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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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的猫-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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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了。她坐在那里,优雅地舔毛梳理自己。然后她叼起老鼠,小步朝我跑过来,而且还把它抛起来,再用嘴去接住,就跟当初她对待自己小猫时的动作一模一样。她把它放在我的脚边。她打从一开始就看到我坐在那儿,但却完全不动声色。

人们离开小屋,只剩下我一个人。因此我有比较多的时间来好好宠我的猫咪,跟她们说说话。

有一天,当我在厨房里,把她们的盘子搁在餐桌上,忙着替她们把食物切碎时,灰咪咪跳到桌上,开始就着其中一个盘子吃了起来。黑猫待在地上等候。但是当我把两个盘子放到地上时,灰咪咪却走开了:她才不要在地上吃哩。

第二天还是一样。在黑猫乖乖待在地上吃饭的时候,灰咪咪却试着逼我在餐桌上一个较为优越的位置喂她吃。我告诉她,这太荒唐了。而接下来整整三天,她没吃过家里一口食物。她或许抓过老鼠吃,不过她自然不会让我们看到。到了第四天,她又一如既往地跳上餐桌,而我心想:好吧,这还挺有趣的,让我们瞧瞧吧。她很开心地把盘子里的食物吃个精光,并老是低头斜睨待在地上吃的黑猫:看啊,我可比你得宠吧。

没过几天,黑猫也跳上餐桌,想要得到同样的特权。看到这种情形,灰咪咪又把耳朵贴向脑后,跳到餐桌上方的窗台,等我把碟子放到那儿去喂她。她打定主意,要是黑猫能晋升到在餐桌上用餐,那她就得要求更好的待遇。

这把我给惹火了,我告诉这对活宝,她们的行为很惹人厌,她们要吃就在地上吃,否则就准备饿肚子吧。

然后灰咪咪就开始离家出走,接连好几天不吃不喝。她整个白天都待在屋外,然后是一天一夜不回家——有一次她甚至两三天不见踪影。若是在非洲的农庄,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就会说:灰咪咪就快要变野啰。而我们将会采取必要措施,大惊小怪地替她穷操心,把她关起来,设法唤醒她家居的天性。但在人口高度密集的英格兰,要变野大概没那么容易。甚至在达特穆尔高地,也总是可以看到在不远处闪烁着某户人家的灯光。

等她下次回来时,我投降了。我在餐桌上喂她,赞美她,而且还有些冷落了黑猫——毕竟她还有小猫跟她做伴。于是灰咪咪重新返回家中,晚上窝在我的床脚下睡觉。而每当她带老鼠回家时,我总不忘略略奉承她一番。

黑猫吃死老鼠。灰咪咪从来不吃。有趣的是,黑猫非要等我看到老鼠时,她才会采取行动。当一具尸体已被我接受,而灰咪咪也得到夸奖之后,黑猫就会从椅子上跳下来开怀大嚼,她的吃相很干净且极具章法。这时灰咪咪会一直盯着她瞧,但却不会去阻止她。不过呢,她倒是曾试着把老鼠放在餐桌或是窗台上,好像是希望放在那儿就不会被黑猫发现。没有一次能逃过黑猫的眼睛:她每次都会爬上去把老鼠吃掉。

然后,有天早晨,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我那天到奥克汉普顿去购物。我一回到家,就看到在地板中央,有一个用绿叶堆成的小圆锥体或是小丘似的东西。灰咪咪坐在它旁边,盯着我瞧。黑猫带着她的小猫窝在扶手椅中等待。她们两个都希望我会注意到那堆绿玩意儿。

我走过去看。在那堆绿东西下面,躺着一只死老鼠。灰咪咪抓到老鼠,把它放在地上当做礼物。但我回家的时间比她预期的要晚多了,这让她有时间去做点儿装饰——或者也可能是在向黑猫示警:少来打这只老鼠的主意。

她想必是到新修过的树篱那儿来回走了三趟,带回来三根野生天竺葵细枝,仔细地把它们搁到老鼠上面。

在我恭维她的时候,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黑猫——那是一种充满恶意、自觉高人一等、耀武扬威的眼神。

我听说狮子有时会把树枝拖到新捕获的猎物上。这是为了要做记号,为了保护它避开胡狼和土狼,还是要替它遮蔽阳光?

灰咪咪是否在历经数千年的悠悠岁月之后,依然不曾忘却她与狮子的血缘?

但我好奇的是:如果黑猫并没有成为我们家中的一员,如果灰咪咪仍然是我们以及我们所居住的地方独一无二的主人,那么当她步入中年之后,她是否还会费神来向我们献媚讨好?她是否还会发展出这样一套自负虚荣的复杂语言?她是否还会动手去猎捕一只鸟儿或是一只老鼠?我看大概是不会吧。

第九章

返回伦敦的时间到了。我把灰咪咪放出来,让她在后座自由活动,而在接下来整整六小时车程中,她又开始发出那持续不断的单调抱怨声。只有在她打盹儿的时候,我们才能获得片刻安宁。但等她一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还待在车上活受罪,又发出一声比先前更加凄厉的恐怖哀号。

在回程中,我发现灰咪咪出现了一种值得注意的现象:周遭的噪音、颠簸的车身和旅途的不适,仿佛还不够她受似的,她竟然还想要亲眼瞧瞧其他车辆逐渐逼近或是迅速退去的骇人景象。我敢发誓,每当碰到这种情况时,她的叫声就带有一种满足的意味。她就像是个精神病患者,可以从恐惧中得到某种快感。

黑猫带着她的两只小猫,安安静静地待在猫篮里,喂小猫喝奶,每当我把手指伸进去摸她的鼻子时,她就会开始打呼噜。她一路上几乎一声也不吭,只有在灰咪咪叫得特别凄厉的时候,她才会张开金口,跟灰咪咪一搭一唱地互相应和。黑猫的叫声似乎是在说:好吧,既然她叫得那么厉害,那显然是事态严重,所以我当然也该一起叫啰。但黑猫通常只叫个几声,就会再度安静下来。

我一回到家,就把两只猫放出来,她们两个马上恢复正常,好像从就来没离开过家似的。黑猫把两只小猫带进浴室,看来她是认为两周大的小猫应该开始受教育了,而她打算把浴室当做上课的地方。灰咪咪立刻爬上楼,把床占为己有。

秋天到了。屋里得开暖气,所以我只好把后门关上。我把猫砂盆放在阳台上,只有在她们吵着要求出去的时候,我才会开门。但她们要求的次数并不多:在天气转冷以后,她们似乎已十分安于室内的生活。

正在发情的黑猫在屋子里横冲乱撞。她在德文郡产下小猫的十天之后,就开始再度发情。她发情的时候,灰咪咪正好出门狩猎。黑猫让小猫待在炉火前的椅子上,走到屋外去找公猫。但由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附近竟然连一只公猫也找不到:大概全都被灰咪咪给赶跑了。在伦敦的时候,黑猫只要开口呼唤,附近的公猫们就会立刻穿过花园,越过围墙,跑到她的身边,但在这里,却连一只公猫也没出现。她得走远一些才行。她先把小猫带到楼上,似乎是认为那儿比较安全,然后她再走到院子入口处,坐在那儿扯起喉咙大声呼唤。不过,她每隔一段时间还是会匆匆赶回来看小猫,因为对黑猫来说,即使是性需求,也无法让她忘却身为母亲的职责。她喂小猫吃完奶以后,又再度走出去。她几乎什么都不吃,成天就待在那儿不停地嘶吼、恳求,一下子就瘦得形销骨立,憔悴不堪。每当我在半夜醒过来时,都会听到她在院子入口附近大声嘶喊。但她终究还是没找到交配的伴侣,不过她倒是渐渐胖了回来,毛色也重新恢复了亮丽。

在我们离开伦敦的短短几个月中,这个区域“猫口”结构出现了重大变化。原来的猫全都失去了踪影。灰虎斑猫不见了,长毛黑白猫也不见了。只有那只较晚出现的灰斑白猫还待在这里。这附近根本找不到其他任何可以跟黑猫交配的公猫,于是灰斑白猫成为下一任父亲,而我们都等不及想要瞧瞧,这次的基因组合又会创造出什么样的小猫。

那年秋季又湿又冷。我到后院去的时候,灰咪咪和黑猫都会跟我一起出去,她们小心翼翼地越过潮湿的落叶,再互相追逐着奔回屋里。她们已开始建立起某种友谊。她们依然不会去舔对方的毛,或是窝在一块儿睡觉。但她们有时候会一起玩一下,不过,通常先想找对方玩的那只猫,往往都是用热脸去贴冷屁股,被“嘶”的一声凶回来,讨个老大没趣。她们每次碰面时都显得十分谨慎,先互相闻闻对方的鼻子——你究竟是敌是友?活像是两个敌人在握手似的。

黑猫的行动变得越来越迟缓,几乎整天都在昏睡。灰咪咪又重新变成家里的猫老大,开开心心地耍她的把戏,拼命地表现自己。

黑猫又在顶楼的房间里产下小猫,而这次我们让她把六只小猫全部留下来。上次屠杀小猫的惨剧,直到现在还让我们感到悲痛不已,这次真的是再也下不了手了。

等小猫大到会走路的时候,黑猫下定决心要做到一件事,她就只有这个要求,而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得让小猫搬到我的床底下去住。这是因为,顶楼房间老是没人在,害她没人做伴,也没人疼爱,让她非常不高兴。现在是圣诞节,那个念书的女孩正高高兴兴地忙着四处参加宴会。黑猫个性非常固执。她把小猫带到楼下。我把小猫放在裙子上,把他们带到楼下的浴室。黑猫又把他们带回我的房间。我再把他们送下去。她不死心地再把他们带回来。最后我使出了一记杀手锏:我干脆把房门关了起来。

现在是小猫最可爱迷人的时候,但同时你也恨不得赶紧把他们全都送走。小猫在你脚边到处乱蹿,小猫跳到餐桌上、椅子上、窗台上,小猫把家具抓得破破烂烂的。不管你望向何处,都可以看到一只黑色的迷人小妖精——他们全都是黑色的,六只小黑猫,他们那位灰白毛色的父亲,显然没对他们的外貌发挥任何遗传作用。

黑猫待在小猫中间,她毫不懈怠、全神贯注、尽忠职守地紧盯着她的小猫,连片刻也不曾放松。她喝下好多牛奶,远超过她平常的食量。这是因为,每当小猫走到她附近,她就得向小猫示范该怎么喝牛奶。只要有小猫走到盘子旁边,她就会低头吃上几口。我曾亲眼看到,黑猫饱得连一口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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