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之轮 1 世界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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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之轮 1 世界之眼-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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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救不了你,男孩,世界之眼也不会为你所用。你是我的猎犬,如果你不听从我的命令,我会用时间巨蛇的尸体将你勒死!”

巴尔阿煞蒙伸出手。突然间,兰德知道一条逃跑的路,一条存在于他的记忆中,被迷雾笼罩,充满了危险的路,但绝不可能比暗帝的碰触更加危险。

“一个梦!”兰德叫喊着,“这是一个梦!”

巴尔阿煞蒙睁大眼睛,也许是因为惊讶,也许是因为恼怒。随后,空气开始晃动,巴尔阿煞蒙的影像逐渐变得模糊,最终消失了。

兰德又转过一个拐角,吓呆了。他盯着自己的映射,一千个,一万个。上面是黑暗,下面也是黑暗,但在他周围全都是镜子,镜子从每一个角度映照着他,从身前到视野的最远程,全都是镜子。他在镜子里弯着身子,来回转动着,睁大一双充满恐惧的眼睛向四处望着。

一道红色的影子在镜子里闪过。兰德急转过身,想要看清那道影子,但在每一面镜子里,它都是从兰德身后一闪便消失了。随后那个影子又回来了,但已经不仅仅是一道影子。巴尔阿煞蒙站在镜子对面,一万个巴尔阿煞蒙,在银镜中来回搜寻着。

兰德发现自己正在盯着自己面孔的倒影——苍白、颤抖,被刀刃般的严寒切割着。巴尔阿煞蒙在他背后逐渐浮现,瞪视着他,虽然并没有看见他,但还是在瞪着他。在每一面镜子里,巴尔阿煞蒙的火焰面孔在他的身后咆哮、扩张、吞没、融合。他想要尖叫,但他的喉咙已经僵硬。这片没有尽头的镜海中只剩下一张脸,他自己的脸,巴尔阿煞蒙的脸。一张脸。

兰德颤抖着睁开眼睛。黑暗,只有极为暗淡的光。兰德几乎停止了呼吸,除了眼睛,他的全身丝毫没有移动。一条粗羊毛毯子盖住他的身体,直到肩膀。他的头枕在弓起的手臂上。他的手能感觉到平滑的木板,是甲板。索具在夜色中发出轻微的磨擦声。兰德吁了口气,他正在喷沫号上。结束了……至少又一个夜晚结束了。

他下意识地将手指放进嘴里,尝到上面的血腥味,他一下子停止了呼吸。缓缓地,他将手放到眼前,借助朦胧的月光,他能看见指尖正渗出血珠,是荆棘刺出的血。

喷沫号在亚林河的推动下全速前进,不过实际上它的速度绝对不算快。多蒙船长一再命令桨手全力划桨,只是船速并没有因此而加快多少。船员们从日出到日落一直在划桨,但一阵阵强风却总是迎头吹来,仿佛要将船推回上游一样。到了晚上还要继续行船,会有一个人在船头借助灯光用水砣测量水深,并将测到的资料不断报告给舵手。在亚林河上不必害怕礁石,但这里有许多浅滩和沙洲。船只如果搁浅,就只能等待其他船只的救援,如果在这时遇上强盗,就连逃也逃不掉了。

他们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不靠岸。贝尔·多蒙一边凶狠地催促着船员,一边咒骂着可恨的风和缓慢的船速,每个在桨位上偷懒的水手都会被他痛揍几下,每个出错的船员也会被他骂上一顿。他不停地用低沉、凶狠的声音描述着十尺高的兽魔人站在甲板上,把船员们的脑袋一一折断的情景。最开始两天里,所有船员都很害怕,很乐于听从他的命令,但兽魔人攻击造成的恐慌很快就开始消退了,开始有人嘟囔着想上岸去蹓跶一个小时,活动一下手脚。也有人抱怨这样没日没夜地向下游行船实在太危险了。

不过船员们只敢用最低的声音说出这些抱怨,而且还不停地用眼角觑着周围,以免贝尔船长就在旁边。但贝尔船长好像能听到船上的每一句话,每次一有船员开始抱怨,他就会拿出那次兽魔人丢下的镰刀一样的巨剑和弯钩战斧,把它们挂在桅杆上一个小时,那些受伤的船员立刻会用手指抚摸着身上的绷带,各种怨言也自然就平息了。船员们会保持安静至少一天的时间,直到另一名船员觉得兽魔人应该已经被甩掉了,这个情况又会重新开始。

兰德注意到汤姆·梅里林在船员们皱起双眉交头接耳时都会远远地躲开。但平时他总是和船员们混在一起,讲笑话给他们听,和他们开玩笑,让每名正在艰苦工作的船员都笑逐颜开。汤姆每次都用机警的眼光观察那些窃窃私语的船员,表面上却只是在专心地摆弄着自己的长柄烟斗,为竖琴调弦,或者是做着其他的杂事,兰德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船员们并没有责备这三个被兽魔人追上船的人,但佛鲁蓝·盖博除外。

从第一天开始,佛鲁蓝那个枯瘦的身子几乎总是在其他船员身边晃荡,告诉他们那晚兰德的“强盗行径”。他时而怒气冲冲,时而又痛哭流涕。看着汤姆和麦特,尤其是看着兰德的时候,他的嘴角就会垂下来,仿佛和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他们是陌生人。”佛鲁蓝总是一边急切地低声说着,一边还在用一只眼睛搜寻着船长是不是在附近,“我们对他们有什么了解?兽魔人是和他们一起来的。我们只知道这个。他们是一伙的。”

“运气啊,佛鲁蓝,住嘴吧!”一个人朝佛鲁蓝喊道。这个人将头发编成一根辫子,在脸颊上刺着一颗蓝色的小星,他正在用光脚趾卷起甲板上的一根缆绳。虽然天气寒冷,但所有水手都赤着脚,靴子很容易在湿甲板上打滑。“如果任你信口胡说,你会说你妈妈也是暗黑之友。从我面前滚开!”他朝佛鲁蓝脚下吐了口痰,又继续去整理他的缆绳了。

所有船员都记得佛鲁蓝在站岗时玩忽职守的事,那个梳辫子的男人对他的态度已经算和善的,现在根本已经没有人想要和他一同工作,佛鲁蓝只能做一些单人完成,往往肮脏不堪的工作,比如刷洗厨房里油腻的碗盘,或是匍匐着爬进舱底,在陈年堆积的霉斑与泥泞中寻找船壳的漏洞。大多数时间里,他总是防御般地缩着肩膀,委屈地沉默着。人们愈注意他,他就愈表现出委屈的样子,虽然这并没有让他得到任何一点同情。但当他的目光落在兰德、麦特和汤姆身上的时候,他有着长鼻子的脸上总会闪过一丝阴冷的杀机。

兰德和麦特聊天时,提到佛鲁蓝早晚会给他们制造麻烦。麦特向周围看了看,说道:“我们能信任这些人中的哪一个?”然后就另外找了一个地方单独待着。虽然这艘船从头到尾不过三十尺,但麦特一直都尽量避开其他人。兰德觉得从离开煞达罗苟斯之后,他就是这样。

汤姆说,“麻烦不会来自于佛鲁蓝,男孩,至少现在还不会。船员们不听他的,他也没有胆量单独做任何事。但还有其他人……贝尔现在似乎还认为兽魔人在追赶他,但其他人已经开始认为危险过去了,或者是认为他们已经受够了,他们已经被逼到了极限。”他拉了拉百衲斗篷。兰德有一种感觉,走唱人是在检查藏在斗篷里的小刀——他的第二好的小刀。“如果他们发动叛变,男孩,他们是不会留下船客把他们的行径流传出去的。女王的法律也许在如此远离的凯姆林难以实行,但即使是一名村长也会对叛变水手有所作为的。”这以后,兰德在看那些水手时也开始尽量不惹人注意了。

汤姆尽量将水手们的思绪从叛变的可能中引开。他不停讲述各种精彩的故事,其间还会演唱水手们提出的任何一首歌曲,为了证明兰德和麦特是他的学徒,他每天都会给他们上课,这同样能娱乐船员们。当然,汤姆从不让兰德和麦特碰他的竖琴。他们在学习长笛时,至少一开始是非常难堪的,即使他们捂住耳朵,也没办法挡住船员们的笑声。

汤姆也向两个男孩传授一些通俗故事、简单的杂耍和戏法。麦特抱怨汤姆对他们要求太多,汤姆也总是向麦特吹胡子瞪眼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一边玩一边教,男孩。我或者要教你一样东西,或者不教。开始吧!就连乡巴佬也应该能做个简单的倒立,快点。”

没在工作的船员们总是会聚集在他们三人周围,有人甚至会在汤姆教课时也学上两手,即使失手了也很开心。只有佛鲁蓝站在一旁表情阴沉地看着,痛恨着所有这些人。

兰德每天都用大量的时间靠在船栏上,盯着岸边,他并不真的以为能看到艾雯或其他同伴突然出现。但这艘船的速度并不快,所以他心中也不是完全没有这样的希望。艾雯他们如果骑马,用不着太快就能追上这艘船。如果他们逃脱了,如果他们还活着。

河水汩汩流淌,除了这艘船之外,没有任何其他船只,也看不到任何活物,但这并不代表沿途没有值得观看和惊奇的事物。在他们行船的第一天中午,有一段半长的河道两岸都是高耸的断崖,而这两片断崖的石壁上雕满了百尺高的男女人像,它们全都戴着王冠,显示着它们君主的身份。它们的年龄既有弱冠,也有耄耋,面貌也各不相同。风雨将北段的雕塑侵蚀得几乎看不出原貌;愈往南,雕像的条纹形质就变得愈清晰。河水拍打着雕像的脚部,已经将脚趾磨蚀殆尽。兰德想象着它们已经在这里站立了多久,才会被腐蚀到这种程度。那些船员却全都忙着自己的工作,根本懒得抬头看一眼这番景色。他们已经见过这些古代雕像太多次了。

又过了几天,河东岸变成平坦的草原,只是偶尔能看见一丛树木。太阳照在远处的某件东西上,映出了点点光芒。“那是什么?”兰德问,“看起来像是金属。”

贝尔船长正走过兰德身边。他停下脚步,朝那闪光瞄了一眼。“那就是金属。”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兰德也渐渐看清楚了。“一座金属的塔,我曾在近处见过它。我知道。河上的商人都把它当作地标。以现在的速度,我们还需要十天才能到达白桥。”

“一座金属塔?”兰德惊异地说。麦特正盘着双腿,背靠一个桶坐着,这时也投过来关注的眼神。

船长点点头,“是,看起来像是完全用钢铸的,但闪闪发光,通体没有一点锈迹。它足有两百尺高,最底部有一幢房子那么大,上面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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