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艳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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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艳相公-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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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行渐远的两人往东边走去,画著黄鹂鸟的油伞特别显目,路上行人无不回头再瞧地会心一笑。

阳光正烈,雨下在不知名的角落,快活的日子又能有几日,只怕狂风来袭成灾。

千里姻缘现在近在咫尺,命随人改。

雁过处,是一片灼灼。

云低。

※※※

东大街的热闹繁华不下庙会,随处可见的小贩吹嘘著自己的货品有多稀有,卖菜的大婶、大叔蹲在屋檐下叫卖著现摘蔬果。

来自西域的外族人用著生涩的汉语比著毛毯和银饰,努力招揽客人,蓝色的眼珠子引人注目。

卖南北乾货的商家大敞门户,门口摆满了各式各样乾果杂粮等人来比较,货好不怕没生意。

其中最叫人莞尔的是那柄油伞,大热天的撑著伞也不怕人笑话,大剌剌地走在街上十分张扬,让人不由自主地抬头望望天色。

若是寻常人家的闺女打伞出门恐遭人非议,但是大夥都晓得张家闺女精於画符,因此不免猜测是否冲煞了什麽,不以为奇的一笑置之。

“玉大哥,伞可以收起来了吧!”太突兀了,叫人瞧了多难为情。

“不行,你会晒黑的。”他比比自己的黑脸一说,不在乎外人的眼光狐疑。

轻轻一喟,她做做样子的笑了一下,“没那麽严重,我不容易晒得和你一般黑。”

汉人不可能有著黑炭肤色,也许深褐或是深棕色,要找到同他一般“黝黑”怕是困难,他抹了太多炭灰,边走还边剥落,他大概没注意到。

“我说过除非真心,不然别为难自己笑得勉强。”看她刻意的一笑,他心里有些难受。

“何谓真心呢?我的笑和别人有什麽不同吗?”最近她的叹息声多了许多。

世人皆在笑,难道要她特立独行地面无表情,红尘中人不由己。

“他们的笑是虚伪,为应付别人的目光,而你的笑是敷衍,欺骗自己是个有心的人。”她的心藏在自己都找不到的角落。

并非无心,而是失落了。

或是遗忘。

她不像以往加以强调自己无心,只是黯然。“或许你说得对,我在自欺欺人。”

“嘿!你别垂头丧气,放开心怀吸一口气,凡事有我扛著。”他以轻松的口气偷掐她手背。

“啊!”她吓了一跳,连忙瞧瞧是否有路人发现他无状举动。“你干麽掐我?”

“会痛吗?”她的小动作好有趣,哪像无心的姑娘。

她生硬的点点头。

“会痛表示你有知觉,绝非完全无喜怒哀乐,再说你还会关心亲人。”他以小处引出她不曾细想的一环。

咦?似乎……“是人都会痛,你不该在街上掐我。”

关心吗?

她以为是自己的责任,为家人的付出是理所当然,当年娘也是无怨无尤的照料这个家,费心的让一家老少都得到温饱。

这样算是关心吗?那是她的爹爹和同胞手足,她希望他们快乐、无忧,永远开怀地放声大笑,那麽她就会心安,无所牵挂地为下一餐饭奔波。

只是,她不会笑,也不会哭,顶多皱皱眉地怀疑别人为什麽能自在表达情绪,而她始终办不到。

“看吧!你会在意别人的想法,而且怕痛。你是有感觉的人。”人非草木,谁能不动如石呢?

张果儿有些明白地也掐掐他,“痛就是有感觉,怎麽你一点表情都没有?”

他失笑地一拧她鼻头,见她蓦地瞠大眼不觉笑出声。“因为我是习武之人,皮厚。”

玉指轻轻一捏哪有感觉,像是蚊子来不及叮咬就被一巴掌拍扁,痛的是打的人的手。

“告诉我,要如何笑才是发自内心?”她想学,包括悲伤。

娘死的时候她哭不出来,送殡的邻里都说她冷血、不孝,小小的人儿就有一颗硬心,将来必是个难相处的姑娘。可那时即使她用力的掐紧大腿,仍是眼眶清明不见一滴泪光。

她很想哭的,可是看大家哭得淅沥哗啦,她反而心情平静地凝望那座新坟,心想娘终於解脱了,不用不快乐的活在庸庸碌碌的人世间。

曾经娘是美丽的,但是却不曾有过展颜欢笑的一刻,时常望著远方发呆,渐渐地她变得沧桑和憔悴。

那份哀伤传到她心中,她常想娘为什麽哀伤,远方有谁在等候著她,或是有谁值得她伤神,不过娘从来不说,只在心里哭泣。

“先想快乐的事,很拚命、很拚命地去挖出你认为应该快乐的事,然後在心里转呀转,沉淀再沉淀,自然而然地嘴角便会往上扬。”他鼓励她回想过往的一切。

快乐……好难懂的字义。“我只看到娘亲忧伤的眼眸,找不到快乐。”

“你娘?”或许这是关键,回头他该问问老爹。

“我娘和你一样美,眉儿弯弯,嘴巴小小,每当她对著我笑,我却看见她眼中一片死寂,她是活著的死人。”心已死。

和女人相提并论算不算是一种侮辱?他心里直犯著嘀咕。“忘掉你娘的哀伤,你是你,她是她,你不需承担她的孤独。”

“忘掉……”她的挣扎显现在眸底,一个人怎麽能忘记养育自己的亲生娘亲?!

两人走在东大街上,一把油伞遮住了张果儿的异样,来来往往的百姓见怪不怪地擦身而过,没人知道她在痛苦著。

叫卖声依旧,树上的蝉儿直道:知了、知了……而她仍然不知,深吸了一口气地接过他的油伞。

“收伞。”

“果儿妹……果儿姑娘,我怕晒黑。”好烈的阳光,一流汗他肯定原形毕露。

玉浮尘暗自施功散去一身热气,想著要赶快买好符纸回张家,泡泡井水清凉一下。

一瞧他黑得发亮的木炭脸,一股笑意微微逸出,“你还不够黑吗?”

他像是发现惊世宝藏地咧开嘴兴奋道:“你笑了、你笑了耶!”

“有吗?”经他一喳呼,冒出喉的小笑泡当场幻灭,她仍是木然的望著他。

“没关系,继续努力,我相信你会慢慢找回哭和笑的感觉。”有些失望,他安慰地巧换个位置一带,让她不致撞上一群流里流气的过路人。

但还是应了一句话:狭路相逢。

带头的一位公子哥儿忽然停下脚步,眉毛一扬地走回头,气焰嚣张地故作潇洒样,一把附庸风雅的山水扇在胸前轻摇。

“啧!这不就是张家妹子嘛!赵哥哥在此有礼了。”扇柄握掌中,赵金鼎轻佻地一作揖。

“赵公子……”双眉一颦,张果儿的为难明白地写在眼中,叫人心生怜惜。

“几个月不见你出落得更美了,让人看了心痒难耐想马上带上床温存。”那清冷味正对他的胃口。

“绝子绝孙还比较快,把心挖出来就不痒了。”玉浮尘一个箭步挡在佳人面前,以伞替刀的一戳。

赵金鼎面色一变地露出鄙视目光。“你是哪来的山里野人?!这奇QīsuU。сom书里没有你说话的份,让开!”

“唷,大夥来看天下奇观呐,怎麽我看见一头牛挡路,这畜生还会说人话呢!”想必他是张老爹所指的虎。

一说完,四周响起小小的窃笑声。

赵金鼎恼怒的左右一瞪,笑声立即平静。“你这黑奴才好大的胆子敢招惹本少爷,你可知道我是谁?”

“知府的禽兽儿子,三个月前提著尿湿的裤子逃出扬州城。”他猜得八九不离十。

“你……你活腻了是不是,晓得我爹是知府还敢造次,小心我摘了你的脑袋。”他盛气凌人的端出父亲官职威吓。

“小小芝麻绿豆大的官你还好意思拿出来炫耀,我真替赵知府觉得丢人。”赵大申还算是个好官,可惜教子无方。

他曾见过为人忠厚的赵知府,他在地方上名声尚可,除了好色些并无大缺失,秉公处理每一件扬州城百姓上呈的状纸。

不过没人敢告知府大人的儿子,因此公事之馀泡在妻妾群中的赵大申自然不晓得儿子的恶行,间接的纵容他更加无所忌惮调戏良家妇女。

若非事关於已,通常他是不会插手这种小事,百姓们慑於淫威不敢上告,忍气吞声的懦弱行径不值得同情,只能说自作自受,赵金鼎的恶胆是他们养大的。

“你敢蔑视朝廷命官,口出狂言,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这奴才黑不隆咚的到底是什麽来历,口气不小。

做贼的喊抓贼,王法在何处?

“你当街轻薄我家姑娘又该当何罪,咱们要不要先来算一算。”当著皇上的面他都敢指责不是,何况是无官衔在身的登徒子。

当然,他的指责向来轻描淡写,以免触怒龙颜。

“你家姑娘?”赵金鼎的语气有著不快。“张家妹子,你几时请了下人没知会一声。”

“他不是……”下人。

“此言好生可笑,你当是家里供奉的菩萨呀!请个人帮忙还得摆桌三百召告天下,你改姓张了吗?”玉浮尘笑语如珠,说得他面上无光。

可不是,他与人家赵家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八竿子打不著关系的闲杂人等有脸说出这种颐笑大方的蠢话,真不晓得书读到哪去了,说不定全成了厕纸。

“少爷,他在讽刺你自抬身价,要不要属下去教训他一下?”跟班赵五狗腿的急於表现忠心。

赵金鼎并不笨,他懂得看情势。“退下,还轮不到你出头。”

眼前的男子虽然一脸黝黑,但五官端正目光如炬,不凡的谈吐可见非寻常人士,未探知他的底细前不宜轻举妄动,三个月前的教训他心有馀悸。

而且他重金聘请的武林高手目前在府中休息不在身侧,万一对方是习武之人可不好应付,丢了面子事小,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是,少爷。”赵大公子的忠犬一样目中无人,退下时顺手推开一旁挡路的老叟。

“唉!谁家无老幼。”佳人悠然一叹,主动扶起跌倒的老人家。

轻笑的玉浮尘在她耳边低语,“瞧,你的怜悯心不就不知不觉的探出头,你还能强申自己无心吗?”

“好像确实如此。”她又困惑的审思自己适才的举动,完全是出自於……怜悯?!

错愕极了,她无措地抓住他的手有些慌乱,似乎不明白自己也有心。

许多事不解释清楚,看起来都是不具任何意义,可是经由他一讲,曾经她视同“应该”做的事原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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