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回纹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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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回纹针-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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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寂寂,雪落无声。远钧不再与冕良纠缠,披着一肩雪花,继续前行。冕良跟着她,无助地想,他还有什么可以做的?怎样让她回心转意?一次不忠?百次无用?谁发明的这句话?他想把那个人碎尸万段。

远钧进去一家地下店铺,冕良记得这个地方,这里专卖麻辣小龙虾。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坐城池,到处塞满了他和她共同的回忆。她们曾经在这个地方吃过小龙虾,喝过淡啤酒,冕良记得她说,世道艰辛,妖孽横行,我们应该什么都不怕。

可是远钧啊,和我分手,你真的不怕吗?为什么我这么怕,冕良坐在罔顾他存在的远钧身边,怕的发抖。

远钧这次要的不是一大盆,而是一份小龙虾,一瓶淡啤酒,津津有味的吃喝起来。冕良在她身边,看了她很久,她当他透明。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点一滴的过去,奇。com书慢慢的,冕良逐渐相信,她是真的不怕和他分手。

“我离开了,你怎么办呢?”冕良抽出张面巾纸,象往常一样,替远钧擦嘴角的酱汁,柔声问。

“请相信,没有你,我也能活得很好。失去爱情,我绝对不会再赔上我的心情,求求你快点离开,放过我吧。”远钧直视冕良,目光清澈,并不会为冕良的体贴举动而动摇或不适。

“做梦会不会梦到我?”冕良再问。

“梦到你的话就在梦里杀掉你,”远钧的面容柔美恬静如初春的早晨,声线清晰悦耳的说,“也请你相信,我会动作利落,手段高超。”

似乎可以离开了。冕良手缓慢的抚上远钧柔顺的,被雪染了半湿的发丝,在她额角,印上缥缈如蝶翅般的一吻。“果然是天下第一的骆远均,”冕良轻笑道,“就算有一天简安扬真变成疯狂的科学家,他也一定复制不出这天下独一无二的你。”

一步一步离开,身后是他的幸福,他的云彩,他的甜美,他的流年似水,他的刻骨铭心,如今已覆水难收。每走出一步,冕良就深深知道,他今后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但他却对这一切无计可施。假如她不要他,他能给的除了让她自由,其余什么都做不到。

走在雪势增大,人迹稀少的广场,仿佛能听到新年倒数的钟声,7,6,5,4,3,2,1,远钧,我爱你……冕良觉得自己快死了,这样不行,他得找点什么救救自己。天气冷得他上下牙磕磕的扣出声音来,他颤抖着手在公话拨通一个号码,求天拜地,他一定要在。

那个熟悉的,亲厚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吴昊,哪位找?”

冕良松口气,“我可以去看看你吗?”

“你是~~”吴昊迟疑一下,“冕良吗?你在哪里?”

“告诉我你在哪里?”

冕良半干半湿,满头满身落满雪花,像个雪人样出现在极地中心办公室的时候,加班的吴昊傻愣愣,受惊似的看他半天才镇定如常,“我上两个月才从南极回来,其实本来应该呆到四月的,不过有些事情要处理我必须提前了。这次我们收获很大,你来看。”

冕良机械性走过去,吴昊打开电脑,屏幕上出现一些极光的图谱和数据,他指点着,“看到没有?这条是冕状的,具有射线状结构;这种是带状,纬向带状分布的特征;这种浪涌结构比较复杂而且运动、变化又很快的……”

那些孤独的,世人很少得见的图像,和那些拗口的,却让冕良一直感觉亲近的数据,包括吴昊温和的讲解,和一杯杯灌进冕良胃里的热咖啡,让冕良确实有种活回来了的感觉。人,是很了解,该去哪个地方让自己休养生息,疗伤复原的。或者,这也是远钧独自回国的原因?

“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和吴昊一起走出极地研究中心,吴昊问冕良。

“明天早上,哦不,今天早上。”他腕表上的指针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嗯,”吴昊不问其他,“好好读书,韩冕良!”

“是,我会。”冕良点点头,他好像也只剩这件事情可以做了。

钩子说的真对,很多事情,都会在时间的流逝里,变成我们不能预料的样子。

二战期间,美国中士约翰·尤查斯离开沟切斯特小镇,离开他爱着的沙丽去法国前线,是什么样子的心情?当飞机在云海里穿行,他有没有哭?

在时间里,只要还牵挂,命运终会重叠相遇。兜兜转转,象那枚回纹针,时间的回纹针。远钧,我和你的时间,还会如此吗?坐在飞回洛杉矶的班机上,冕良发现,离家乡越远,他的身体越空,好像所有的重量都留在家乡,飞机上的自己,不过是个空壳。

想当日,为了远钧追去洛杉矶时,原本想着,要给她很多很多很幸福……

再飞回洛杉矶,是半夜时分。上机前母亲的叮咛言犹在耳,“在飞机上好好睡一觉。”可是冕良睁着眼睛一路飞回来,他也忘记自己多久没睡过。

坐飞机旅行的感觉很奇妙,家乡大雪乱飞,LA狂雨如注。

打开家门,冕良却看到,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昏睡在沙发上的安琪?不,曾忆湄。这种情况下,看到这个人,依然有时空错乱的感觉。不过,冕良更奇怪,她是怎么进来的?难怪远钧会说,她坐在床头微笑,她是妖怪吗?

冕良放行李的声音惊醒曾忆湄,她揉揉眼睛站起来,“你回来了?”

冕良懒得应,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不想再动弹。

曾忆湄却胆大包天,她竟然撩云拨雨的做了个极具挑逗性的动作,玉腿轻抬,跨坐到冕良腿上,抚弄着冕良那张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脸,吹气如兰地说,“以后去哪儿都得跟我说一声,知道吗?”她象骄傲的公主宣誓自己的领地那样强调,“你是我的。”

冕良想反对,他不是她的,但还没开口,曾小姐的唇片情深意长的贴过来。

这要是以前,冕良会被吓死吧?或者,还真的会升出几缕绮念,以为自己是遇到田螺姑娘了。不过现在的他只想笑,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笑,真的笑出来了,在一个酷似安琪的女人的亲吻下,在被一个长着獠牙,小恶魔的女人甩了之后,笑出来。好失礼,好没风度,好荒唐。

“笑什么?”曾忆湄恼恨。

“这个问题不回答。”冕良疲惫异常地说。他其实应该问她很多问题的,不过,他实在没力气管她了。现在没有,估计以后也不会想问。“我送你回家,”冕良说,“太晚了,女生不应在外面游荡。”

“我今天留下来陪你。”曾忆湄要求,她可真勇敢,“我以后都可以留下来陪你。”

冕良用行动给她答复,他稳稳的将她抱下自己的膝头扶她站好,顺便理好她因为努力吻他而略有凌乱的长卷发,温柔而坚持,“我送你回家。”

曾忆湄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眼神里不掩饰她有多受伤多挫败。

冕良不为所动,扶着她的肩,将她带出门。

曾忆湄家住Monterey Park,她家是几代华侨,在洛杉矶,开着几所连锁中餐餐馆,虽没大富大贵,但也是家境殷实。冕良开着车,不想车里气氛太沉闷,问曾忆湄,“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爸爸,妈妈和奶奶,还有哥哥。”曾忆湄笑,有点小小得意的那种,用一种可爱娇媚的姿态跟冕良说,“你开始对我有兴趣了是吗?想多知道我的一些事情吗?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冕良搓搓额头,无奈,“下次再聊吧,今天太晚了。”

忽想起远钧说的,相遇就是个漩涡,我们永远不知道,被卷下去的自己会遭遇什么?是啊,她是对的,我们永远不能预料会遇见什么。所以,他韩冕良现在就这么呆在骆远均制造的漩涡底下了。而这个曾忆湄呢?她会遭遇什么呢?只是因为她长得象安琪,冕良就招惹了她,对她来说是怎样的不公平啊?可是冕良对自己又很无力,任是时光如何倒退,他在突然遇见这个女孩儿的那一刻,可能都会作出那样的举动吧?他为什么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他,还会带给谁幸福吗?这样想着,冕良又笑了。

曾忆湄说,“你笑得让人心情真糟糕。”

冕良拍拍她的的小脑瓜,示意她噤声,他现在不想说话。

送完曾忆湄回来,冕良敲隔壁邻居的门,他也忘了现在是几点,一径敲门。

应门的是书伟,睡眼朦胧,见冕良不悦,“小点声,家明在睡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家明在睡觉?哦,真是相爱的一对。冕良把家里的备用钥匙递给他,很无赖地,“明天帮我换锁,我也去睡觉了,我想我得睡个几天才能醒过来。”

书伟接过钥匙,“好啊,你去睡吧。”

什么都没问,真体贴,冕良以前不知道这个随时随地都刻薄的家伙这么聪明,这么体贴。他上前抱了抱他,说,“谢谢。”

“家明看到会揍你的。”书伟超级冷静的调侃。

冕良再笑,放开他,开门进屋,倒在床上,立时入睡,真好,睡着了,没歌没梦。

是被饿醒的。冕良起来的时候,觉得饿毙了,还是半夜,外面黑乎乎,雨声淅沥,怎么总下雨?冕良起来,身上掉下来一张字条和一串钥匙。字条上有家明的字迹,很简单,很温暖,“锁换好了,冰箱里帮你买了牛奶鸡蛋,注意身体,保重自己。”

冕良拣起新的钥匙,想,现在,还有谁能趁我睡着,坐在我床头干些我不知道的勾当吗?谁都进不来了,无论是曾忆湄,还是沈安琪,包括骆远均,那个该死的骆远均!

洗澡,把镜子里那张消瘦,胡子头发乱成一团的,近乎非人类的脸打理的总算看起来比较象人,冕良还细细的为那张脸和脖子涂了润肤|乳,哦,镜子里的人可真变态。

洗衣,扫尘,整理家务。冕良把所有属于远钧的东西,都收到箱子里,包括那些没用完的甜蜜Condom。好遗憾,没用完。是他买的太多?还是爱的次数太少?或,时间不够用?

煮牛奶,培根煎蛋,在吐司上涂厚厚的花生酱,冕良吃的很痛快。失去爱情,绝不赔上心情和健康,这是他爱着的那个女孩儿教会他的,冕良会一个人好好吃饭,好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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