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撒冷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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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路撒冷三千年-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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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俄国人和英国人并非孤军奋战。许多大国的领事、笃信宗教的部长们都把自己想象成考古学家,不过只有美国基督徒才真正创立了现代考古学。'2'法国和德国人并没有落后太多,他们都带着坚定的民族精神在追寻考古学上的精彩发现,而他们的皇帝和总理们也都热心地在背后支持他们的挖掘事业。就像在20世纪的太空竞赛中要拥有英雄般的宇航员一样,在考古学领域拥有著名的专家也很快成为国家实力的一种体现,考古学家们被虚夸为历史的征服者和科学的寻宝者,一个德国考古学家称这种现象为“和平的十字军东征”。
  威尔士王子的访问激励了一个身着红色大衣的英国官员和考古学家查尔斯·威尔逊上尉对耶路撒冷的考察。威尔逊在靠近西墙的链街下的隧道里发现了希律王时期修建的穿过提罗皮恩谷到达圣殿的大桥的拱门,这个发现意义重大,该拱门现在以“威尔逊拱门”之名为人熟知,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1865年5月,一群显贵在维多利亚女王和蒙蒂菲奥里的支持下,联合成立了“巴勒斯坦探索基金会”,这些人当中既有外交秘书罗素伯爵,也有阿盖尔公爵,沙夫茨伯里不久之后便成为了该基金会的主席。该团体的章程这样写道:自爱德华一世起,英国王位第一继承人对巴勒斯坦的访问就“将整个叙利亚的大门敞开,供基督徒进行探访”。在第一次会议上,约克大主教威廉·汤普森宣称:《圣经》给了“我试着生活的法则”以及“我拥有的最好的知识”,“巴勒斯坦这块土地属于你和我,它曾经被赐予以色列的先祖们。这块土地将会传来我们获得拯救的消息,我们像一个真正的爱国者一样看待这块土地,就像看待我们亲爱而古老的英国一样”。
  1867年2月,二十七岁的皇家工程师查尔斯·沃伦中尉开始了该团体考察耶路撒冷的行动。然而,耶路撒冷人对所有在圣殿山周围进行的挖掘活动都持敌视态度,所以他就租用了圣殿山附近的小块地皮,并穿透岩石开凿了二十七口竖井。沃伦挖掘出了耶路撒冷第一批真正考古学意义上的文物:一个有“属于国王”印记的希西家国王时代的陶器、圣殿山下面的四十三个地下储水池、位于俄斐勒山上被他认为是大卫王进入耶路撒冷市的通道的“沃伦的竖井”、沿着西墙的隧道里面的“沃伦的大门”(该门是希律王时代圣殿的主要入口之一),以及随后发现的老山洞会堂。这个充满冒险精神的考古学家是新科学魅力的典型代表。在一次地下考古中,沃伦找到了古老的希律圣殿的蓄水池,并且还乘坐一个由几个木门做成的木筏漂流其中。那些穿着时髦的维多利亚时代服装的女士们坐着篮子被下放到他的竖井里,她们看到眼前的《圣经》景象,不禁狂喜而昏厥,往往必须解开紧身胸衣才能让她们苏醒过来。
  粗鲁的欧洲游览者嘲笑犹太人在西墙边的“最庄严的集会”,认为那就像一个“闹剧”,这使犹太人感到气愤。沃伦则很同情那些犹太人,他认为,这个“地区必须是交由他们治理”,这样最终“犹太公国很可能会在列强担保下独立成为王国”。'3'法国人在他们考古学方面的抱负上表现得过分自信,他们的首席考古学家费利西安·德·索西(Félicien de Saulcy)是一个做事粗糙的人,他宣称城墙北边的王陵属于大卫王,而实际上,那是一千年前阿迪亚波纳女王的陵墓。
  1860年,穆斯林在叙利亚和黎巴嫩屠杀了很多基督徒,原因在于他们被苏丹颁布的支持基督徒和犹太人的法律激怒了,然而这次行动只招致了西方人更多的行动:拿破仑三世派出军队去解救黎巴嫩的基督教马龙派教徒,并再次宣称这片土地是在查理曼、十字军东征,以及16世纪的弗兰西斯国王手下保存下来的。1869年,在法国出资支持下,埃及在一个由法国皇后尤金妮、普鲁士王子腓特烈以及奥地利皇帝弗朗茨·约瑟夫出席的庆典上开通了苏伊士运河。为了不被英国人和俄国人超过,普鲁士的腓特烈乘船到达雅法,然后乘车来到耶路撒冷,在那里他让普鲁士在对教堂的争夺和考古竞争中大出风头:他购买了十字军时代拉丁人的圣玛利亚教堂遗址,该教堂与圣墓大教堂离得很近。腓特烈(未来的德皇威廉二世的父亲)对自信满满的考古学家提图斯·托布勒(Titus Tobler)的活动表示支持,托布勒曾宣布:“耶路撒冷必须是我们的。”返回雅法时,腓特烈与奥地利皇帝、耶路撒冷名义上的国王弗朗茨·约瑟夫不期而遇,约瑟夫不久前才在萨多瓦战役中被普鲁士人打败。两人冷冷地打了一下招呼。
  弗朗茨·约瑟夫在一千名土耳其卫兵的护送下飞奔来到耶路撒冷,这些卫兵包括拿着长矛的贝都因人、带着步枪的德鲁兹人、赶骆驼的驼夫,此外,他还带着一个巨大的银床,这是苏丹赠送的礼物。皇帝记载道:“我们下了车”,当大卫塔上的礼炮鸣响时,“我跪在路边亲吻着土地”。他被“每件事物看起来都像从儿时故事和《圣经》中跑出来的那样”这种情感征服了。但是,奥地利人就像所有的欧洲人一样,也在购买一些建筑以推动新的基督教城市的建立,皇帝视察了巨大的土木工事,这个工事就是在苦路上建立的一个奥地利救济院。
  土耳其大臣福阿德帕夏(Fuad Pasha)写道:“我将来绝对不容许为了那些疯狂的基督教徒的利益而将任何道路设施加以改善”,“因为他们到时会把耶路撒冷改造成一个基督徒疯人院”。但土耳其人却还是特别为弗朗茨·约瑟夫在雅法修建了一条新路。这种建造“基督徒疯人院”的势头是挡不住的。
  马克·吐温和“贫民村”
  查尔斯·沃伦上尉,这个年轻的考古学家,在穿过雅法门时惊奇地目睹了一次死刑执行的全过程。这场处决因刽子手技术的拙劣而变得更加可怕,当行刑者在犯人脖子上砍下第十六刀时,受害者大声喊道:“疼死我了!”然后行刑者爬到这个不幸的人的背部,在其脊柱上来回拉锯,就像在用一只羊献祭一样。耶路撒冷至少有两张面孔和一个多重特性的混乱:闪闪发光、气派恢宏的大厦与古老的奥斯曼城市并存,前者是由戴着木髓制的太阳帽、穿着红色大衣的欧洲人建造的,他们很快就把穆斯林区基督教化了;而在后者那里,黑人苏丹卫兵保护着女眷内室,看守着那些受到谴责的囚犯,那些囚犯的头颅仍会在众目睽睽的死刑执行中来回滚动。城门在每个日落都依然会关闭,贝都因人进城时都要交出他们的矛和剑。城市的三分之一都是废弃的土地,有一张照片(由亚美尼亚主教拍摄)显示,圣墓大教堂周围全是疏旷的乡村,这两个世界频繁地发生着碰撞:1865年,当第一根电线在耶路撒冷和伊斯坦布尔之间拉起时,一个阿拉伯马夫对设立电线杆进行了指责,后来他遭到拘捕,并被吊死在电线杆上。
  1866年3月,蒙蒂菲奥里,这个八十一岁的鳏夫,第六次来到耶路撒冷,他对这里发生的变化简直不敢相信。当他发现西墙附近的犹太人不仅在雨天无处可躲,而且还不时受到来自圣殿山上的人的攻击时,他设法获得了在那里修建一个雨篷的许可。此外,他还试图将西墙买下来,这是犹太人争取拥有他们自己神圣场所的许多努力之一,但是失败了。离开耶路撒冷时,蒙蒂菲奥里感到“比其他任何时候都印象深刻”。这并不是蒙蒂菲奥里最后一次耶路撒冷之行,1875年,他以九十一岁高龄再次返回耶路撒冷,他说:“我看到了一个有着各种建筑的、几乎全新的耶路撒冷拔地而起,这些建筑中有的和欧洲的建筑一样优良。”最后一次离开这座城市时,他禁不住若有所思地说:“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离见证上帝对锡安的神圣许诺实现的日子越来越近了。”'4'
  旅游手册经常告诫人们要警惕那些“肮脏的波兰犹太人”以及“污秽不洁的空气”,但是对一些人来说,那些朝圣的新教教徒才是耶路撒冷这个地方的真正玷污者。塞缪尔·克莱门斯(Sammul Clemens)注意到:“麻风病患者、跛子、瞎子、白痴,这些人从各个方面困扰着你”,他是来自密苏里州的新闻记者,写作方式像马克·吐温。被赞誉为“狂野的幽默作家”的马克·吐温乘着“公谊之城”号在地中海航行,他参加了一个号称“伟大的圣地欢乐游”的乘船朝圣游览活动,但是他却将其改名为“伟大的圣地葬礼考察”。马克·吐温将朝圣视为一个闹剧,对那些美国朝圣者的虔诚进行了嘲讽,称这些人是“无知的异国人”。他写道,在见到下一个“景观”之前“偷偷地走上一百码真是一种放松”。当听说位于世界中心的圣墓大教堂里有一根柱子使用的就是当初上帝用来造出亚当的泥土时,他感到非常荒唐可笑。他说:“没有人能够证明污垢不是从这里产生的。”总的来说,他对教堂里那些“虚有其表,华而不实,以及俗丽的装饰品”非常反感。至于这座城市,他说:“声名远扬的耶路撒冷,这个历史上最庄严高贵的名字,已经变成了一个贫民村——阴沉凄凉,毫无生命地令人感到伤心——我一点也不想生活在这里。”'5'不过,即使是这个“狂野的幽默作家”也悄悄地给他的母亲在耶路撒冷买了一本《圣经》,而且他有时还这样想:“我正坐在上帝曾经站过的地方”。
  那些旅游者,无论是笃信宗教的还是世俗的,无论是基督徒还是犹太人,无论是夏多布里昂、蒙蒂菲奥里还是马克·吐温,都很善于发现神灵曾经站立的地方,但是他们对耶路撒冷那些真实存在的人们却熟视无睹。在整个历史长河中,耶路撒冷只存在于那些热爱它的、远在美洲或欧洲的人的想象当中。既然现在这些成千上万的访问者乘着汽船来了,他们就期望在此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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