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上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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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上九下-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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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让她过去三年里被人踩扁了的自信心重新膨胀。

然而,段子七又一次让她失望了,他皱着眉,很认真地考虑了会,又抬头看了看日头,一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般的样子说道:“嗯,这样也好,那你趁这机会好好玩吧。”

“……”气死人了!不用问,九金都能猜到他看日头一定是在算时辰,绝对是约了裴澄打马吊。

“阿九,回家了。”消失了一阵子的项郝,又突然出现,拉起她的手,若有似无地扫了眼段子七。路过刚才坐着的路边阶梯时,他弯下身,捡起那空碗里的铜板塞给了一旁卖豆腐脑的小贩,若无其事地继续迈开步子。

“你好有爱心,还知道打赏人家小贩。”虽然只有一个铜板,在九金看来,也已经是奢侈的象征了,好在那铜板是美人的。

“不是,我刚又吃了他一碗豆腐脑,不好意思再让你请了,先给一个铜板,剩下的赊账,下次有机会再给。老板居然答应了,很豪爽。”

“七哥哥不是说卖完了吗?”

“卖完人家不会再煮吗?有诚意,花点时辰等一下不就好了。”

“……”九金开始自省,如果她本身没有问题的话,那接触到的人应该不可能都这样啊,难道问题出在她身上?

想着,她忍不住回头张望,看着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段子七,还有扭腰摆臀尾随在他身后的美人,九金忽然觉得也许段子七也不过就是个过客,就像师公一样,迫不及待地等着有个人把她接手,然后随便对她许个承诺就离开。他们都不是好东西,给她希望的目的都是为了让她尝到失望的味道。

唐九金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视线有多灼热。

可惜除了她之外的每一个人都察觉到了,包括项郝,以及那个眼神正四处乱飘就是很有技巧地不愿意跟她互动的段子七。

“看看看,看什么看,舍不得不会自己跟上来啊。自己没有脚啊,人家拉着你走你就走,我叫你死回来你怎么不听。难道还要爷求你回来啊,门儿没有。”子七停在卖纸鸢的摊贩前,假装很忙碌地挑选着纸鸢,嘴里却不停地谩骂着。

他都已经故意停下来给她机会了,那死丫头还是只知道一个劲地看,他的背影有那么销魂吗?真是个不着家的野丫头,只知道留恋外头的野花。

“七哥哥,你在说什……么啊?”美人听不清,但是总记得临出门时爹爹的交待,要试图多了解一下段子七,那样才能亲近得起来。

“你什么时候回洛阳?”

“你要赶我……走吗?”

“哎,我是为你好,一个待嫁的姑娘离家太久,没有男人会喜欢。”子七哀叹,一脸凝重。

“你也不喜……欢吗?”

“我也是男人。”

“那人家过些天……就走。”

“真乖。”子七很想吐,谎话不是面对任何女人都能说得出口的。

可是这姑娘不走,那死丫头就算回来也麻烦,她不擅长和千金小姐相处,然而这姑娘不比王家千金,好歹是他爹亲手写了信交待说要好生照顾的。子七了解他爹的脾气,要真闹出什么事,只怕九金和他还没见面就能杠上。

所以,她要继续闹别扭也好,等他先和娘联手把这麻烦弄走,然后再把她揪回来独自凌虐!

第十六章

后来,那天下午,在明德门的那场闹剧后,项郝又带着九金马不停蹄地去了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那是娘的坟墓,是自从师公当年以她的名义立完这个墓后,九金再也没有来过的地方。

碑上的字倒是依旧清晰可见,碑前有焚烧过纸钱的痕迹,四周的野草也看得出精心打理过。之后,九金才知道原来师公也并非真的没心没肺,虽然他三年没回长安了,可他还是雇了人时常去帮娘打扫坟墓。

于是,九金明白了,她家师公从来不讲真话的原因是,他习惯把真话都付诸行动。

“唐九金,你又思什么春了,到你出牌了!”

想得太入神了,直到红扁的声音传来,九金才震了下,双眼迷惘地冲着面前三人眨着,半晌,才恍然大悟:“哦哦,到我了哦……出哪张好呐……唔,哎呀,原来我自摸了!”

九金自言自语地研究了半天,忽然把手里的马吊牌一摊,猖狂地大笑了起来。整个道观,都被她的笑声贯穿了。

“这把不算。”坐在九金对面的道姑很耍赖地把桌上的牌揉乱,大叫。

“凭什么不算?为什么不算啊?我又没有诈胡!”欺负人也不带这样明显的啊,打了三个时辰了,只有她们胡的才算,她胡的都不算。这哪是找乐子啊!

“哎哟,你还真是被你那个七哥哥养坏了,现在懂得反抗了啊。没有为什么,师姐说不算就是不算,长幼有序,当然要听师姐的。”现在的九金不同往日了,有师公在是打不得了,她们也只能在牌桌上欺负她一下。

“你们不要一直这样欺负九金啦。”红扁总算说了句公道话,“要是把她惹火了,三缺一就没人顶上了。”

“……”九金张着嘴,哑口无言。

“她敢不顶?!是她前两天硬拉着我们打马吊的,现在把我们的兴趣培养起来了,她要是敢撒手不管,师公的面子我照样不给!”被称作师姐的人倏地起身,猛拍了下桌子。

那气势,吓得一旁三人齐刷刷地瑟缩了下。

九金感觉到了自己的罪孽深重,马吊果然有使人疯狂的能力,她错了,不该拖人下水的。

“哦?你想造反?”忽然,有道阴沉沉地声音飘来。

刚才还豪气干云的师姐顷刻间就软化了下来,缓缓地转过身,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师公,你误会了,我哪敢啊。我的意思是,如果九金不陪我们打马吊,就把你拉上一块打,上层领导和下层主要干事要打成一片才好嘛。”

九金歪过头,偷偷地冲着师公招手,一脸欣喜。

打从那天从明德门回来后,已经三天了,师公每次出现都会给她带一碗热乎乎的豆腐脑,让她想不欢喜都难啊。

唔……可是,为什么他今天是空手来的?那他一大早到哪去了?

“都出去,我有话跟阿九说。”项郝不屑地扫了眼面前的牌桌,一瞧见这种东西,他就会忍不住想起段子七。见另外三人很听话地迅速离开后,他又冲着落在最后的红扁叮嘱道:“红扁,去房里帮九金整理衣裳。”

“咦?”红扁停住脚步,颇觉好奇,要搬家了吗?

“为什么要整理衣裳?”九金困惑地看了眼红扁,又看向师公,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好像她又要被人抛弃了。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还是很准的。

师公晃到桌边,拈起一张马吊牌,打量了会,嗤笑道:“段子七派人来接你了。”

“你要赶我走么?”九金觉得有点委屈,她没有吃白食啊,每天都起得很早,帮大伙一起打扫道观。还会很主动地去帮老道姑敲背踩腰,唔……虽然说是有银子赚的,不过这个行为本身也是尊老的一种体现呀。

“你不想回段府吗?”他没有回答她,反问道。

“我……”九金以为自己会很干脆地说不想,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挤不出来。

项郝冷笑着斜睨她,朝着愣在门槛边的红扁命令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哦……”红扁点头,依依不舍地看着九金,不情不愿地跑开了。

九金无措地用双手绞着衣角,不安地偷瞄着师公,好像也不是不想回去,只是总觉得有点害怕。

“别哭丧着脸,你又不是去受刑,只是回去继续骗吃骗喝而已。你不是跟红扁说,骗吃骗喝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吗?”自从听红扁描述过九金的这番论调后,项郝就一直觉得这丫头欠教育。

“幸福是幸福,可是那是偷来的幸福呀,寄人篱下不安稳。”

“偷来的?”这形容倒还满恰当,看来九金是真的不傻了,或说是真的长大了,以前的她是怎么也说不出这种话的,“你不是常和红扁说段夫人待你视如己出,还有你那个七哥哥,据说要比我好得多。这样,还觉得不安稳吗?”

该死的红扁!九金决定以后再也不跟她说悄悄话了,转眼就全传开了。面对师公的逼问,她扁了扁嘴,想了会,才道:“视如己出到底不是己出的呀,娘还是别人的娘,哥哥也不是自己的哥哥。我就想有个自己的家,可以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地想哪天会被人抛下。”

只要一想到那晚七哥哥说她是包袱,九金就觉得好烦躁。她原来的目标就是做一个成功的包袱,吃别人的用别人的,可是被他这么直接地说开了,就觉得好难受。

“你还是很气我当初把你丢在道观吗?”虽然她也不会常刻意提起这事,可言谈间总是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来,时常会让项郝觉得有点愧疚。

“唔……”当然好气,可是她不敢说。

真是个很小心翼翼的女孩,项郝没作声,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想来这些年的生活让她压抑惯了吧,连原本那一点点小个性都被磨光了。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不禁有点心疼,轻叹了声,“阿九,你是真的喜欢我?”

“唔……嗯!”她犹豫了下,用力点头。

“确定?”

“确定……”做什么要一直咄咄逼人嘛,九金好怕他再继续问下去,她会回答不上来。

“你难道不觉得那只是一种依赖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十五岁,他二十三,这样的年龄差距,很容易就会产生依赖心理吧。

“不是吧……”九金下意识地否认,努力想在记忆里找出强有力的证据反驳,“我看见你跟姑姑在一块有说有笑,就会觉得很难受。所以,那天……那天看见你们在床上滚来滚去,我才会那样……”

那段日子九金记得特别清楚,因为那时候的师公很疼她,不管她犯了什么错,他总是一笑置之。即使那晚她故意装傻把玄机姑姑踢上床,然后自己爬上师公的床又哭又闹,他也只是把姑姑送走,然后回来抱着她入睡。

然而……隔天一早,师公就走了,一走三年。

“那天我只是让玄机来帮我换床帐子。”他们顶多只是在床上爬来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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