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的孙女。”李小曼哽咽无语,把脸埋在唐瑾怀里。
“别忘了,你还有妈,还有我,还有小杰。”唐瑾柔声劝道。他的妻子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他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温柔才能让她感到温暖。除了爱,他已经无计可施。
李母突然出现在李小曼面前,用一种古怪的表情看了一眼女儿,然后对唐瑾说道:“唐瑾,照顾好小曼。”
唐瑾真诚地点点头,向岳母保证:“妈,我会。”
“我们李家就还小曼这一根香火。”李母长长地叹了一声,然后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公公这一生起伏跌宕,可是拥有再大的权势,也挡不住丧子之痛给他带来的打击,他的死让李家的政治生涯划上了句号。
而现在,最让她放心不下的就是小曼,幸好她的身边一直有唐瑾这样一个有担当的男人陪伴。
她就能走得安心了。
“妈,我好像还在做梦。”李小曼含着眼泪,看向母亲。她手里抱着爷爷的骨灰,可是她却仍然无法相信爷爷就这么走了,昨天那个还冲她笑的老人,今天已经化为了一把骨灰,除了骨灰,什么都没留下。
“做梦?其实我们都在做梦。人生就是一场梦,梦醒了,始觉一切都成空。”李母的话里带着一份玄机,让李小曼听不明白。“唐瑾,你跟小曼去安放爷爷的骨灰吧。我要去看看你爸。”李母说完,就转身离开。
“妈!”李小曼想叫住母亲,可李母却并没有停下离去的脚步。
“让妈去吧,也许妈有话想跟爸说。”唐瑾抱住妻子,声音沙哑地劝道。
岳母说的话有一种悲沧的感觉。
人生就是一场梦,梦醒了,始觉一切都成空。
其实人活着,追名逐利,为了权势与金钱而斗得你死我活,有什么意义?死了终是要化为一抔黄土,什么都带不走。
“唐瑾,我真的不想活了。他们都离开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李小曼泪眼摩挲,怎么眨也眨不掉眼里的泪花。“妈说我们都在做梦,可别人做的都是美梦,我做的却是噩梦,是噩梦啊!”
青荇跟陆少琛走到他们身边,关怀地劝道:“小曼嫂子,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不可能劝得了你,但是真的,你真的要节哀顺变。小杰需要妈妈,唐瑾哥也需要你。你如果垮了,小杰跟唐瑾哥要怎么办?想想伯母,她要是再失去女儿,她会发疯的。世上最难过的事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你得坚强。”
“坚强?青荇,我不像你,你是一棵坚韧的杂草,有着顽皮的生命力,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而我却是一朵温室里的花朵,根本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风一吹就枯萎了。”李小曼看着手中的骨灰盒,泣不成声。
“枯萎不了,你还有唐瑾哥。他会是你的花房。”青荇握住李小曼的手,鼓励地朝她点点头。
听到青荇的话,李小曼嗯了一声。现在能给她安定的人就只剩下唐瑾。假如当初她没有疯狂地爱上唐瑾,没有厚着脸皮猛追他,那现在失去三位至亲的李小曼,该早就崩溃了。她抬起头,努力将眼泪逼退,然后露出一个惨白而虚弱的笑:“我必须坚强。”
唐瑾看到妻子的笑,感激地向青荇道谢:“青荇,谢谢你。”
“我们是兄妹。”青荇淡淡地笑道。
陆少琛见李小曼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就儒雅地提议:“走吧,我们去安放李老爷子的骨灰。”
……
坐在回家的路上,青荇有些感慨地依偎在陆少琛怀里,长叹了一口气:“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当初那个有着强大背景的美丽骄傲的李小曼,会遭遇这么沉重的打击。”
“生死两无常。”陆少琛握紧方向盘,声音沉重地回应。
“我该庆幸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你伸出无私的手帮了我一把。不然我真不知道现在的我会怎样。”青荇想起当年绝望的自己,那种被上帝抛弃,要失去至亲的绝望,还有对命运不公的愤怒……小曼嫂现在的心情与当初的自己应该相似,都是万念俱灰吧?所幸的是,当年的她遇到了陆少琛,而小曼现在有唐瑾哥。
“那就唱首歌给我听。”陆少琛淡淡地勾起唇角,笑着要求。
“唱歌?你明知道我五音不全。”青荇有些诧异。陆少琛怎么突然想听她唱歌?
“那首歌很好唱,邓丽君的老歌《我只在乎你》,我现在特别想听。”陆少琛弯起精眸,鼓励地啄啄青荇的唇,“唱给我听。”
“好吧。今天我满足你的要求,就给你唱一首《我只在乎你》。”青荇清清喉咙,轻轻哼起那首熟悉的小调,“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
青荇唱这首歌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境已经与这首歌融到一起。
如果没有遇到陆少琛,她的生活绝对不会如此平顺,如此幸福。
“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说即将要离去,我会迷失我自己,走入无边深海里。”
当青荇唱到这一句的时候,陆少琛突然用力踩住刹车,青荇因为急刹车,头差点撞上前面的挡风玻璃。她稳住身体后,奇怪地问:“少琛,怎么了?”
“没事。那个……我刚才踩油门踩错,踩到刹车上。你没撞疼吧?”陆少琛拉开青荇的手,认真查看她的额头有没有撞伤。
“我没事,只是吓了一跳。”青荇赶紧笑着安慰丈夫。“我不唱歌了,你静心开车,别一会儿把油门当成刹车。”
听到青荇的调侃,陆少琛苦涩地笑了笑。
他并非踩错,而是青荇唱的最后一句刺痛到他的心。
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说即将要离去,我会迷失我自己,走入无边深海里……
走入无边深海里……
那会是万劫不复吧?
……
陆伯雄将车停在车库后,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绒布盒,打开后,看到里面那对晶莹的珍珠戒指,不禁笑了笑。这辈子,他似乎就没真正送过傅怡什么礼物。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他为她准备了一份惊喜,希望她会喜欢。
虽然珍珠戒指并不特别贵重,可是却代表他对她的爱。傅怡在他心中就如同这颗硕大的白色珍珠,洁白而高雅。
盒上绒布盒,他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一束缀满满天星的红玫瑰,打开车门下车,笑着走向大宅。
在进屋之前,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检察长衣服,让自己看起来挺拔硬朗,才推开门进去。
吴淼一看到他手里的花,就惊讶地从陆少琥怀里坐起来,然后俏皮地笑着问道:“陆伯伯,今天是什么日子,您捧这么大一束红玫瑰?”
陆伯雄被吴淼调侃,脸色有些微赧,用力咳了一下。他并不太习惯罗曼蒂克这种东西,在被小辈们注视时,有些抹不开。
正独自研究棋局的陆安国沉吟了一会儿后,淡淡地说了句:“结婚纪念日。”
“哇!想不到今天是陆伯伯跟伯母的结婚纪念日?怪不得陆伯伯要送玫瑰花。”吴淼用肩膀撞撞陆少琥,“陆痞子,跟陆伯伯学着点,你都没送过我玫瑰花。”
“等我老了,也会送你玫瑰花。”陆少琥不羁地笑道。
他还是第一次看大伯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这种浪漫的画面与他庄严的外貌有些不相称,不过,却很让人感动。
人生最大的幸福,怕就是大伯跟大娘这样,走过几十个年头,依然相爱如初。
“为什么一定要老了才送?不行!我要你现在就送!”吴淼不满地抗议。女孩子哪个不喜欢收到巧克力跟玫瑰花?她也是女孩子,而且是一个爱做梦的女孩子,她还没收到代表求婚的玫瑰花,就这么把自己嫁了,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值。
“好。我的大小姐,我送你。”陆少琥一把拉起吴淼,环住她的腰,就朝外面走。
吴淼不解地问道:“陆痞子,你拉我去哪儿?”
“你不是要玫瑰花?”陆少琥不羁地咧咧性感的嘴唇,笑得有些坏,“你要是不想要,咱们还回去。”
“要!我要!”吴淼立刻兴奋地跟上陆少琥的脚步。
陆少琥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对吴淼的宠溺。
大伯那么古板的男人都开始浪漫,他这个对付女人很有一套的男人竟然忘了要拿玫瑰花哄自己心爱的女人开心。该罚。
陆伯雄在两个孩子离开后,脸还有些不自然地红。他跟老父打过招呼之后,就迈开长腿上楼。
希望自己今天这幼稚的行为不要招来傅怡的取笑。在打开房门之前,他有些惴惴不安。
傅怡正要给女儿喂奶,看到陆伯雄拿着花进来,愣了一下。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看到这种画面,漂亮的红玫瑰映红陆伯雄的酷脸,看起来有些可爱。
陆伯雄用力咳了一下,在妻子带笑的目光中走过去,然后单膝跪地,用无比真诚的声音说道:“老婆,结婚纪念日快乐!”
傅怡将女儿放到婴儿床上,感动地接过玫瑰花:“我不知道你会记得。”
今天是他们结婚三十九周年纪念日,她以为这种日子只有她自己会记得,没想到伯雄会记得,还这么罗曼蒂克地送自己玫瑰花。
“我以前太粗心。”陆伯雄充满歉意地仰望着妻子。他知道过去的自己太疏忽身边的妻子,从来没有给过她安全感,没给过她爱。以后的岁月里,他会好好把自己前半生欠她的全部弥补给她。
“你不是粗心,是工作太忙。我不怪你。”傅怡竖起食指,堵住陆伯雄要说出口的道歉。她根本不需要他道歉,因为她知道他现在很爱她。她不会怪他以前的轻忽。相反地,她很高兴。没有风雨,怎么知道彩虹的美丽?没有失意,怎么知道幸福有多珍贵?
“傅怡,我以后会记住每一个特殊的日子。”陆伯雄握住妻子的手,深情地望着她绝美的脸。他发现自己对她的爱不但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稍减,反而越来越浓烈。
爱,就像一杯烈酒,越陈越香。爱,这壶三十几年的烈酒,已经变成一斛陈酿,香甜,浅酌一口便能让人沉醉。而他现在只想狂饮这一斛陈醋,沉醉在傅怡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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