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回纹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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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回纹针-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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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确实没必要总达到别人的要求。可偶尔达到自己妈所要的那种要求,她会快乐,你也会快乐啊。”

“哎呀,哎呀,哎呀~~”远钧靠在冕良臂弯里,牙痛样哀嚎,最后额头在他胸口撞撞,头抵在他胸口上,把他当墙使唤了,继续哀嚎,“喂,你做人也不用总那么正确吧?偶尔错一次才好玩的嘛?你用不用每次讲话都那么有道理啊?讨厌~~”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自然契合的依赖他,对他撒娇吧?冕良胸口象块缓缓吸满了蜜汁的海绵,甜蜜蜜的,却又沉甸甸的。这一刻,音乐舒缓,时光正好,玉人在抱,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冕良随着音乐柔和的节奏,带着远钧慢慢踱步,感觉她们就像浮在湖面上一叶小而稳的舟,静静跟着水流,向前,向后,向右转,慢慢转,轻轻转,盈盈的转。

冕良柔柔地说,“你乖一点,好好跳舞,你想做什么错事,我都陪你。要不要去抢银行?”

“不用,我想去吃螃蟹。”远钧的脑袋终于不再把他的胸口当墙用了,抬头对着冕良,大眼睛里盛满笑意,说,“我想吃螃蟹。”

“好啊,去吃螃蟹。”冕良带着她再转个圈,真是个顺利到不行的圈圈。

没办法啊,自己的生日,没人送礼物,没人给送蛋糕点蜡烛,没人给煮面条和鸡蛋,还得去吃他不太喜欢的海鲜。重点是,什么都没有的生日里,他还挺高兴乐滋滋陪人练舞练这么高兴,神经哦。

突然降温,空气里闻到雪的味道了。冕良和远钧吃完饭回家,没及时添衣的两人都冻够戗,

“我要用热水袋了,”远钧冷得说话声音都在发抖,讲冕良借他的外套还给远钧,在自家门口掏钥匙开门。

冕良也冷,不过,可能稍微喝了点酒,还能忍受。让他忍不住的是他鬼使神差,突然很想问邻家女孩儿,要不要人帮忙暖被窝?他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到,握着钥匙在门口发起呆来,连远钧草草跟他说晚安,先行进屋了也不知道。

还是韩妈妈出来买东西,惊动冕良,开门一瞬母子两个都吓倒。

韩妈妈嗔怪,“也不出声傻愣愣在这里做啥?“

冕良回神,胡乱搪塞,“不是,刚拿出钥匙正好你出来……”

“行了,先进屋吧,”韩妈妈说,“这天儿变得真快。哦,冕良啊,屋里有快递给你的包裹。”

冕良的包裹,内容是一双男鞋,黑色,柔软舒适的全牛皮,系带,朴素的方头设计。

包裹里附带张卡片,上面写着,“生日快乐,礼物我送了,下次见到我的时候,千万别摆出副很想跟我讨债的脸。”没署名,但千真万确,骆远均的风格,

冕良对着鞋子卡片,嘴角的弧度逐渐增大。

韩妈妈端进屋一只沙锅,热气腾腾,放在餐桌上招呼儿子,“今儿个你生日,我早上忙忘了,下午给你煮了一锅茶叶蛋,晚上看书累了自个儿拿着吃。对了,厨房还有寿面,是慈恩送来的……”

哦,还有比这更完美的生日吗?

生日的祝福,也并不是每次都会一大早就劈头掉下来的,有时,经过一点等待,尝到嘴里的感觉才更好呢。

第三十章

十二月,飞雪严冬。

夜晚,冕良用手擦净玻璃上的霜花,观望自家的院落里,雪花是怎样的飘落。

也期待着,是不是能遇到白雪皇后。看她有没有驾着她的马车,在他家院落的上空经过。

当然,并没有。

冕良在这个飞雪的冬夜里,重新温习了一遍他珍藏的画本《白雪皇后》。

他有跟童话里的白雪皇后说,“安琪啊,跳舞是件好玩的事儿,真可惜,你活着的时候,没和你跳过。如今,陪我跳舞的女孩儿,和我很相爱。和自己喜爱的人跳舞,好像是种插上了翅膀在飞的感觉。安琪,真抱歉,你活着的时候,我没让你享受到这种飞起来的乐趣。”

这般坦然的和安琪聊着,就像和存在于世间的某位亲人一样,冕良有时也会为此迷惘,不是很明白这样的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但他真的觉得,这样和安琪聊聊心事的境况,有点凄凉,但也温馨,还有点莫名其妙。

她死了,他活着。他爱了别的姑娘,她呢?她死了……哦,算了,这种事情不能回忆不能想。

冕良最近的心事,是能够感受到,他和远钧在相爱。没说出口的那种相爱。

他了解她对他的信任,对他的依赖还有她会对他任性,对他撒娇,对他无奈。可惜,她和他都没对对方说出该说的那句,很重要的话,为什么呢?

冕良认为,自己没说出来,是被磨光斗志,不敢再说。而远均,大概是在等他先开口吧?

问题是,谁知道他韩冕良开口说了,又会被她做什么错误解读呢?哗,说起来这是个大问题呢,不好解决。

钩子最近的漫画,都很搞怪。

有次她画了吃早餐的女孩儿,说,“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早起做春梦,红尘啊滚滚,吃吃炒米粉……”看那幅画的时候冕良正和骆韶青往仓库赶,当时就在车里笑喷了。

可是有一天的比较感性,钩子画了人群中微笑的少年,那少年依然清朗,穿着白衬衫。

钩子引用了海涅的诗,“你的心和大海一样,有潮汐也有风雨,并且在他的深处,蕴藏着许多明珠。”

能有这样的感受,相信已然深爱不疑。

冕良在一个寒冷而清新的早上,剪下这张画,粘帖好,备注,“相爱多美好。”

整个十二月,冕良都陪着远钧练舞,她可以跳很好了。

教练感慨,“不可思议,机器人也有这一天?”

而冕良则拥着远钧在音乐里如鱼般游弋,“听到没有,这段音乐,多棒,爱尔兰风笛的声音纯净的象水滴一样……”

在海上踩着波浪跳华尔兹的男女,转眼,将舞步踏到青云物流庆典那天。

傍晚,骆董的秘书老孙让冕良去美容店,接在那边化妆做头发的远钧。冕良去了,他不熟那家国际美容连锁机构,进去东张西望。

这家店全部深灰色设计,玻璃地面反射着柔和的灯光,前厅错落摆放几张黑色的椅子,倒是靠墙平排了条梅红色沙发。

一个象电影明星那样的美女独自坐在沙发上翻杂志,似乎在等人。她披了一身冕良无法判断质地,似丝非丝似纱非纱的素白礼服,妆有点浓,但绝对漂亮。长卷发,应该装了假睫毛吧?睫毛卷翘得惊人,显得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象洋娃娃似的。

这位美女一见冕良进来,便对他颔首微笑。冕良知道在这个地方出入的人物非富即贵,虽不了解为什么大明星要对他微笑,但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对其略躬身示意,然后不卑不亢越过这位大明星身边,想进去找远钧。同时费力寻思,看着眼熟,演过哪部片子吗?想不起来~~对了,这骆大小姐人在哪儿呢?拨手机,“喂?你在哪儿呢?骆董让我来接你。”

骆远均冷冰冰地声音重叠在他耳畔,“我在你身后。”

冕良回头,就看到刚才那位对着她笑的电影明星,一身皓雪,飘飘忽忽站那里,捏着手机正说。“我就在这儿,你打算去哪儿找我啊?”

冕良惊得哦,差点把手机丢地上去。天,不过一天没见,这女人怎地变身成这般模样?

远钧一定气坏了,也没穿外套,板着脸朝大门外走。哇,外面下雪诶。冕良连忙抓起红沙发上的大衣背包,紧随其后,一路乱七八糟的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没看清吗?怎么突然变长头发了,什么生发剂这么好用?来来,先把衣服穿上,咱们别在冬天装小龙女……”

后来到车上,冕良定睛细看,才发现远钧的头发是驳接的,眼睫毛是种了一点上去,远钧解说,“为了达到更浓密的效果。近看是夸张,但为了拍照效果好才这样弄,”抱怨,“妈的,花了我一天时间在这里,浪费我的人生。”

冕良只笑。

远钧横他一眼,“笑什么笑?年底奖金发很多吗?”

冕良还是个笑,没办法,他真的觉得那驳接的头发和种上去的睫毛很不对路诶。

“不许再笑。”远钧严正警告。

是,礼貌上也不该再笑,可是哪里忍得住?冕良只要想起刚才怎么都认不出远钧的场面就很想笑。

远钧威胁,“再笑,再笑扁你哦。”

“对不起,”冕良笑得大喘气,“对不起。”

远钧真的捶他了,可越捶他越想笑。两人坐车里,一个气得动手打人,一个笑得不可开交,连发动车子的时间都没有。

最后远钧很懊恼很懊恼,“我知道这么穿不好看。你认不出我来就算了,至于这么笑话我吗?还不是你说的,偶尔达到一下别人的标准大家都快乐,现在我达到我妈的要求了,还被你这么笑话,你根本就是耍我的吧?敢情你们快乐了,让我不快乐。”

冕良笑不出来了。

他不知道,她肯暂时放弃自己的喜好去取悦母亲,是因为接受他的劝告,让大家都快乐。她什么时候变这么听话的?冕良也忘了开车,怔怔望着远钧发呆。

远钧这会儿一脸沮丧蹙着眉头,看起来委屈得不行,眼睛里随时会流出泪水的样子。今天她看起来真的很女人,唇红滟滟,皮肤通透透~~

远钧想是被冕良看得发懵,目光与他对视一秒,目光移开,脸红,手掌随便往他脸上一拍,“看什么看啊,开车啊。迟到又要被我妈念。”

“哦,哦。”冕良收摄心神,发动车子,挺费劲的夸赞,“很漂亮。”

“那么勉强就不要说嘛,假得要死。”远钧余怒未消。

“不是,真的漂亮。”冕良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热血沸腾,情不自禁做了个大胆的动作,他握住远钧的手,放在唇边认真虔诚地深吻一记,道,“很漂亮,化妆不化妆都漂亮。”

远钧有愣么那么一会儿,看住冕良,无法置信。随之大窘,象被烫着似的抽回自己的手,脸别向车窗,这回耳朵都红了,叱冕良,“开车啊,烦哦,又要迟到了。”

冕良开车,唇边挂着抹笑意,脸颊上的大酒窝笑得就快溢出蜜汁来了。

车窗外,雪花在路灯下落得象团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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