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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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意-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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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要去探一探这莫宰相的底细。”

“你不要杯弓蛇影,没事找事。”

她心意已决,一副不容更改的模样。

“不要啦,人家才回来,腿还酸着呢。”看出嫘兵兵打算的他发出哀嚎。

她压根没注意他嘀咕什么,转身又出了门。

“等等我啦!”大喊脚酸的人马不停蹄地追上去。

他为什么要追着她后面跑,没事找事?

人家说一物克一物,只是他们这般情况叫人雾里看花,不知道是谁克谁?

夜深沉,谜样的雨滴敲在瓦片上,顺着屋瓦滑落窗前的水缸,然后满溢出来,被吸入濡湿的土地里。

一把油纸伞转着雨花,心绪百般无聊。

梳洗过的长发在雨夜里微微地闪烁着光泽,凉风细雨,不畏寒的她只随便搭了件褂子独自发呆。

“咕咕……咕咕咕……”

哼,她假装什么都没听到,而且他装鹧鸪鸟的声音一点也不像。

“你知道我学什么吗?是猫头鹰,一种白天色盲只在晚上出来觅食的鸟类。”光着膀子,应该说是光着身子的阙勾咻地挤进嫘兵兵不大的伞里,那张永远不知道瓜田李下、不肯避嫌地脸又笑嘻嘻的对着她。

他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不知道什么叫疲倦。

让她心烦的事情比山还高,哪来什么心思理会他。

虽然事实证明告老还乡的莫宰相的确因为年纪老迈,又加上跟登基的永乐皇帝爷不和,借口辞官想来,是为了怕危险才找上武馆保镖,是她庸人自扰,想多了。

“哈啾!”

一个喷嚏声终于捉回嫘兵兵远扬的心思,这才发现下雨天,阙勾却只穿了单薄的长裤,上半身是裸裎的,脚下的黑鞋本来就破,这几天也许是奔波加剧,大拇指都出来见人了。

几许柔情浮漾上来。这样的凉夜,就算有天大恩仇也得先放一边去。

“你把鞋子脱下来,我帮你补一补。”

一丝惊讶很快地从阙勾嘴角闪过不见,然后以献宝的模样把脚底的鞋脱下来:“想不到这种鞋不禁穿呢,也对,便宜没好货。”

进了屋子,她把油伞收起来。

“就许你站在门口,要越雷池一步打断你的腿。”孤男寡女不可共处一室,这道理她明白。

屋子外环有回廊,雨打不到里面来。

“我不进去,在外头玩雨总可以吧!”他有些哀怨的问,嘟着嘴的表情实在令人很难拒绝。

嫘兵兵看也不看他,径自进屋里去,因为信任,房门是开着的。

阙勾也不啰唆就打门槛上坐下,精瘦的身体横靠着门柱,眼眸自然地往里边瞄。造型简单的莲花灯徐徐射出朦胧的晕黄,毫无特色的屏风隔在榻前,这姑娘住的房间还不是普通的简陋啊!

也许就跟屋主的个性一样吧,朴实无华。

片刻,嫘兵兵手里抱来几件衣物。

“这是我爹的旧衣衫,你先将就着穿。”

“你对我真好……”说着就要抱起衣服乱嗅,但猛然想到这是那个满脸皱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纹,身上还常带着酒臭的嫘宫的衣服,才暂停动作。

见他脸色古怪地把衣服穿上,嫘兵兵端来针线盒,坐在桌前一针针替那双破鞋纳起新鞋面。

凉风从外面夹带着些许雨丝飘了来,四周静谧悄然,这样的晚上,整伙心都沉淀在无边的无言中。

“喏,这只鞋好了,你先穿上,地板冷,赤脚容易着凉。”嫘兵兵把纳好的鞋放进阙勾怀里,弯着美好的颈子继续缝补。

阙勾也不穿上,看着棉布鞋面上整齐的针脚,眼光幽然深邃。

“你从哪来的,鞋破衣旧,真不晓得你是怎么活大的?”几天来就一件衣服一件裤子一双破鞋,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要到少林寺剃度出家的人不需要身外之物。”

“狗嘴吐不出象牙!”嫘兵兵头也不抬。真要细究他每句话,认真的人会先疯狂。

“如果狗嘴吐出象牙来不成了怪物?”他振振有词。

“好吧,敢问大师法号什么?”闲来无事陪着他胡诌也好。长夜寂寥,有他作伴,夜过得快些。

“自名福喜。”

“哦,很入世的法号,你年纪轻轻就想出家当和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因为我天生下来就是和尚命,我带着度牒,只欠剃度这道东风,而少林寺的弥勒大和尚最近在闭关,我就闲闲地四处走走,算一算我从济南走到江南也才走了八个月。”

才?想必是一边走一边玩,压根不把入佛门当回事,管上闲事就忘记赶路,像乌龟怎么也爬不到目的地。

可少林寺远在嵩山,这一去,唉,她又把他的话当真了。

蓦然分神的她一针戳进指肉,一粒小血珠渗了出来,没一下便渗入鞋布,留下一处暗红色的圆点。

“阙勾,”她看着笑得皮皮的他,心里各种滋味错综,“你这样我都分不清你讲的话是真是假。”

他跳起来,再也不管什么世俗人的眼光,拿起嫘兵兵的手指研究着,看到圆润的指腹多了一点红点。

“你摸我的心是热的,我是诚实地好人当然不说谎。”剃度一事是早早预定的,就她,是偶发事件,弄乱了他生命棋盘的一枚棋。

嫘兵兵恨自己又上当,抽回被他研究太久的手指,鞋子一摔,抛回针线盒,忿忿地丢下白眼,走出房间。

结实的碰了钉子的阙勾还笑得出来,穿上手上的那只鞋,看看另外空空的脚,他蠕动着灵活的脚趾,鞋分东西,离别的时间到了。

他轻如耳语地喃念道:“我也不想,但要是你有个混蛋的爷爷把做和尚当家业,拼命想发扬光大,呵呵,也让人很头痛的不是吗?”

他挂在唇边的笑逐渐转淡,终至无痕。

真是饿死儿投胎,才大清早,阙勾已经神清气爽等在灶前,一大碗的豆浆、煮豆浆剩下的豆渣炒葱蛋一大盘皆已下肚,还用他灵动活跃的大眼觊觎蒸笼上的馒头,她忍不住问他是不是小时候惨遭虐待,饿过头,所以才对食物有这样热烈的喜欢?

“能吃就是福耶。”他答得云淡风轻,不忘掀开蒸笼瞄一瞄。

嫘兵兵眼明手快地朝他不规矩的魔掌拍下去。

“别一直掀盖子,馒头蒸不熟的。”

吃痛缩回手的小窃贼嘴巴仍不忘替自己谋福利。

“等等,我要带一堆在路上吃,你藏在窖底的牛肉干也一并让我带走啦,馒头夹肉干吃是人间美味。”他叨叨絮絮的念着。

“你要出门?”嫘兵兵忙碌的身影非常好看,灶旁的阙勾不禁看傻了。

“他们是该来了。”他牛头不对马嘴地回道。

他才讲完,就见阿伦气喘吁吁地跑来。还是凉爽的早晨,他的额头却有汗珠,可见跑得多迅速。“小姐……出事了。”

“小姐还好端端地在这儿,你才出事!”一只大手直往阿伦头上打去,阙勾很乐意地以大欺小。“不是,武馆外面一堆……堆光头,说是要找姑爷。”他在被打死之前总算说全了话。

“来踢馆的?”这是武馆人的直觉。

阙勾脸色不变:“我去瞧瞧。”

“我也去。”

“别,你顾着蒸笼,别让水少了。”甫踏出门槛,阙勾三步两步地又跳进来,直直对着颊上沾了面粉的嫘兵兵。

“说这话很肉麻,可是不说我憋着会内伤。”

嫘兵兵习惯了他的不按常理行事,静待他再出惊人之语。

阙勾拂去她粉颊上的面粉,一道低语直劈入嫘兵兵的脑子。

然后,他走了,她直愣的眼光瞧见他一脚着鞋,一只脚丫是光着的。

很爱、很爱你。

他的嘴一开一合,仿佛是这么说。

一次看到那么多光头实在挺震撼人心的,一片祥和的梵音,黄、红绫袈裟三三两两站在一块,少林四大门下弟子来了其二,浩浩荡荡,可见对这件事的郑重。

“你们为了来接我还费心剃了新头啊,真是光亮一片,不知道能不能拿来煎蛋用?”不伦不类的话出自吃早膳吃到一半被打断的阙勾的嘴巴,尽管大家都是修身养性的大和尚,还是免不了歪嘴斜眼。

“小施主你还是一张毒舌,佛门戒嗔痴愚昧,入我佛门,望施主要三思才开口。”一个相貌严肃的老和尚开口就是训诫。

他们迢迢而来,希望不是迎接这样的魔头,但是事与愿违,收阙勾为少林子弟、传武林盟主牒都是住持闭关前交代下来的事,他们只能服从。

“你是戒律院的鼓灯大师吧?老和尚,久闻你执法严谨,人古板又不通情理,这是真的吗?”没大没小的阙勾指着和尚骂秃驴,气坏一票出家人,梵音老早断了。

几个定性差的和尚吃吃笑了起来。

“阙勾施主闲话少说,赶紧上路,五月五的剃度日可是全武林的大事,一天都不能耽搁。”鼓灯大师垂着人寿眉,声音尽量持平回稳。

他要是败在他这|乳臭未干的娃儿身上,岂不贻笑大方?

唉,阙勾往后瞧,他都拖了这些时间,厨房里那只鸵鸟还不肯探出头来,瞧他最后一眼吗?呸呸呸,只是送别,什么最后,又不是相见无期。

少林寺,可以想见未来的日子有多乏味!

一大群人转瞬走个精光。

回廊的大红门旁杵着灵魂出游似的嫘兵兵。

好一片干净的惆怅,空荡荡的宅子,才绿的树稍看起来也是空洞洞。

原来,他说要走不是玩笑。

前一刻还笑咪咪地人说走就走,连回头也不曾。

原来,心酸是会蚀人的。

这一分别,怕是穷其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相思还未织就,有人连滚带爬地回来了。

三天后的清晨,嫘兵兵打开武馆大门,咕咚滚进来一团东西,居然是抱着膝盖在武馆外睡大觉的阙勾。

她先是张大嘴,又赶紧掩住,想假装不在意,美丽杏眼还是泄漏跳跃的欢喜。

“不是不回来了?别扮可怜了,起来。”

阙勾一个懒驴打滚,笑嘻嘻站起来,娃娃脸除了少许风霜,一切如旧。

“天地良心,我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你很盼望我回来对不对,不然怎么会一早来开门?”

“径往自己脸上贴金,羞羞脸。”

阙勾反手把大门关上:“金是没有,灰尘倒不少。”

“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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