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体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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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体的命运-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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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技术所造成的地球的荒芜、战争的毁灭、神祗的遗逃和世界的黑暗。

深受叔本华、尼采和达尔文思想影响的斯宾格勒认为,西方的技术控制倾向及随后的西方的没落都相关于生物学意义上的生存斗争的循环。然而,海德格尔认为斯宾格勒的历史哲学缺乏历史感,西方的没落的发生,并非他所说的生物学原因,而是形而上学的精神原因。而且,西方的没落并不是象斯宾格勒等人所说的始于近期,而是始于2500年前在柏拉图那儿升起的形而上学曙光;世界的没落可归因于人们把动物活动提升到“最高价值”的地位,而不是由于失落这种本能活动。尽管有以上歧异,但他们还是有些共同看法。斯宾格勒把现代技术视作浮士德精神,即权力意志的现代表现形式。浮士德式人物总是把大自然转变为原料的积聚,现代社会成了一架攫取、占有、吞并和制服的机器,甚至人类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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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的主人变成了机器技术的奴隶。

海德格尔也同样认为,水电站耸立在莱因河的激流中……在有关电能的程序控制的连锁过程的背景中,甚至莱因河本身也显得是我们所控制的事物……同时,技术体系也控制了人类。

恰如荣格尔在可怕的技术竞争中窥见了在所有事物中起作用的最终的权力意志一样,海德格尔在技术时代的令人可怕的在者之毫无意义中领悟到了在者之自我遮蔽之在。全面自动化消灭了所有差别,万物被归结为工业生产的同样无差别的原料。海德格尔后来的想法,即在技术时代人类被“座架”

(Gestel)所“挑起”

(Herausfordern,或译“挑战”)

,被迫把自身及其他在者当作全面自动化的“置存”

(Bestand)

,类似于荣格尔的这一看法:工人的“塑造”

(Gestalt)迫使人类把自身和地球机动化为用来增进全面控制的技术体系的置存。然而,海德格尔认为,荣格尔的“塑造”在人类当中铸造了机器的、钢铁般的权力以及在一切生命中起作用的权力意志的能量,因而陷入了尼采的形而上学,跳不出对“在”

进行形而上学理解的樊笼。

海德格尔指出,传统哲学对问题“什么是技术?”给出了两个肤浅的答案:一说技术是达到目标的手段;二说技术是人类活动XJ。用手段和人类活动来定义技术(甚至现代技术)

就是一种对技术的工具主义定义。这一定义尽管正确,但仍不充分,仍没有从本质上揭示技术的本质。

海德格尔强调,技术是一个有关习惯、风俗和技能的背景,只有在这个背景下,客体才显得有用。

现代技术产生了一个“置存”世界,“置存”就是供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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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反人类学主体主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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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客体,指万物赖以就位和料理(Bestelen)的方式,指自身处于替什么服务的状态中的一切。技术的本质是“座架”。

“座架”一词的词根“—stel”指“置放”

,因此它是指那个把大自然设想为一个技术上可操纵的认知构架。该词词根之前缀为“Ge—”

,强调了其能动特征。

“座架”更基本地是一种不具人格意志的东西,它不仅“置放”和“挑起”大自然,而且还“置放”和“挑起”人类去“置放”和“挑起”自然。因此,它不仅把大自然洗劫一空,而且还使人类面临灭顶之灾。

从统治技术的本质的观点看,近代技术在历史上要比近代物理学早,这一见解就逆转了物理科学先于近代技术这一传统看法。这是因为在海德格尔看来,科学理论基本上不能脱离料理和控制的实践,理论态度植根于一个较为原始的与物的技术牵涉。通过赋予人类栖居的背景实践以优先性,海德格尔设法解决相对主义和主体主义的问题。这就涉及到人类控制技术的问题,海德格尔拒斥人道主义的问题。

技术是一种展示(Entbergen)方法。这种“展示”置放和挑起大自然产生一种能被独立贮存和转换的能源。技术的本质“座架”作为一个具有“命运”

(Geschick)特征的展示方式,构成了现时代的真正危险。海德格尔担心所有展示会成为可计算的,所有关系会成为技术的,担心那使得技术思维成为可能的、未被想到的展示领域(即遮蔽了的背景实践)会被遗忘。海德格尔提出,就其养育了“技术是集体的人类选择的结果并因此屈从于人类控制”这个想法而言,人道主义助长了这种危险。

福柯在《监督与惩罚》中论述了惩戒权力,并把它置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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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医院、学校、监狱等微观社会中。惩戒技术采取了肉体的技术的形式:“可能存在着一种肉体的‘知识”

,它并不恰恰是其功能的科学,存在着一种对肉体的力量的控制,这种控制并非是征服肉体的能力:这种知识和控制构成了人们将称谓的肉体的政治技术。“

X K    于是,福柯描述了一个既是知识样式又是权力形式的技术,即权力—知识。

尽管海德格尔集中研究的是自然科学对自然的统治,福柯重视的是人文科学及其作为应用场所的机构的历史,但是:恰如海德格尔仅仅通过把技术与背景实践联系起来,就能把握现代技术的本质,揭示工具主义的不充分性,福柯分析了与非科学实践和话语的模型相关的人文科学和刑律(而非撰写一部人文科学或监狱的内部历史)

,就确定了惩戒技术,认为权力—知识机构位于由个体、肉体、姿势、性情、技巧等组成的社会深处。惩戒技术具有两个最为明显的特征:一是权力和知识密切相关,知识采取技术控制的形式。二是权力实施所采取的形式并不是压抑的,而是生产的。惩戒技巧包含着一种基于肉体的知识之上的权力的微观物理学,这种知识使得肉体变得可计算、可操纵的、温驯的,恰似海德格尔把近代物理学描述为是“座架”的先兆。鉴于海德格尔认为,由技术的本质观之,近代技术在历史上要比近代物理学早,福柯的惩戒技术则处于使人文科学的崛起成为可能的历史条件中。就福柯认为理论产生了权力结果的种种实践而言,他同海德格尔一样逆转了理论与实践关系的传统观点。福柯与海德格尔一样,认为技术成了弗兰肯斯坦XL所创之怪物,成了危及创造者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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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反人类学主体主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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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海德格尔一样,福柯也高擎反人道主义的大旗,认为人道主义策略把惩戒技术控制的对象由罪犯的肉体转向罪犯的心灵和精神,以掩饰肉体的主宰实践在同一时期的崛起。

尽管福柯与海德格尔都拒斥人道主义假定,都认为人类无法控制现代技术的产生和发展,但他们并非是虚无主义者。因为海德格尔引用诗人荷尔德林的一句诗指出:“但是,在有危险的地方,拯救力量也在增长”

,福柯在《知识意志》中也明确指出,“哪里有权力,哪里就有抵抗”。当然,海德格尔对危险的抵抗是消极的,他提供了诉诸艺术作品、哲学沉思等取代技术思维的手段,而福柯则在任何地方都积极地直面正视特殊的统治实践。实际上,福柯也正是这样身体力行的。

在1971年的一次讨论中,当谈到权力与知识的关系问题时,福柯指出,我们不应受到现代化的教育计划的蒙骗:这种计划继续囿于它的传统的“人道主义”基础,同时强调迅速有效地把握某些过去忽视的技巧。人道主义巩固了社会组织,这些技巧允许社会按照自己的思路取得进步。

当让—弗郎索瓦向福柯问道:你用什么来批判人道主义?

在另一个知识传播体系中,什么价值能取代人道主义?福柯回答说,人道主义指的是西方人借以被告知的话语总体:“‘即使你并不实施权力,你也仍能成为一个统治者。更妙的是,你自身愈放弃权力,你就愈屈从于那些掌权的人们,于是你就愈能提高自己的统治权。

‘人道主义发明了一整套屈从的统治权:心灵(控制肉体,但屈从于上帝)

、意识(在判定的关系域中是有效的,但屈从于真理的必然性)

、个体(对个人权利有控制权,但屈从于自然和社会的法则)

、基本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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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内心是有效的,但却接受外部世界的要求并‘与命运相异’)。

简言之,人道主义是西方文明中限制权力欲望的一切:它禁止权力的欲望并排除把握权力的可能性。

sujet理论(在该词的双重含义上)是人道主义的核心,这就是为什么西方文化固执地拒斥能削弱人道主义对我们的控制的任何东西。“

X M但是,我们可以通过两种方法来攻击人道主义:或者通过权力意志的“非屈从”

,即通过阶级斗争背景中的政治斗争;或者把sujet解构为虚假统治者,即通过对“文化”的攻击,即对强加在性别之上的禁忌、限制和区分进行抑制,确立起社团,放宽有关药品的禁令,废除所有塑造并指引着正常个体的发展的禁止。

X N注 释:①该叛乱发生于192年9月8日。

参见《新民晚报》192年9月10日报道“法平息一监狱叛乱。”

②《刑事理论和机构》,载《法兰西学院年鉴1971—1972》,第283页。

③纽约州立大学巴法罗分校法语系主任、法国文学和比较文学教授。

④载《目的》,1974年第19期,题为《M。福柯在阿蒂卡:一次会谈》。

⑤Surveileretpunir,1975年,第9页。

⑥Surveiler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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