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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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河山-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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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方面异姓王们皆心中有数,下官亦会牢牢盯着他们。」对于该如何掌握那些异姓王们尚有把握的康定宴,自信地向她扬高了下颔。

「洛阳交给大人,我很放心。」冬卿款款一笑,「大人与王爷之间,乃是唇齿相依,我更相信,无人可取代大人在王爷眼中的地位。」

「王妃……」她的一席话,更是使得离愁上心头的康定宴声音显得黯哑。

「阎相那边,尹大人都已打点好了,看在阎相的份上,相信太子动不得你的。但大人可要记得,绝不能让太子之人在你身上捉到任何把柄,若是如此,后果──」

不待她说完,明白自己立场的康定宴立即抢过话,「下官会尽力不让阎相在朝中为难。」

将双手放在胸腹之间的冬卿,站直了身子,正色地看向他。

「不知康大人可信得过我?」

「当然。」不明她为何突有此问的康定宴,格外留心地竖起双耳。

为了玄玉,必须捉紧康定宴的她,给了他一个承诺,「无论日后如何,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定会设法保住大人的性命,以及在洛阳苦心经营的一切。」

正为了自个儿日后在太子手下,生死恐将难定,因而忧心不已的康定宴,在得了她这句话后,用力忍下鼻酸,重重向她颔首。

「谢王妃……」

「多谢大人这些年来的提携与照顾,珍重。」她嫣然一笑,转身步回车舆命人起程。

烦恼自己性命安危的康定宴,在目送着冬卿一行人远去之时,不禁回想起,当年玄玉初抵洛阳时的种种,以及这些年来的改变,到现下太子收回洛阳的历程。

时光改变了一切,现实与残酷,则改变了许多人。

为了生存,玄玉已不再是当年的玄玉,他也不再是个只想图荣和守住洛阳的小小地方官,这条布满陷阱的前程之道上,他被现实推着走,被人心角力中的残酷逼得不得不一如沙场上的武人,得拿起刀子抵御外敌保住性命,那么在未来呢?那又会是怎样的一副局面,届时又将会有着怎样的改变?

他想,在这片即将风起云涌的苍天之下,无论何者,在这场必须以性命作代价的赌局中,既下了注,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 ☆ ☆

长安。

夜阑时分,位于城西处鲜有人往的黑狱外头,数名事前已收到消息的狱卒,在一辆急驰而来的马车停车在狱门后方时,忙不迭地上前接驾。

「大人。」恭候已久的狱长,在皇叔贺玄武下车后,忙不迭地掌着灯亲自将贺玄武迎入门内。

不想惊动任何人,刻意夜半造访的贺玄武,急步步入门内,随后大门在他身后重重合上,袅袅余音,在静夜里造成了阵阵回响。

指名要下狱中最深处黑牢的贺玄武,在狱长的带领下,穿过长长的回廊,步入一道暗门后,在幽暗中拾级而下,不发一语的贺玄武,在一抵黑牢时,不适地掩着鼻,对这里头不流通且弥漫着腐臭味的空气颇为皱眉,当他的两眼较为适应此地的幽暗后,他依旧扳着脸,对早就被告知他要来此,亦知他来这找何人的狱长扬手,示意他带路。

难得出现在黑暗中的烛光,行进间,映照在牢房上,在牢墙上形成一束束的光影。走在狱道中的贺玄武,在摇曳的烛火中四下看着两旁的牢栏。

在这座京中有名的黑狱中,藏关着的,多曾是朝中之官,因死不得又放不得,故而遭下罪圈禁于此。

「就在这。」停步的狱长,涎着笑脸,搓着两手看向贺玄武。

「一旁候着去。」贺玄武命身后的侍卫给了狱长一袋银两后,不耐地将他给支开。

「是。」

在侍卫的掌灯下,贺玄武站在牢房前,眯着眼看着里头面壁席地而坐的囚犯,但只一具背影并不能让他认出人来,就在他想开口唤那人转过身来时,身着囚衣的人犯,已遭灯火吸引转过身,并抬首望向他。

「皇叔贺玄武?」从没想过会在这见到这名皇亲的范淅阳,在讶异之余,不禁怀疑起此人夜半造访黑牢的原因。

「认一认。」认出了他的面孔后,知道找对人的贺玄武,自袖中抽出一本折子扔至他面前,「这可是你所书?」

曾遭尘封,再次摊放在眼前的折子里,陈旧的墨迹,静静呈现在范淅阳的眼前。回想起这本折子是如何遭太子压下,又是如何害他葬送仕途、及赔上全家老小的性命,范淅阳的眼中有着悸动。

「倘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还想将此折送至圣上手里?」当年为了举发太子,范淅阳苦心搜集了许多罪证,但他之所以功败垂成,就是因遭太子给拦腰截下,如今放眼朝中,恐怕没人比他更了解太子曾做过些什么。

自他的话里,范淅阳立即推断出此客何以自远方而来。

「皇叔与太子有过节?抑或何人想对付太子?」若不为此,他相信,就算他老死在这,亦不会有人闻问。

「想,或不想?」只要他愿相助,就等于握住了太子最大的把柄。

范淅阳淡淡回拒,「落至这步田地,老夫已一无所有,牢外之事,再与老夫无关。」

这世上,不是谁有理或谁有真相,就能稳操胜券获得正义的,在上伐太子一事中,他深刻地体悟到,只要谁能作主,谁能握权,谁就是真相,就算字字血泪、桩桩铁据摆在圣上眼前又如何?

所谓的是非真理,皆是由人揉捏出来的。

「好歹你也是两朝元老,屈死在这,甘心吗?」眼看他的目光似平淡得一无所求,不愿白跑一遭的贺玄武忙想打动他。

「子孙死尽,族人散尽,皆因老夫一笔之过。」背负着众人之死的罪疚,现下的范淅阳,只想静静地在牢中渡过忏罪的晚年,「老夫不会再与太子有所瓜葛。」

「功名呢?」贺玄武不死心地再问,「十年寒窗不易,文人最重的是名节,你想带着一身污点入土吗?」

「但求无愧于心。」早已看开的范淅阳,依旧不为所动。

无法攻克于他,站在牢外的贺玄武扠着腰,有些没好气地在他眼前来回踱步,过了半晌。

「太子终有一日将登基。」贺玄武刻意一笑,「让这等人御统天下,你真无愧于心、无愧于民?」

面色霎时变得有些灰败的范淅阳,微眯着眼瞪向他。

贺玄武鼓起三寸不烂之舌,「如你所说,因太子之故,你已家毁人亡,既然身后没了顾忌,又何妨为民再试一回?」

他不答反而把话问在前头,「皇叔为何人而来?究竟是谁想拉太子下马?」

「这与大人无关。」自袖中取出另一张纸的贺玄武,将它扔至他的面前,「若想翻供,若想离开此地,那就在这上头划押。」

静看着搁放在地上,那张能让他再为民一搏的纸张,范淅阳在动心之余,满脑迷思。

放眼朝中,到底还有何人这么积极想除掉太子?他想不出、猜不透,但若说到关系的话,这个贺玄武,似乎是在凤翔所总管的太原待过好些年,难道说……

宣王想取代太子?

宣王为人如何,他只有听过些关于宣王节俭的小道消息,宣王心性如何、待民如何,他一无所知,但只就宣王有夺嫡的野心来看,只怕,宣王也不会是什么天赐明主,他更怕的是,他若是在这张纸上头划了押,关起那只他曾欲拉下的猛虎,一旦宣王得势,他会不会等于是放出另一头噬民的巨兽?

「大人。」在他犹疑不定时,贺玄武催促着他下决心。

即便宣王意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又何妨?一山还有一山高,今日宣王想夺嫡,不代表其他王爷会安然待于己位,没有也想夺嫡的野心,日后宣王若稍微有邪,自会有他人取代,一如……太子。

醮沾了朱砂的毛笔,笔管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圆弧,在范淅阳落了款之后,满意地收起纸张的贺玄武,将纸张收回袖内放妥,朝身后轻唤。

「来人,开锁。」

☆ ☆ ☆

长安。

「出了什么岔子?」百忙之中接见甘培露的灵恩,忙里分心地问。

特意前来告状的甘培露,期期艾艾地抬起头,「回殿下,洛阳那方面……」

「如何?」

「殿下,为何漕运总督仍是洛阳太守康定宴?」在圣上开口之前,太子曾经允诺于他,将来一旦收回洛阳,此二职皆会是他的,可没想到圣谕一揭,上头所写之名却不是他。

灵恩也很遗憾,「父皇很满意康定宴这些年来在漕运总督任内之绩,因此加封康定宴一品,除续任洛阳太守外,亦续任漕运总督。」

「但康定宴他是──」甘培露急急再应。

「是什么?」

「齐王的心腹。」这样一来,不等于将玄玉的人手仍摆在洛阳之内吗?若是不清除掉,日后……

「本宫知道。」想拉却没法拉掉康定宴的他,也明白这等于是把祸根给留在洛阳。

「那殿下为何还──」

灵恩想也知道他在不平些什么,「你这是在指责本宫的不是?你很扼腕新任漕运总督不是你?」

「臣不敢。」煮熟的鸭子飞了,也只能压下不甘的甘培露,撇着嘴角应道。

「咱们的人都进入河南府与洛阳城内了吗?」收回三地以来,其它两地皆遭遇上困难,唯独河南府风平浪静,相当重视河南府这个财库的灵恩,慢条斯理地问。

说到这点就有气的甘培露,虽有一肚子的闷火,但因此事是灵恩交予他办之差,没办妥的他,就算有气,亦迟迟不敢说出口。

「回话。」等得不耐的灵恩瞥他一眼。

甘培露赶紧垂首一揖,「回殿下,尚未。」

「你说什么?」

赶在灵恩降罪之前他随即为自己脱责,「并非臣未尽力,而是康定宴与洛阳的异姓王们有意排斥殿下所派之官。」

「据本宫所知,洛阳太守与异姓王们处处给予太子之人方便。」怎么与他听来的有所出入?

甘培露马上推翻,「但也处处不给予方便。」

「怎么说?」

「表面上,他们有敬于殿下,但在所有公务上,他们皆以新任众官不熟稔河南府与洛阳治事,因此诸多小事就暂由他们代为分劳,实际上,他们是根本就不让咱们的人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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