门》一则说:“二秀才往妓家设东叙饮,一秀才曰:‘兄治何经?’曰:‘通《诗经》。’复问其次曰:‘通《书经》。’因戏问妓曰:‘汝通何经?’曰:‘妾通月经。’众皆大笑。妓曰:‘列位相公休笑我,你们做秀才的都从这红门中出来的。’”
  谈话中的《诗经》和《书经》形成一种“概念之流”,而“月经”和“诗”“书”两经因都有一个“经”字,它们在“语文之流”上是“相容”的,但却意外地带来了“概念之逆转”,原先培养出来的“圣贤”“非性”的概念之流一下被打散,而为“不洁”“性”的概念所取代。从这里我们多少也可以知道,要觉得一个笑话好“笑”,必须先了解“语文”及其“概念”,小孩子和外国人都听不懂这个笑话,正是缺乏这种素养。而每个特殊的职业团体(譬如医师),也都有他们的特殊笑话,因为他们有特殊的“用语”和“概念”。
  笑话与水平思考法
  提出“水平思考法”(LateralThinking)的心理学家狄伯诺(E.deBono)认为,人脑懂得幽默,而电脑不懂,因为电脑只会以逻辑推理为主的“垂直式思考”,而人脑则能跳出僵硬的逻辑窠臼,从事“水平思考法”。所谓“幽默”或“笑话”多少是人脑跳出既有的逻辑规范,意识到两个原本不相干的东西之间产生了新义,而发出会心的微笑。猜谜语也经常需使用这种“水平思考法”,譬如笔者以前看过一个谜语,谜面是“陆小芬闯出名号”,猜《红楼梦》一人物,谜底是“赖大奶奶”。这就是一种“水平思考法”,它打破我们惯有的逻辑思考,而赋予“赖大奶奶”这个通俗的人物称呼一种“新义”。
  《笑林广记》中让我们运用“水平思考法”而发出会心微笑的笑话,亦复不少。譬如《贪官》一则说:“有农夫种茄不活,求计于老圃,老圃曰:‘此不难,每茄树下埋一文即活。’问其何故,答曰:‘有钱者生,无钱者死。’”这也是一种“水平思考法”,因为它对大家所熟知的“有钱者生,无钱者死”这句话作了另一种解释,而让我们发出会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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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林广记》:一笑解千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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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如《师赞徒》一则说:“馆师欲为固馆计,每赞学生聪明,东家不信,命当面对课,师曰‘蟹’,学生对曰‘伞’。师赞之不已,东翁不解,师曰:‘我有隐意,蟹乃横行之物,令郎对伞,有独立之意,岂不绝妙?’东翁又命对两字:‘割稻’,学生对曰:‘行房’。师又赞之不已,东家大怒,师曰:‘此对也有隐意,我出割稻者,乃积谷防饥也;他对行房者,乃养儿侍老也。’”
  对这个笑话,不劳读者用“水平思考法”去理解,因为馆师自己就用“水平思考法”来加以说明了。他所谓的“隐意”,虽然东拉西扯,但居然也使“割稻”与“行房”这两个原本“对”不上的东西,产生了“意义上的关联”,而让人莞尔。
  笑话技巧的精神分析:浓缩法
  语言学和思考学较偏重于笑话的技巧分析,精神分析则兼顾笑话的技巧、目的与快感来源等,弗洛伊德即曾写过一本探讨笑话的专书——《笑话及其与潜意识的关系》(JokesandTheirRelationtotheUnconscious)。因为精神分析是笔者比较熟悉的领域,以下的讨论就将以精神分析为主。
  笑话的技巧可说是五花八门,不时有人推陈出新,事实上,我们很难有一套能涵盖多数笑话的“技巧分类法”,也很难区分“语文技巧”与“概念技巧”,因为“语文”的背后必然含有“概念”。从精神分析观点来看,笑话的技巧可笼统分为“浓缩法”(condensation)和“置换法”(displacement)两大类,这两种技巧刚好也是“梦运作”(Dream…work)的法则,我们稍后会再谈到“笑话运作”(Joke…work)与“梦运作”的关系。
  “浓缩”有很多含意,“简短”即是一种浓缩,好笑话一定短,太长的笑话一定会减弱它的笑果。龚鹏程在提到中国笑话的流变时,曾举《笑苑千金》里一则《一毛不拔》的故事,在《笑林广记》里被改写成另一个故事的过程;笔者觉得它最大的效果乃在于将一百三十二个字浓缩成六十五个字。
  用同一个词语来表示两个不同意思的双关语,是最常见的浓缩,这又有“同音双关语”与“同义双关语”之分。《问有猫》一则说:“一妇患病卧于楼上,延医治之。医适买鱼归,途遇邀之而去,遂置鱼于楼下,登楼诊脉。忽想起楼下之鱼,恐被猫儿偷食,因问下面有猫(音同毛)否?母在旁曰:‘我儿要病好,先生问你可老实说了吧。’妇答曰:‘多是不多,略略有几根儿。’”这个笑话也同时出现在《金瓶梅》一书里,在明朝,这种双关语的笑话似乎特别流行。
  将两个字摆在一起,而产生另一种新义,亦为浓缩法。《尿在口头》一则说:“学生问先生曰:‘尿字如何写?’师一时忘却,不能回答,沉吟片晌曰:‘咦——方才在口头,如何再说不出。’”“尿”与“口”浓缩成“含尿在口”令人发噱的嘲讽景象。浓缩法还有很多变型,限于篇幅,笔者不再赘述。
  笑话技巧的精神分析:置换法
  “置换法”是指将本来显而可见的思路转移到另一个方向,类似前面提到的语言学方法。在笑话里,它通常被转移到荒谬或愚蠢的方向去。《偷弟媳》一则说:“一官到任,众里老参见,官下令曰:‘凡偷媳妇者,站过西边;不偷者,站在东边。’内有一老人,慌忙走到西首,忽又过东来,官问曰:‘这是何说?’老人跪告曰:‘未曾蒙老爷吩咐,不知偷弟媳妇的该立在何处?’”“偷媳与否”是主要思路,那位老人只要站到东边即可,但他却将它移到一个既荒谬又愚蠢的方向,结果惹人发笑。此类笑话通常是置换者表情越正经,想法越严肃,效果就越大。
  “凸显反面”也是一种置换法。《贽礼》一则说:“广文到任,门人以钱五十为贽者,题赠曰:‘谨具贽礼五十文,门人某顿首百拜。’师书其帖而返之曰:‘减去五十拜,补足一百文如何?’门人答曰:‘情愿一百五十拜,免了这五十文又如何?’”从“增钱减拜”反转到“减钱增拜”是一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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