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回纹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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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回纹针-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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冕良倒明了其原因——钩子的漫画,重新连载了。每星期两次,整整一年份。该如何感谢,那个和他一样,爱着钩子的漫画的骆韶青?

钩子这次的专栏主题,叫时光的印记。冕良记得这几个字,曾经有幅画,没有内容,泼着各种色块,就是用这几个字做标题。她说过,时光的印记,稍纵即逝。如今她把那些稍纵即逝的美丽,变成一幅幅画作。

“是因为,曾经住过的那个地方要拆迁了,用这个专栏,纪念生命中一段特别的日子。”钩子这样说。

她有幅画,叫初相遇,画的是冬天的街头,积雪未化,一个男孩儿将身边女孩儿的手揣在衣兜里,为她取暖。路边一辆车里,另一个女孩儿静静的望着那一瞬的旖旎。

那是陷落在时间的洪荒里的,安琪,冕良,远钧。

她画了韩大婶的面档。硬要和冕良换鞋带的远钧,一脚撑在凳子上打电话,冕良替她系好了那只鞋带。这家伙,原来她知道。那是诱拐韩冕良的第一步吧?

她画了会开花的水管。那是冕良家院子的角落,水管上茑萝蜿蜒,茂盛蓬勃,怒放着星星样的花朵。总是拧不紧的水龙头缓缓滴着水,水池里是冕良惯用来洗脸的搪瓷盆……

她画了墙上的耳朵。就是远钧院子里,靠墙安置的石桌石凳。钩子给那画儿起名叫倾听,冕良却觉得那应该叫暗恋,或者是期待?

她画了游荡在夜半的长街上,开着车的冕良,和睡在一旁的远钧。那是某夜的他为了让她睡的安稳,开了一夜的车。钩子说那是体贴,冕良觉得那已经是爱情。

有画清晨的小巷,追打玩闹的两人,几乎能感受到那个清晨的风有多清凉多透明。

还有她那间刚刚筹备的小公司,半夜检查着灯泡的她们,冕良捏着只手电筒,站在高凳上,对着下面的远钧笑的无奈又开心。

她在冕良家的客厅,误打误撞被他搂在怀中,她给了他清浅的一吻。

在她的办公室,争吵的两人。那是一场多另类的办公室恋情。

她打过他头顶的蟑螂,他吃过她咬过一口的桃子……

最让冕良痛心疾首的是那幅图画。

头发胡子乱成一团的韩冕良,救了一个差点被摩托撞到,穿着深蓝棉布外套的女孩儿,地上有散落异地的摄影器材,旁边有惊惶的人群。

钩子给着幅画长长的旁白,“爱上那个时时象处在一种梦游状态的男人,是因为他虽然活得那么绝望,仍对这个世界有着本能的关心。谢谢他救了我,并教会我怎么去感受,怎么去爱。他是个让我觉得温暖的人。”

冕良记忆里一直逃避着不愿想起,最狼狈不堪,被封闭的一段岁月,被这副画打开了闸门。

他此时方记起,在某个下午,因为安琪的离开,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如行尸走肉的他,放学回家,路过巷口,看到摄影机在,想躲避,恰巧一辆摩托飞驰而过,堪堪就要撞向对着他发怔的远钧,他奋不顾身扑过去把她撞开,跌倒的他肘弯擦伤,远钧想送他去医院,他不说话,沉默着走开。

这个女孩儿,骆远均,冕良一直不认得她,即使她一次次出现在他面前,

“韩冕良,放学了?”

“韩冕良,吃苹果。”

“韩冕良,你的鞋带散开了。”

“韩冕良,你要考试了吧?”

“韩冕良,你看不看电影?”

那时候,冕良的街坊邻居不主动招呼冕良,和他说话。“那孩子变得很奇怪,”邻居们都这么说,“废了。”

可却有个叫骆远均的人,从没放弃跟他说话,一次次面对他的冷漠和忽视。那时候,大概只有母亲和远钧,才相信,象垃圾样的他是个活人吧?冕良想起在面摊,每次见到远钧,妈妈都向他介绍一次,“冕良,招呼骆小姐,她住我们家隔壁,叫骆远均……”

冕良机械的切菜,固执的不理会母亲和远钧失落的眼神。

即使是坚强的她也会恐惧吧?曾经亲眼目睹他曾经怎样的荒废过人生,随便挥霍时间。是因为这样,所以,她什么都能忍受,就是无法面对安琪是吗?

将一帧帧画作另存,打印。为了这些画,冕良流了一夜的泪。

第四十七章

这是远钧离开的第三年,她和他相识的第六年。

冕良的时间,被他调整过了,不知道远钧那边是不是和他一样的呢?

新年第一天,一夜没睡的冕良,红着眼珠扮成兔子的亲戚去找家明和书伟。他们一定知道远钧的新手机号码,并很乐意告知的他吧?

家明和书伟在一家PUB享受人生。见冕良出现,双双瞪大眼睛,“今天你怎么肯出来了?放弃上进心想堕落一回?”

冕良心事重重,不理两人的调侃,点了杯冰水闷闷的意欲倾诉,开场白,“我没睡好。”

“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好不好?”书伟打断他,“只有对自己人生不负责的男人,才会消极到在月圆之夜无所事事,”他送一小只Condom给冕良,“或者,要我帮你介绍男朋友?”

冕良没接那只Condom,无奈地用修长的手指搓额角。败给他!他只是想要一个电话号码而已,没人看出来吗?

确实没人看出来。一向温良细心的家明象教训调皮儿子那样拿手打书伟的头,跟冕良道歉,“别介意。”

“没关系。”冕良笑,满怀期待看着家明,想说把远钧的电话给我。又路过一只相熟的球疯,揶揄冕良,“你干嘛笑成那样?恋爱了?春天提前了?更年期早到了?”

冕良开始恨这群游戏人生的家伙。

“跟你说件事儿,冕良。昨天我们给远钧打电话,聊了会儿,”家明象是个在泄密的间谍,“远钧有男朋友了,她在和一个高干子弟交往,相处的非常好,可能会结婚。人家对方的爹是军区什么部的~~”家明困难的挠头,“想不起来了,听说背景非常厉害。”

冕良握着冰水杯子,浑身细胞暂停分裂。“曾经住过的那个地方要拆迁了,用这个专栏,纪念生命中一段特别的日子。”原来,只是为了纪念啊?果然,很多事情,都敌不过时间。

“你到底怎样啊?要男的要女的?”书伟还那么没正经,半真半假戏弄他。

冕良摇头拒绝,浅浅笑,他的细胞现在恢复正常。哦,想太多了,被画出来的时光的印记,只是清理一些回忆吧?回忆就是回忆,有时候,我们的回忆显得多不可靠,对现实的人生,并不能构成真正的影响。

“我走了,你们玩的开心点。”冕良喝干冰水,告辞。

“干嘛就走?”家明关心他,“多聊会儿吧。”

“让他回去陪达摩面壁。”书伟又刻薄上了。

冕良故意气他,点他死|穴,“矮子。”

一句捅到痛处,书伟拿薯片丢他,对着他背影咆哮,“让你孤独终老。”

高斯说:原本一个细微的改变本无法改变结果,但细微的差别积累到一定程度,将会是巨大的改变。

她变了是吗?不知不觉中。已经忘记了我是吗?慢慢的,当光阴逝去。

现在的她,会需要他的电话吗?她真的做到了,在梦里,手段高超的把他杀了是吗?,从那时起,他对她就没有意义了吧。

生活继续。春节,和联谊会的朋友们一起弄年夜饭,合力做蒸饺。家明这厨艺进步超慢的家伙,不抹油就将饺子上笼蒸,蒸出一笼破皮的饺子。冕良不说家明人拙,倒埋怨饺子,“非见油才不破皮,煮的时候不好好的吗?歧视蒸笼,势利眼。”

书伟盯了冕良好一会儿,咬着筷头喃喃自语,“好可怕,鬼附身。”

这一年,冕良读书更勤奋,打球健身的活动也都疏于参加,连去食堂吃饭都嫌浪费时间,常常是面包汉堡果腹,补充点水果牛奶,然后吞一堆徐医生远隔大洋建议他服用的维他命。忙得太狠,以至于曾小姐今年再来请他参加生日会的时候,冕良为难,“第一,我不想又把你弄哭,二来我没时间。不如我们出去逛逛,你选件礼物我送你好不好?”

曾忆湄指指冕良小指上的白金指环,“我要这个。”

冕良苦笑,“小姐,你明知道这个不行。”

“那好,我要一个承诺做我的生日礼物,”曾忆湄真的很难搞,“我要你答应我,拿到学位后不许回国。

“不可能,我不回国留在这儿干嘛?”

曾忆湄爆炸,“我生日诶,不过是想要一份让我好过的生日礼物,这样你都不答应?我又不是让你娶我,你用得着谨慎成这样吗?说谎骗骗我都不可以?”

“我每次骗人的后果都不好,”冕良心力交瘁,“对不起,换别的好吗?”

“不换!就这两个,你二选一。”

冕良沉吟半晌,“总想着自己无法拥有的东西,是不会快乐的。”

“少给我摆大道理,”曾忆湄带着股破釜沉舟的表情,“我们半斤八两,你不一样在等你不可能等到的人?你敢说你快乐吗?韩冕良,我不管,你招惹了我,劫持了我的心,现在你得给我负责。要么给我戒指,要么给我留下!”

“对不起,我做不到。”冕良拒绝。

曾忆湄又要哭了,“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情意都没有,”她夺过冕良手里的手机,查他的短信。

冕良困惑,“喂,你这样很不礼貌,你要做什么?”

曾忆湄查完短信查留言,泪珠儿扑簌簌往下掉。

冕良恍然,她在看他有没有留下她写给他的短信和留言做纪念。这个~~冕良汗颜,他没有,他手机里存下的,都是远钧的痕迹。

远钧说在超市等她送钱去救,忘了带银包。远钧说在电视台等他开车去接,再一起去海滩看夕阳……手机容量不大,只能存一份关于爱情的记忆。

“我会要你后悔,韩冕良,”曾忆湄找不到自己想要的证明,发誓,咬牙切齿,“我要你后悔一辈子。”

曾忆湄让冕良后悔的方式是,她服用了过量安眠药,被送去医院急救。冕良接到她哥哥的通知,从实验室赶到医院。

曾小姐没什么危险,冕良赶到时她已经很清醒了。曾哥哥见到冕良,气得在病房内发飙要揍他,“一个女人有多少三年?你为什么要拖住她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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