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新注聊斋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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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新注聊斋志异- 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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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匪人:行为不正的人。

'36'鼎彝:鼎和彝都是古代青铜器,这里指珍贵的古玩。

'37'戏债:赌债。

'38'支系:宗族的分支;此指同族。

'39'诈谖(xuān 宣):欺诈。

'40'逴(chu ó绰)行:远行。

'41'情迹:事情的经过。

'42'遍愬郡邑:向府、县都提出诉讼。愬,同“诉”,诉讼。

'43'宪府:旧时称御史为“宪府”。此专指朝廷委驻各行省的高级官吏衙门。如清代称巡抚、布政使和按察使为“三大宪”。

'44'休致:官吏年老去职。清制,自陈衰老,经朝廷允许休致的,称自请休致:老不称职,谕旨今其休致的,称勒今体致。

'45'词枝:意谓胡扯乱编。《易。系辞下》:“中心疑者其辞枝。”《疏》:“枝,谓树枝也,中心于事疑惑,则其心不定,其辞分散若间枝也。”

'46'敲楚:扑责。楚,刑杖。

'47'瘐毙:病死狱中。

'48'倒屣(x ǐ喜):古人席地而坐,客人来,急于出迎,把鞋子倒穿。

形容热情欢迎。

'49'宛平:旧县名,在今北京市南部。

'50'颠末:事情的原委。

'51'微言之:婉转含蓄他说明心意。

'52'交契:交情很好。契,意气相合。

'53'关说:调解说情。

'54'罢之:指罢讼。

'55'赊远:遥远。

'56'币帛:作纳聘之礼。鼓乐:供迎亲之用。

'57'大些:明清科举制度,每三年举行一次乡试,叫“大比”。

'58'卫:驴的别称。

'59'尾送:据铸雪斋抄本,原作“委送”。

'60'胶莱之界:胶州、莱州一带,今山东省东北部沿海地区。

'61'闯寇犯顺:指明末农民起义军李自成率众造反,反对明朝统洽。李自成称李闯王。闯寇,是作者对闯王的蔑称。犯顺,以逆犯顺,谓造反作乱。

'62'韦驮:佛教天神,居四天王三十二神将之首,佛教列为护法神。其塑像一般穿古武将服,手持金刚杵,威武高大。

'63'“猝不”以下及“异史氏曰”中个别阙字,均据铸雪斋抄本补。

'64'管城子无食肉相:意谓文墨之士没有做官的福相。黄庭坚《戏呈孔毅父》诗:“管城子无食肉相,孔方兄有绝文书。”韩愈《毛颖传》以笔拟人,称之为管城子,这里借以代指读书人。

'65'糊眼:谓眼睛昏眊,喻无辨识能力。主司:主管官员,此指科场试官。

'66'一击不中:汉张良曾使力士操铁锥,击秦始皇于博浪沙,没有击中而失败。见《史记。留侯世家》。这里借喻俞忱乡试未中。

'67'“伤哉雄飞”二句:意谓可悲的是,俞忧奋然参加乡试,被黜而死,倒不如周生落第归隐,竟可仙去。《后汉书。赵典传》:“大丈夫当雄飞,安能雌伏!”雄飞,喻奋发。雌伏,喻退让不争。

贾奉雉

贾奉惟,平凉人'1'。才名冠一时,而试辄不售。一日,途中遇一秀才,自言郎姓,风格洒然,谈言微中'2'。因邀俱归,出课艺就正'3'。郎读罢,不甚称许,曰:“足下文'4' ,小试取第一则有馀'5' ,闱场取榜尾则不足'6'。”

贾曰:“奈何?”郎曰:“天下事,仰而跂之则难'7' ,俯而就之甚易'8' ,此何须鄙人言哉!”遂指一二人、一二篇以为标准,大率贾所鄙弃而不屑道者。闻之笑曰:“学者立言,贵乎不朽,即味列八珍,当使天下不以为泰耳'9'。如此猎取功名,虽登台阁,犹为贱也'10'。 ”郎曰:“不然。文章虽美,贱则弗传'11'。君欲抱卷以终也则已;不然,帘内诸官,皆以此等物事进身'12',恐不能因阅君文,另换一副眼睛肺肠也。”贾终默然。郎起笑曰:“少年盛气哉!”遂别去。是秋入闱复落,邑邑不得志'13',颇思郎言,遂取前所指示者强读之。未至终篇,昏昏欲睡,心惶惑无以自主。又三年,闱场将近,郎忽至,相见甚欢。出所拟七题,使贾作之。越日,索文而阅,不以为可,又令复作;作已,又訾之。贾戏于落卷中'14',集其茸泛滥、不可告人之句'15',连缀成文,俟其来而示之。郎喜曰:“得之矣!”因使熟记,坚嘱勿忘。贾笑曰:“实相告:此言不由中,转瞬即去,便受槼16',不能复忆之也。”郎坐案头,强令自诵一过;因使袒背,以笔写符而去,曰:“只此已足,可以束阁群书矣'17'。 ”验其符,濯之不下,深入肌理。至场中,七题无一遗者'18'。 回思诸作,茫不记忆,惟戏缀之文,历历在心。然把笔终以为羞;欲少窜易'19',而颠倒苦思,竟不能复更一字。日已西坠,直录而出。郎候之已久,问:“何暮也?”贾以实告,即求拭符;视之,已漫灭矣。回忆场中文,遂如隔世'20'。 大奇之,因问:“何不自谋?”笑曰:“某惟不作此等想,故能不读此等文也。”遂约明日过诸其寓。贾诺之。郎既去,贾取文稿自阅之,大非本怀,怏怏不自得,不复访郎,嗒丧而归。未几,榜发,竟中经魁'21'。 又阅旧稿,一读一汗,读竟,重衣尽湿,自言曰:“此文一出,何以见天下士矣!”方惭柞间,郎忽至,曰:“求中既中矣,何其闷也?”曰:“仆适自念,以金盆玉碗贮狗矢'22',真无颜出见同人。

行将遁迹山丘,与世长绝矣。“郎曰:”此亦大高,但恐不能耳。果能之,仆引见一人,长生可得,并千载之名,亦不足恋,况傥来之富贵乎'23'!“

贾悦,留与共宿,曰:“容某思之。”天明,谓郎曰:“吾志决矣!”不告妻子,飘然遂去。

渐入深山,至一洞府。其中别有天地。叟坐堂上,郎使参之,呼以师。

叟曰:“来何早也?”郎曰:“此人道念已坚,望加收齿。”叟曰:“汝既来,须将此身并置度外'24',始得。”贾唯唯听命。郎送至一院,安其寝处,又投以饵'25',始去,房亦精洁;但户无扉,窗无棂,内惟一几一榻。贾解屦登榻'26',月明穿射矣'27';觉微机,取饵啖之,甘而易饱。窃意郎当复来。坐久寂然,杳无声响,但觉清香满室,脏腑空明,脉络皆可指数'28'。 忽闻有声甚厉,似猫抓痒,自牖睨之,则虎蹲橹下。乍见,甚惊;因忆师言,即复收神凝坐'29'。虎似知其有人,寻入近榻,气咻咻,遍嗅足股。少顷,闻庭中嗥动,如鸡受缚,虎即趋出。又坐少时,一美人入,兰麝扑人'30',悄然登榻,附耳小言曰:“我来矣。”一言之间,口脂散馥。贾瞑然不少动。

又低声曰:“睡乎?”声音颇类其妻,心微动。又念曰:“此皆师相试之幻术也。”瞑如故。美人笑曰:“鼠子动矣!”初,夫妻与婢同室,狎亵惟恐

婢闻,私约一谜曰:“鼠子动,则相欢好。”忽闻是语,不觉大动,开目凝视,真其妻也。问:“何能来?”答云:“郎生恐君岑寂思归,遣一妪导我来。”言次,因贾出门不相告语,偎傍之际,颇有怨怼。贾慰藉良久,始得嬉笑为欢。既毕,夜已向晨'31',闻叟谯呵声'32',渐近庭院。妻急起,无地自匿,遂越短墙而去。俄顷,郎从叟入。叟对贾杖郎,便令逐客。郎亦引贾自短墙出,曰:“仆望君奢'33',不免躁进;不图情缘未断,累受扑责。

从此暂去,相见行有日也。“指示归途,拱手遂别。

贾俯视故村,故在目中。意妻弱步'34',必滞途间。疾趋里余,已至家门,但见房垣零落,旧景全非,村中老幼,竟无一相识者,心始骇异。忽念刘、阮返自天台'35',情景真似。不敢入门,于对户憩坐。良久,有老翁曳杖出。贾揖之,问:“贾某蒙何所?”翁指其第曰:“此即是也。得无欲问奇事耶?仆悉知之。相传此公闻捷即遁'36';遁时,其子才七八岁,后至十四五岁,母忽大睡不醒。子在时,寒暑为之易衣;迨殁'37',两孙穷踧'38',房舍拆毁,惟以木架苫覆蔽之'39'。 月前,夫人忽醒,屈指'40'百余年矣。

远近闻其异,皆来访视,近日稍稀矣。“贾豁然顿悟,曰:”翁不知贾奉雉即某是也。“翁大骇,走报其家。时长孙已死;次孙祥至,五十余矣。以贾年少,疑有诈伪。少间,夫人出,始识之。双涕霪霪'41',呼与俱去。苦无屋宇,暂入孙舍。大小男妇,奔入盈侧,皆其曾、玄'42',率陋劣少文。长孙妇吴氏,沽酒具藜藿;又使少子杲及妇,与已共室,除舍舍祖翁姑。贾入舍,烟埃儿溺,杂气熏人。居数曰;懊惋殊不可耐。两孙家分供餐饮,调饪尤乖'43'。 里中以贾新归,日日招饮;而夫人恒不得一饱。吴氏故士人女,颇娴闺训'44',承顺不衰。祥家给奉渐疏,或嘑尔与之'45'。 贾怒,携夫人去,设帐东里。每谓夫人曰:”吾甚悔此一返,而已无及矣。不得已,复理旧业,若心无愧耻,富贵不难致也。“居年余,吴氏犹时馈饷,而祥父子绝迹矣。

是岁,试入邑痒'46'。 邑令重其文,厚赠之,由此家稍裕。祥稍稍来近就之。贾唤入,计曩所耗费,出金侩之,斥绝令去。遂买新第,移吴氏共居之。吴二子,长者留守旧业;次呆颇慧,使与门人辈共笔砚'47'。 贾自山中归,心思益明澈,遂连捷登进士第'48'。 又数年,以侍御出巡两浙'49',声名赫奕'50',歌舞楼台,一时称盛。贾为人鲠峭'51',不避权贵,朝中大僚,思中伤之。贾屡疏恬退'52',未蒙俞旨'53',未几而祸作矣。先是,祥六子皆无赖,贾虽摈斥不齿'54',然皆窃馀势以作威福,横占田宅,乡人共患之。

有某乙娶新妇,祥次子篡娶为妾'55'。 乙故狙诈,乡人敛金助讼,以此闻于都。当道交章攻贾'56'。 贾殊无以自剖,被收经年。样及次子皆瘐死。贾奉旨充辽阳军'57'。 时杲入泮已久,为人颇仁厚,有贤声。夫人生一子,年十六,遂以属杲,夫妻携一仆一媪而去。贾曰:“十余年富贵,曾不如一梦之久。今始知荣华之场,皆地狱境界,悔比刘晨、阮肇,多造一重孽案耳'58'。 ”

数日抵海岸,遥见巨舟来,鼓乐殷作'59',虞候皆如天神'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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