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全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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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全译- 第6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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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之事,非常人所能为。且应年少,岂堪大事!我死之后,莫若释兵散众,归身朝廷,保全门户,上计也;退还武昌,收兵自守,贡献不废,中计也;及吾尚存,悉众而下,万一侥幸,下计也。”凤谓其党曰:“公之下计,乃上策也。”遂与沈充定谋,俟敦死,即作乱。又以宿卫尚多,奏令三番休二。

   '5'王敦病情加剧,矫称诏令任命王应为武卫将军,做自己的副职,任命王含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钱凤对王敦说:“倘若您有不幸,是否将把身后之事托付王应?”王敦说:“非常之事,不是平常的人所能够胜任的。何况王应年轻,哪能承担大事!我死以后,不如放下武器、遣散兵众,归顺朝廷,以保全宗族门户,这是上策;退回到武昌,集中军队谨慎自守,给朝廷贡献的物品无所缺废,这是中策;乘我还活着的时候,发遣所有的兵力攻打京城,寄希望于侥幸取胜,这是下策。”钱凤对其党羽说:“王公所谓下策,其实正是上策。”于是与沈充谋议商定,等王敦一死便作乱。又认为宿卫士卒太多,奏令停值三分之二。

  初,帝亲任中书令温峤,敦恶之,请峤为左司马。峤乃缪为勤敬,综其府事,时进密谋以附其欲。深结钱凤,为之声誉,每曰:“钱世仪精神满腹。”峤素有藻鉴之名,凤甚悦,深与峤结好。会丹杨尹缺,峤言于敦曰:“京尹咽喉之地,公宜自选其才,恐朝廷用人,或不尽理。”敦然之,问峤:“谁可者?”峤曰:“愚谓无如钱凤。”凤亦推峤,峤伪辞之;敦不听,六月,表峤为丹杨尹,且使觇伺朝廷。峤恐既去而钱凤于后间止之,因敦饯别,峤起行酒,至凤,凤未及饮;峤伪醉,以手版击凤帻坠,作色曰:“钱凤何人,温太真行酒而敢不饮!”敦以为醉,两释之。峤临去,与敦别,涕泗横流,出阁复入者再三。行后,凤谓敦曰:“峤于朝廷甚密,而与庾亮深交,未可信也。”敦曰:“太真昨醉,小加声色,何得便尔相谗!”峤至建康,尽以敦逆谋告帝,请先为之备,又与庾亮共画讨敦之谋。敦闻之,大怒曰:“吾乃为小物所欺!”与司徒导书曰:“太真别来几日,作如此事!当募人生致之,自拔其舌。”

  当初,明帝亲近信任中书令温峤,王敦不满,请准温峤出任左司马。温峤便假装勤勉恭敬,治理王敦府事,时常私下出些主意来附合王敦的欲望。又与钱凤结为深交,为钱凤扬名,常常说:“钱凤满身活力。”温峤素来有善于知人、褒奖后进的美名,钱凤甚为喜悦,尽力与温峤结好。恰逢丹杨尹的职位空缺,温峤对王敦说:“丹杨尹守备京城,这种咽喉要职您应当自己遴选人才充任。恐怕朝廷任用的人有的不会尽心治理。”王敦颇以为然,问温峤说:“谁能够胜任?”温峤说:“我认为没有谁能比得上钱凤。”钱凤也推举温峤,温峤佯装推辞。王敦不听。六月,王敦上表奏请温峤任丹杨尹,并且让他窥察朝廷动向。温峤惟恐自己走后钱凤再离间挑拔加以制止,便借王敦设宴饯别之机,起身祝酒,来到钱凤面前,钱凤还没来得及饮酒,温峤佯装酒醉,用手版击落钱凤的头巾,脸色一变说:“钱凤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温太真祝酒你胆敢不喝?”王敦以为温峤醉了,把双方劝解开。温峤临行时,向王敦道别,眼泪、鼻涕横流,先后三次出门以后又回来。温峤走后,钱凤对王敦说:“温峤与朝廷关系极为密切,并且与庾亮有深交,此人不能信任。”王敦说:“温峤昨天酒醉,对你稍有失敬,你怎么能马上就这样诋毁他呢!”温峤到达建康后,把王敦作乱的图谋原原本本告诉了明帝,请求事先有所防备。又和庾亮共同筹划讨伐王敦的谋略。王敦听说后,勃然大怒,说:“我竟然被这个小东西欺骗!”便写信给司徒王导说:“温峤离开几天,竟然做出这种事!我要找人把他活捉来,亲自拔除他的舌头。”

  帝将讨敦,以问光禄勋应詹,詹劝成之,帝意遂决。丁卯,加司徒导大都督、领扬州刺史,以温峤都督东安北部诸军事,与右将军卞敦守石头,应詹为护军将军、都督前锋及朱雀桥南诸军事,郗鉴行卫将军、都督从驾诸军事,庾亮领左卫将军,以吏部尚书卞行中军将军。郗鉴以为军号无益事实,固辞不受;请召临淮太守苏峻、兖州刺史刘遐同讨敦。诏征峻、遐及徐州刺史王邃、豫州刺史祖约、广陵太守陶瞻等入卫京师。帝屯于中堂。

  明帝将要征讨王敦,就此事征询光禄勋应詹的意见,应詹表示赞同,明帝于是坚定了决心。丁卯(二十七日),授予司徒王导大都督、兼领扬州刺史,任命温峤都督东安北部诸军事,和右将军卞敦同守石头;任应詹为护军将军、都督前锋及朱雀桥南诸军事;任郗鉴行卫将军都督扈从御驾诸军事。又让庾亮领左卫将军职,让吏部尚书卞任行中军将军职。郗鉴认为有军制上的名号于实际情况无益,坚持辞谢不受,请求征召临淮太守苏峻、兖州刺史刘遐共同讨伐王敦。明帝于是下诏征召苏峻、刘遐以及徐州刺史王邃、豫州刺史祖约、广陵太守陶瞻等入京师护卫。明帝屯军于中堂之地。

  司徒导闻敦疾笃,帅子弟为敦发哀,众以为敦信死,咸有奋志。于是尚书腾诏下敦府,列敦罪恶曰:“敦辄立兄息以自承代,未有宰相继体而不由王命者也。顽凶相奖,无所顾忌;志骋凶丑,以窥神器。天不长奸,敦以陨毙;凤承凶宄,弥复煽逆。今遣司徒导等虎旅三万,十道并进,平西将军邃等精锐三万,水陆齐势;朕亲统诸军,讨凤之罪。有能杀凤送首,封五千户侯。诸文武为敦所授用者,一无所问,无或猜嫌,以取诛灭。敦之将士,从敦弥年,违离家室,朕甚愍之。其单丁在军,皆遣归家,终身不调;其余皆与假三年;休讫还 台,当与宿卫同例三番。”

  司徒王导听说王敦重病不治,便带领王氏子弟为王敦发丧,大家以为王敦确实死了,都有奋战的士气。于是尚书传送诏令到王敦的幕府,罗列王敦的罪恶说:“王敦专断地扶立兄长的儿子继承自己,从来没有宰相的继承人却不由君王任命的。这真是凶顽之徒相互奖掖,无所顾忌;志向凶残丑恶,窥视国家政权。幸好上天不让奸恶之人长寿,王敦因而毙命;钱凤既已奉承奸凶之人,又再煽动作乱,现在派遣司徒王导等率领猛虎般的军队三万人,诸路并进;平西将军王邃等率精兵三万,水陆齐发;朕亲自统领各路大军,讨伐钱凤的罪恶。有谁能够杀死钱凤将首级送来,封为五千户候。各文武官员即使是由王敦任用的,朕也一概不加过问,你们不要心存猜忌和隔阂,以至于自取诛灭。王敦的将士们跟随王敦多年,远离家室,朕非常怜悯。凡是独生子从军的,都遣返回家,终身不再征用。其余的人都给假三年。休假期满回到朝廷后,都将与宿卫的士卒一样,按三分之二的比例轮休。”

  敦见诏,甚怒;而病转笃,不能自将。将举兵伐京师,使记室郭璞筮之,璞曰:“无成。”敦素疑璞助温峤、庾亮,及闻卦凶,乃问璞曰:“卿更筮吾寿几何?”璞曰:“思向卦,明公起事,必祸不久;若住武昌,寿不可测。”敦大怒曰:“卿寿几何?”曰:“命尽今日日中。”敦乃收璞,斩之。

  王郭见到诏书,十分震怒,但因病情愈加沉重,自己不能任将出战。将要发兵攻打京师以前,让记室郭璞占卦,郭璞说:“事情不会成功。”王敦历来怀疑郭璞在帮助温峤、庾亮,等到听说卦呈凶兆,便问郭璞说:“你再算算我的寿命还有多长?”郭璞说:“由刚才的卦象推算,明公如果起兵,灾祸必定不久将至;如果仍旧住在武昌,享年长不可测。”王敦大怒,说:“你的命多长?”敦璞回答说“今天正午毕命。”王敦于是拘捕郭璞,将他斩首。

  敦使钱凤及冠军将军邓岳、前将军周抚等帅众向京师。王含谓敦曰:“此乃家事,吾当自行。”于是以含为元帅。凤等问曰:“事克之日,天子云何?”敦曰:“尚未南郊,何得称天子!便尽卿兵势,保护东海王及裴妃而已。”乃上疏以诛奸臣温峤等为名。秋,七月,壬申朔,王含等水陆五万奄至江宁南岸,人情惧。温峤移屯水北,烧朱雀桁以挫其锋,含等不得渡。帝欲亲将兵击之,闻桥已绝,大怒。峤曰:“今宿卫寡弱,征兵未至,若贼豕突,危及社稷,宗庙且恐不保,何爱一桥乎!”

  王郭让钱凤和冠军将军邓岳、前将军周抚等率领士众向京师进发。王含对王敦说:“这本是我们王家的事,我应当亲自去。”王敦便任命王含为全军的主帅。钱凤等人问道:“事成之日,把天子怎么办?”王敦说:“还没南郊祭天,哪能够称天子!只管出动你们所有的兵力,保护东海王和裴妃而已。”于是以诛杀奸臣温峤等人为由,给明帝上疏。秋季,七月,壬申朔(初一),王含等水军、步卒共五万人涌至江宁秦淮河南岸,京城人心惶惶。温峤移兵驻屯河北岸,烧毁了朱雀桁用以暂挫敌方锋头。王含等人无法渡河。明帝想亲自领兵攻击,听说渡桥已断,勃然大怒。温峤说:“现在宿卫的士卒人数少、体力弱,征召的援军没到,如果让敌寇窜入,将会危及朝廷,那时连祖先的宗庙恐怕都难保,何必吝啬一座桥呢!”

  司徒导遗含书曰:“近承大将军困笃,或云已有不讳。寻知钱凤大严,欲肆奸逆;谓兄当抑制不逞,还藩武昌,今乃与犬羊俱下。兄之此举,谓可得如大将军昔年之事乎?昔者佞臣乱朝,人怀不宁,如导之徒,心思外济。今则不然。大将军来屯于湖,渐失人心,君子危怖,百姓劳弊。临终之日,委重安期;安期断|乳几日?又于时望,便可袭宰相之迹邪?自开辟以来,颇有宰相以孺子为之者乎?诸有耳者,皆知将为禅代,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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