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微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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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微尘里-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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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通讯录上那列在第一位不是别人,正是A字母开头的艾景初。

几乎是没过多久,救护车还没到,艾景初就赶来了。

他循着血迹看到路边的曾鲤时,脸色倏然一白,二话不说就将她抱上车。

他开得极快,前面绿灯快要结束,闪了闪换成黄灯,但是他依旧踩着油门冲了过去。

她不知道那个阿姨怎么恰好打的他的号码,她的脑子也比刚才清醒了些,看到他闯红灯,想要提醒他。

“你……”她动了动嘴,好不容易挤了一个字出来。

“我知道怎么做,你别担心。”他说,“你闭上眼睛,休息下,别说话,别乱动,不要看旁边的镜子。”

曾鲤听话地阖上眼睛。

这时,一辆救护车过来,艾景初从反光镜里看了一眼,没有管它。

车内一直在响着滴滴滴滴的报警声,他和她都没来得及系安全带,所以响了很久。

艾景初给葛伊打电话:“你在医院没?”

“在啊。”

“你叫人准备下你们科的手术室。”

“怎么了?”

“这里有个病人,下颚磕破了,要缝合一下。”

“伤到骨头和关节了吗?”

“我不知道。”他说。

待艾景初挂了电话,葛伊看着手机有些发愣,她认识艾景初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见艾景初说这几个字“我不知道”。

艾景初和葛伊通完话,又看了看曾鲤。

她的下巴因为撞击最尖的地方横向崩开了一道两厘米的伤口。这和额角一样是脸上最容易裂开的部位,而且伤口很深,里面的骨头都剥露了出来,所以他才叫她不要看镜子。

虽说伤口的血已经凝固了,但是一双手还有脖子上、胸前的衣服上全是血迹。她很听话地闭着眼,忍着不适没有动,显得安静得过分。

艾景初突然觉得有些慌,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情况,却仍旧按捺不住内心的不安,不禁喊了一声:“曾鲤。”

“嗯?”她从嗓子里哼了一下应着。

听见她的声音,他的心绪稍微稳了些。

过了一条街他又叫了一声:“曾鲤。”

她这回没有应声,睁开眼睛,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叫了她两次要说什么。

“你闭上眼睛休息,但是不要睡觉,我叫你,你应我一下就行了。”他说。

“嗯。”她答。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

☆、11——2

到了医院,葛伊检查了曾鲤的伤口,还让她做了几个张嘴咬合的动作。

“伤口深,但是其他没问题,应该没伤到颌关节。”葛伊对旁边的艾景初说。

“一会儿最好去做个CT。”艾景初说。

“你缝还是我缝?”葛伊问。

艾景初抬头看了曾鲤一眼,没答话。

“你一向缝得比我好,不可能在姑娘脸上舍良取莠啊。”葛伊又说。

艾景初点头。

曾鲤被葛伊拨弄了几下,虽然疼,但是那种麻木感好了许多,试着开口问:“要做手术吗?”她不敢太用力,也不敢怎么动下巴,所以说话显得有些口齿不清。

葛伊安慰她:“不用去手术室的,只做一个小小的缝合,就在我们这里的治疗室就直接做就可以了。”

曾鲤这辈子未曾有类似的经历,连住院也没有过,看到旁边护士端来针药器械,竟然有些胆怯了。此刻,她心中非常感谢替她打电话的阿姨,谢谢她的热心肠,谢谢她担心自己一个人到医院害怕,而想要替她找个家人来。

艾景初看到她眼中的怯意,不禁安慰,“就是打麻药的时候有些疼。”

“嗯。”

“你放心,有师兄在,他针法可好了,脸上肯定不会留疤的。”葛伊笑了笑,医生一般担心有没有功能损伤,女孩子一般担心自己美不美。说完,她出门去叫人取麻药和针线。

曾鲤望向艾景初。

当时在东山,葛伊就说过类似的话,说他缝伤口缝得很好。那个时候,他发着烧,而那个孩子哭闹挣扎不停,他都冷静果决,没有丝毫的犹豫。后来胖墩到图书馆来,他跟展示男子汉的勋章一样,将嘴巴张开给大伙儿看。不知道是因为小孩子愈合能力强还是因为缝得好,真的不太看得出来。

她忍不住想要去摸自己的伤口。

“别摸。”艾景初急忙起身捉住她的手。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曾鲤的手背、手肘有很多擦伤。他愣了一下,去护士站找护士拿消毒用品和纱布棉球给曾鲤洗伤口。

用棉花擦拭伤口里的尘土的时候,曾鲤忍不住痛,手缩了缩,眉头紧紧蹙着,喉咙里哼了两声。

他的手也抖了一下。

这时,葛伊走来,“准备差不多了,让她去隔壁吧,师兄你先去消毒。”

另一个护士也进来,从艾景初手里接过东西,继续替曾鲤洗伤口。

艾景初站起来后,却迟迟没有移动脚步。他目光垂下去,盯着护士手里的动作,过了片刻,叫住正要出门离开的葛伊。

葛伊应声转身。

他说:“你来替我缝吧。”

葛伊微微张开嘴,和艾景初对视了许久,一动不动,直到在护士手里的曾鲤吃痛地又嘶了一声,她才挪开视线瞥了曾鲤一眼,然后答:“行。”

缝合就在隔壁的治疗台上,躺上去之后,曾鲤的脸上就盖了一块布,被挡住了视线。

葛伊的声音传来说:“伤口比较深,我们要缝两层,线很细,你也许会觉得有点拉扯着伤口,放松就好了。”

打麻药的时候,那针又细又长,和打普通的针药不一样,东推一点西推一点。

曾鲤不敢躲也不敢出声,只是瞪大眼睛看着蒙在自己脸上的那片布,眉毛拧得更紧了,她习惯性地露出牙齿想要咬嘴唇,但是嘴唇已经早就被麻药放倒,不听自己使唤了。她的双手僵硬地交握着放在自己的心口。

就在她将十指绞在一起时,有一只手覆盖上来,将她相互紧紧拽住的两只手分开,随后握在掌心里。

她熟悉的那双手。

第一次,他脱下手套替她检查口腔里牙套上的铁丝;

第二次,她在那个无助的小镇上追上他,拉住他的手,嘴里大喊着他的名字;

第三次,他恶作剧似的在漆黑的路上叫她名字,把她吓得哭了出来,那个时候,他拉着她的双手,把它们放在他的脸上说:“活的。”

第四次,他握住她放在排挡杆的手,替她推到汽车的前进挡上,教她如何还击侮辱。

……

太多太多了。

每一次都是理所当然,所以她没有,也不敢放在心上。

手术过后,他带着她去照CT,接着又去打破伤风针。

打针要先皮试,护士在她手腕的皮肤上扎了一针,然后要她在旁边等十多分钟。病人有些多,注射室外面的椅子全是人,她和艾景初就到挂号大厅暂时先坐一会儿。

那里很多人来来往往,病人都是来看牙,很少有跌打损伤的,所以曾鲤下巴上敷着的大纱布,比较吸引人注目。再加上艾景初坐旁边,这是他的医院,过往不少同事,简单的点个头,热心一点的过来寒暄几句,有的还会顺道关心下曾鲤的情况。

没人继续来打扰后,艾景初问:“要不要跟家里人打个电话?”

“不用了。”她摇头。

“朋友呢?”

这回曾鲤没有摇头,直接把手机摸出来,打给了马依依。

“你去哪儿了?我这儿都快忙晕了。”周末的下午,天气热不适合户外活动,就成了咖啡馆最忙的时候。

“我突然有点急事,就不过去了。你担待着点啊。”

“啊?那你就忙吧。”马依依说,“不会是偷偷去约会吧?”

“没有。”

“你说话怎么跟大舌头似的?”马依依察觉了异样。

“你赶紧忙你的,哪有那么多话。”说完,曾鲤就掐断了电话。

艾景初从注射室要了一瓶酒精对曾鲤说:“手机给我。”

她不知所以,乖乖递了过去。

只见他戴了只手套,用棉球蘸了酒精把曾鲤手机上的血迹一点一点擦干净。大概因为职业的关系,他做事很细致,顿时让曾鲤想起了自己的那封信。于易后来把她写的信又拿给她看,还解释说:“据说当时已经粘成一团了,但是艾景初把它分开的。”

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从胸口化开,她突然觉得她的错也许并不是在这家医院看到他名字的那一刻,没有转身就走。

“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曾鲤说,“希望你知道后,不要生气。”

他擦干净了手机,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她,等着她的下文。

“我……”对着他的眼睛,曾鲤突然有些慌,一时之间不知从何开头。

她调开视线,望着别处,想了想才说:“你以前有个同学叫于易是不是?”

“嗯。”艾景初答。

“我几年前给他写过一信封,后来那信被人捡到,还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找到了于易。”她顿了下,又说:“那个人是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

里面有段描写看得仔细的童鞋也许觉得有点熟,因为前面用过,后来修文的时候把它放到这里了

☆、11——3

门诊大厅有个老大爷在和护士吵架,确切的说是大爷在大声地冲着护士嚷嚷,曾鲤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争什么,但是围观的人很多,声音很吵。她说完这些后,心脏几乎停了下来,却没有听见艾景初的回答,所以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说得太小声,他没有听见。

她转头去瞧他,发现他依旧在看着她,没有想象中的怒意或者惊讶,只是静静地盯着她,那目光让她有些心慌。

正待她要继续解释,注射室的护士却走来打断了他们,说皮试时间到了,检查了下曾鲤的胳膊后,叫她过去打针。

打完针,艾景初开车到本院去,说要买些东西,让曾鲤在车里等他。

过了十来分钟,艾景初拎着一个透明的塑料小口袋去而复返。

“这个一会儿回家用针剂化开后,放冰箱里,每天擦几次,可以促进伤口愈合,还有这个,”他指了下另外一个扁平的盒子,“这是硅胶贴,等伤口长好之后,贴在上面,预防疤痕增生。不过下巴上可能贴不稳,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这头套套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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