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鉴赏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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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鉴赏辞典- 第4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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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片主要以追述昔日宫中的繁华生活为主,和王词原作相同。二人身份不同,回忆内容不一。王词中回忆得宠之经历,而汪词中多回忆宴会。“天上”三句,借西王母瑶池蟠桃大会的盛况,比喻谢后欢宴的逸乐。天上人家,喻指皇宫。“被午夜”两句,宴会气氛热烈,通宵达旦,一夜在不知不觉中逝去。“花覆”二句看出场面的豪华。鸾阁外,龙楼房,花围锦簇,香烟缭绕。帝王将相,气派十足。“恨黑风”两句,战争的血雨腥风急骤降临,豪华顿失。汪词取意于白居易《长恨歌》“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赏羽衣曲”;汪词改用“黑风吹雨”的意象,表达十分含蓄。

“人去后”四个三字句,节奏急促,如音节中的快拍,刻画出王清惠北上后的心境:家书断绝,肝肠寸断,谁能与诉。这主要写乡愁。“心难说”是翻录王词原作“无限事”凭谁说“”更那堪“两句,讲家愁国恨。时值苍生涂炭,江山疮痍,形势危艰,令人柔肠寸断,加深了”难说“的深度。杜宇,古代蜀国望帝的姓名,相传他死后灵魂化作杜鹃鸟,鸣声凄厉。啼声不断,至血出乃止。”杜鹃啼血“常作为国亡家破痛烈心情的象征。”事去“一联,不仅对偶精工,而且内容深广:”东汴水“句指金灭北宋,”西湖月“句指元灭南宋,十四个字将南北宋亡国历史概括无遗。”西湖月“对应”人去后“其中蕴藏浓浓乡愁。

汪元量在北地曾有《幽州月夜酒边赋西湖月》长诗:“月亦伤心不肯明,人亦吞声泪如雨。”词结尾“有谁知”三句,“有谁知”意为此词无他人知,只有己知。“泣”字和王清惠原词中的“泪沾襟血”遥遥相对。海上,这里指北方边鄙之处,不指大海。《汉书。苏武传》说匈奴“徙武北海上无人处”。北海,今贝加尔湖,匈奴居住最北部。汪元量和王清惠不仅被俘至大都,远达上都,乃至居延(在今甘肃)、天山(今祁连山)等极荒僻之地。元量《居延》诗有云:“忆昔苏子卿,持节入异域”。“海上”喻指苏武当日所处之地。南归后诗《答林石田见访有诗相劳》做“海上人归一寸丹”。婵娟,喻指王清惠。菱花缺,菱花形的铜镜一破为二,原指陈后主之妹乐昌公主与其夫徐德言在乱时破镜重圆的故事,汪词引用此典,以镜破喻亲人离散,兼喻国家山河破碎。

汪元量这首和词挥洒自如,用语贴切,和王清惠原作相比,意思相近而不雷同,押其韵而不拘常,丝毫不见丝毫的窘迫和束缚。词中既有对王词的唱和,又倾诉出知己之情,将自己的内心世界展现在词中。

 ●传言玉女·钱塘元夕

 汪元量

一片风流,今夕与谁同乐?

月台花馆,慨尘埃漠漠。

豪华荡尽,只有青山如洛。

钱塘依旧,潮生潮落。

万点灯光,羞照舞钿歌箔。

玉梅消瘦,恨东皇命薄。

昭君泪流,手撚琵琶弦索。

离愁聊寄,画楼哀角。

 汪元量词作鉴赏

在南宋词人的词中,临安元宵节是常写的题材之一。但因词人的出发点不同,所表达的意象也不尽一样。或粉饰太平。或无病呻吟。但汪元量此词从元宵节的今昔对比,从中寄托了对国家兴亡的伤感之情。

一片风流,今夕与谁同乐?眼前依然一派繁华景象,但跟谁一起分享呢?元兵指日南下,大兵压境,人心惶惶,苦中作乐,苦何以堪?。“月台”二句,描述在月光下,花丛中,台馆依旧林立,但已弥漫敌骑的漫漫的尘埃。“豪华”二句,谓昔日繁华尽逝,只有青山如旧。唐朝许浑《金陵怀古》有诗“英雄一去豪华尽,惟有青山似洛中”。“豪华”指元宵节的繁华已逝喻指宋朝昔日的整个太平景象已荡然无存。“钱塘”两句,谓钱塘江潮涨潮落仍象从前,似怨江潮无情,不解人间兴衰,与杜牧诗:“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异曲同工。其后汪元量南归,被俘同难的宫嫔们赋诗相赠,其中林顺德《送水云归吴》诗云:“归舟夜泊西兴渡,坐看潮来又潮去。”借汪词送汪,别有一番深意。

“万点灯光”,几句,笔锋一转,由室外之景转写室内。分别从灯光、玉梅、昭君三层落笔。元宵节又称灯节,往日火树银花,灯光锦簇。“羞”字用得好,谓“灯光”也以神州陆沉而权贵们仍沉溺歌舞为羞。“灯光”反衬亡国人的视角和心境。感觉“羞”的不是物,而是人,即作为观照者的词人自己。珠光宝气与万点灯火交相辉映,愈丽愈“羞”,良辰美景,风光不在。“玉梅”两句,梅花凋残,春光不久。东皇,指春神。苏轼《次韵杨公济奉议梅花》中讲:“月地云阶漫一樽,玉奴终不负东昏。”《南史·王茂传》记载,王茂助梁武帝攻占建康,“时东昏(齐明帝,被梁废为东昏侯)妃潘玉儿有国色,……帝乃出之。军主田安启求为妇,玉儿泣曰:”昔者见遇时主,今岂下匹非类。死而后已,义不受辱。‘及见缢,洁美如玉。“苏轼在诗中即以玉儿类比梅花,极言其洁白、坚贞。汪词”玉梅“句,用来暗寓宋朝后妃当此国运将终之时,命运坎坷,怨恨至极。

“昭君”两句,应当系喻指宫嫔。汪元量当时所作《北师驻皋亭山》曾有句讲:“若议和亲休练卒,婵娟剩遣嫁呼韩。”汪元量后作诗《幽州秋日听王昭仪琴》,也有“雪深沙碛王嫱怨,月满关山蔡琰悲”之句,比喻被俘的王昭仪;共同赴难的宫嫔郑惠真《送水云归吴》诗,亦以“琵琶拨尽昭君泣,芦叶吹残蔡琰啼”自喻。弦索,指乐器上的弦,泛指弦乐器,这里即指琵琶。从后妃(玉梅)到宫嫔(昭君),都有末日将至之感。

“离愁卿寄,画楼哀角”则总括后妃、宫嫔,也包括作者自己。腹有满腔离宫之愁,只能寄托在戍楼传来的号角声中以“画”修饰戍楼,用华辞反衬;以“哀”形容角声,相反相成。幽咽角声,恰如为宋王朝奏起了挽歌。元宵佳节而以“哀角”作结,是伤心人的心声。1235年,蒙古南侵。1275年,元军三路逼近临安。次年二月,宋朝投降。帝后被北迁元都。

汪元量时值为宫廷乐师,也同时随行。这首词作为元兵临于城下之时,在其词中也可以看出有一种大厦将倾前夕的危机感。

王清惠词作鉴赏

生平简介

王清惠,度宗昭仪。宋亡徙北,后作女道士,号冲华。存词一首。

●满江红

 王清惠

太液芙蓉,浑不似、旧时颜色。

曾记得,春风雨露,玉楼金阙。

名播兰馨妃后里,晕潮莲脸君王侧。

忽一声鼙鼓揭天来,繁华歇。

龙虎散,风云灭。

千古恨,凭谁说?

对山河百二,泪盈襟血。

驿馆夜惊尘土梦,宫车晓辗关山月。

问姮娥、于我肯从容,同圆缺。

 王清惠词作鉴赏

王清惠是南宋宫中的昭仪(女官)。她是位才华横溢的女子。1276年正月,元兵攻入临安,南宋灭亡。三月,王清惠随三宫三千人作俘北上。途径北宋时的都城汴梁夷山驿站,勾起王清惠深切地亡国之痛,在驿站墙壁上题了词《满江红》(太液芙蓉)。这首词后被传遍中原。文天祥、邓光荐、汪元量等皆有词相和。

“太液芙蓉,浑不似、旧时颜色”,一声长长的叹息:皇宫太液池中的荷花,原来娇艳无比,但今是昨非,已失去往日颜色。这里以花喻人,指自己已失却往日容颜。太液池,指皇宫的池苑,汉唐两代皇家宫苑内都有太液池。白居易《长恨歌》中有“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的诗句,唐玄宗时,杨贵妃常在太液池中洗浴。但经过安史之乱后,明皇回到长安,景物依旧,但故人不在,令明皇无限感伤。王清惠以劫后余生的皇宫里的荷花自比,是很符合她的嫔妃身份的。荷花“出污泥而不染”王清惠以此自喻的意思,表明自己立志保全名节的志气。

“曾记得,春风雨露,玉楼金阙。名播兰馨妃后里,晕潮莲脸君王侧。”今日的凄清飘零,自然使她想起往昔的荣华、欢乐。玉楼金阙,雨露承恩,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春风雨露”,用花承春风雨露,喻指人得浩浩皇恩。“玉楼金阙”,借环境渲染景象,从皇宫的富丽堂皇,渲染繁华生活。“名播兰馨妃后里,晕潮莲脸君王侧”,从写花自然过渡到写人,写自己在皇宫里受宠幸的生活。“莲脸”二字,不仅说自己面容美如荷花,又照应前面的“太液芙蓉”。美好的生活总是令人留恋的。对旧日官廷无限眷恋之情,却反衬出今日的可悲。通过文势上的跌宕。写作者感情上的巨变。

“忽一声鼙鼓揭天来,繁华歇。”鼙鼓,军中所击的鼓,借以指军事行动。白居易《长恨歌》中说:“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忽然一声鼙鼓惊天动地,元兵汹涌而来,直捣临安。使住在深宫里的高贵妃子,猛然发觉,一朝繁华已烟消云散了。“忽一声”突如其来:“揭天来”,元兵的汹涌气势:“繁华歇”,则高度概括德祐之变。“繁华”二字,既指繁华生活,也指逸乐时代。

“龙虎散,风云灭”,由江山巨变,泻出胸中的亡国之恨。南宋朝廷已经土崩瓦解,君臣流散,大势已去。《易经》上有“云从龙,风从虎”的说法。“龙虎散”,指南宋君臣溃散,“风云变”,比喻政治上的威势消失。

“千古恨,凭谁说?对山河百二,泪盈襟血。”山河破碎。人如飘絮。这千古遗恨,凭谁诉。“山河百二”《史记。高祖本纪》中讲关中险要谓:“持戟百万,秦得百二焉。”“山河百二”喻指宋代江山。虽“山河百二”,亦不足恃。这是偏安于江南一隅的南宋王朝犯下的一个大错。王清惠一个红粉佳人,能有词政治见解,亦属可贵。

“驿馆夜惊尘土梦,宫车晓辗关山月。”词人从个人的遭遇写到国家的命运,又回过头来定个人目前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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