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窝是青春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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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是青春的坟墓-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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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路过这块通知板的时候,停下了脚步。那是路学长在90年代拍的一部电影,找了很久没找到。我叫江树澪一起去看,但是她犹豫了一下说,电影有很多机会看,高考就一次。我看着她,也说不出话来。于是自己一个人跷了课,溜进阶梯教室,坐在角落里偷看。

电影写世纪末京城里的一群年轻人,风格晦涩而滞重。内容亦如此。中途有老师咒骂学校怎么选这样的电影。我听了轻轻笑,在中途走出了阶梯教室。

这是我中学时代看的最后一部电影。

六月,毕业的季节。

我们全部都长大成|人。

是什么时候,在电影的结局里放肆地落泪的激|情年代就倏忽而过了。在最后的,还能被称作“孩子”的夏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和江树澪一起重新翻开箱子,一张张地把所有的彦杉的碟看完。日日夜夜。

我觉得一时间生活当中什么都找不到了。我们都说,只有这一年,没有什么不可忍耐。但是真正离开了这一年之后,我们需要忍耐的东西变得更多。

又看朱赛普的三部曲之一《天堂电影院》。老人对孩子说——“……这不是电影对白,这是我的心里话。人生,不像电影。人生……辛苦多了。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

在这个孩子长大成|人,成为一名大导演之后,收到老人留给他的遗物,一卷电影胶片。在观片室里,他流着眼泪看着那些从各种各样的电影里剪辑下来的吻的镜头。这个老人把全世界的吻都送给了这个孩子。

伴着这部电影的尾声,江树澪轻声告诉我,她之所以在最后的日子里妥协,是因为她曾经向北影报名过,也去考试过,但最终失败了。她说,我是要面子的人,连对你我也只说是请病假。

我抬头看她,不置一词,只轻轻摸了她的脸。

真是个万劫不复的夏天。

离开之前,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石头的笔记本送给江树澪。并且告诉她,原谅我因为我喜欢,一直留着没有给你。

江树澪笑着说,你这句话的宾语是什么?是石头还是这个本子?还是两者?然后她笑着说,谢谢。

我看着她笑,好像可以回到从前。

12

看电影的人被自己看了,像一场悠长等待的结果是时间未曾流逝。

而成长的结果是忘记了提问的回答。然后是回忆比幻想还不真实,电影比爱情更忠于我们。

生活是无法被记录的,但可以被歌唱,我们要歌唱了。

请继续看,谢谢。

十五、城事

1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年头,这是愚蠢的年头;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我们面前什么都有,我们面前一无所有;我们都在直奔天堂,我们都在直奔相反的方向。——查尔斯·狄更斯《双城记》1

张艺谋为成都拍了城市宣传片的那年,每次离开成都,都会在双流机场的入口处无一例外地,被迫从低矮的车窗仰视路边那块巨大的广告招牌,花图色样早就不复记忆,唯记得上面写着:“成都,一座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城市。”

那招牌气势不凡,一句“一座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城市”显然是折中众多锦囊妙语而来,但我总觉差强人意:它道的不过是一个过客的恭维,却没有精妙地说出那股道道地地的成都风味。也罢,这等丰富微妙的风味,千人千面,亦不是一句话能够概括。

李白咏,九天开出一成都,万户千门入画图。草树云山如锦绣,秦川得及此间无。

杜甫叹,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刘禹锡记,濯锦江边两岸花,春风吹浪正淘沙。女郎剪下鸳鸯锦,将向中流匹晚霞。

杨雄赋,都门二九,四百余闾,两江珥其市,九桥带其流。

这些都是幼年时反复咀嚼的诗句。一笔“窗含西岭千秋雪”,而今品味起来仍觉意犹未尽,妙不可言。这笔墨下的写意之象,俨然一座昌明隆盛之城,诗礼簪缨之邦。雕栏画栋,佩玉鸣銮,人烟阜盛,街市繁华。府河作青绉,锦江作绿绦,连肌肤都是润的。一梦千年,流到现世的手里,旧蕴变迁,唯在某条幽苔深深的老巷尽头,在风轻雨澌的濡湿季候里,在成都人柔绵如云的口音里,辨得旧日依稀残迹。

2

自幼年起不知在成都进进出出多少次,中学时代亦在那里度过。它于我,只有家乡的幻影,却到底不是我的家乡。我印记它,是因了它给过我的印记。

人总是不能置身度外地回忆它的家乡,而回述一旦被记忆所篡改,失却的是时光的尊严。幸而这里不是我的家乡,因此我忖度自己不会因对它感情充沛而陷入迷局,混淆沧田之变之间的昼与日。我记认的成都,不会是它冗赘繁琐的街巷之名,不会是它无可媲美的食艺,不会是茶馆里昼夜不停的谈笑,不会是俯拾即是的富人和美女,也不会是那遍街多得叫人发愁的小时尚……这是属于成都人应该印记的东西,不是我记认的。

但我也只能告诉你,我记得的不是什么,却不能说出我记得了些什么。

这天地富足闲逸,生出了一片节奏舒缓的花花现世。它终究是不可印记的。

3

我的高中在成都度过。而写了这些年的字,回头一看,它也总是无处不在地渗透在我每一篇东西里面,一些小事反复提及,叫我感叹自己过得苍白。当年的朋友们,除了少数几个仍然坚守大陆之外,其他的孩子们全都四散天涯。曲和,区区,小范,小青,小白,火烈鸟,YOYO……这些温暖的名字,好像若不是放在纸面上,已经叫不出口了。用以描述旧日时光的那些字眼,诸如高三,诸如青春,诸如离别,诸如忧伤喜悦……都是个人感情Se彩过于浓重的陈词滥调。一岁岁长大,那些越年轻的事,越变得经不起重拾。

正所谓一种无处安放的拿捏不定。

但至今仍然相信,那时遇到的你们,是一道照进我生命里的光线。

因为相遇之前,离别之后,我都未曾见到比你们更加优秀的人。那个时候的我们,都是快马平剑的傲气少年,并不因方向模糊而失去前进的激|情,也正是在这样的横冲直撞中渐渐劈出一条妥当的路来。所以无论是与你们朝夕相处的岁月,还是而后各奔天涯的日子,我都一直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为自己能与你们曾是朋友而骄傲。

回想那些年生,由于学校封闭式管理的缘故,我其实很少出校。高一时的周末,曾经几次逃出来住在火烈鸟家里,周五晚上在离校回家的路上绕到人民南路中段的一家音像店去淘X…Japan的碟。夜里火烈鸟的妈妈总催促我们早点睡觉,于是我们只能暗度陈仓,在狭小房间里关了灯,盘腿坐在床上一张张听CD,黑暗中断断续续地说话,耳机里一段段悲伤的歌声像潮水扑岸一般淹没言语,我们便就此沉默下去。谁也看不清谁的脸,但知道身边也并不孤单。偶尔我们还会在周六去会展中心看cosplay,,周日一起去动漫绘画班。她画画,我就带几张CD塞着耳机在旁边安静地坐一个下午。

这些场景都像极了岩井俊二的电影里那些平铺直叙的镜头。

火烈鸟住在玉林小区,成都很有意思的一个地方。聚集着一些动漫店、电影碟片店,以及白夜、小酒馆。¨wén rén shū wū¨前者是一家以电影为主题的酒吧,区区她们就是在那里找到了传说中的Lube的CD,翻刻了一张送给我。后者是所谓的成都地下摇滚音乐腹地,曲和在高三时都还不时会去那里看乐队演出。

那是一段可爱的日子,所谓的伪愤青伪小资的年代。

彼时心浮气躁,也不懂事,心中总有堕落的冲动,中规中矩的表象下,内心却躁动得一点诱惑都抵抗不住。有一次和火烈鸟从画画班回来的时候碰到另一同学,他正好说他郁闷想找人一起去买醉,我便毫不犹豫地和他走了。那晚他喝了太多,直到酒吧打烊,我们不得不走出来另寻去处,十分狼狈。大约是凌晨三点钟,我们横穿春熙路。这条白昼里沸腾喧嚣的商业街道,在夜深人静时分竟这样萧索阴森。我们相互扶着不知走了多远,他坚持不住倒在地上,由着心事,哭了出来。我站在旁边无动于衷地看着他躺在地上流泪。

长长的一条黑暗阒静的街道,就只有我们这样两个孤魂一般的身影。好像是被扔在了整个世界的后面,再也回不到人间。我印象非常深刻。

高一寒假的时候也逗留在成都,住在Kathy家里。我迷恋上会展中心的溜冰场,每天下午都和她去溜冰。头一次穿冰刀鞋,上手竟然也很顺利,不爽之处是场上人多,我一旦滑快便会撞到别人。溜完冰就经常跑到天府广场毛主席像后面的那家鲢鱼火锅店去吃饭,因为是同学的老爸开的,所以蹭饭也成了习惯。晚上迟迟不回家,像个城市潜行者一样在喧哗的都市深处散步,都不说话,快快地走。有一次走了很远,走到了九眼桥那块儿,家就快到了,她不愿回家,于是停下来点了烟站在路灯下夸张地抽,扮野到无可救药。但我仍旧暗自喜欢看她点烟的动作。

4

高二的时候看到搞笑短信说,即使上高三(刀山),下火海,我也一样爱你。

那个时候很轻松地就笑出来了。而到了高三,这句话才有些许别样的意义。那些起早贪黑的日子,逼近枯燥的极限。六点半,就被那个喜欢在自以为没人时嚎一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生活老师(曲和心中的漂亮姐姐)叫醒,昏昏沉沉起床,洗漱,五分钟之内就下楼,顺路去食堂买面包鸡蛋,到了教室就用饮水机的热水冲一杯奶粉,坐到座位上一边看书做题一边吃早点,一抬头,刚刚还安静无人的教室,就已经陆陆续续坐满了人。此时通常是七点不到。接下来的是一整日密密麻麻的上课和考试,看书和做题,一直要到夜里十二点。而又要一直这样暗无天日到周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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