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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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将军-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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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一向把下属的命看得比什么都还重要,从不打没把握的仗,教底下人去送死,他会下这种命令?!简直颠倒黑白!

卫少央忍他,她可没必要勉强自己忍耐这废物!

“等等、等等!”一抹剑光几乎削下他左耳,杜天麟吓得冷汗直流,慌忙掏出怀中的羊皮卷扔去。“那个、那个——总可以将功折罪吧?”

岳红绡摊开羊皮卷,旋即诧异地张大眼。“这东西哪弄来的?”

“当然是我不顾安危、置个人死生于度外,拚了命才弄到手的。”功过相抵,她自是不能动他。

就凭这死样子?岳红绡斜瞥他,分毫也不想掩饰轻蔑与质疑。

可,无论如何质疑他的能力,布兵图确实在他手上……

沉思间,目光不经意瞥见他身上的血迹。

他身上那些皮肉伤根本死不了,何况刚刚还能鬼吼鬼叫、生龙活虎地四处窜逃,更不可能有什么了不起的伤口,那这斑斑血渍……

思绪一转,前后搭上来,再明显不过的推测浮出脑海——

糟!卫将军!

能够深入敌营,神鬼不知地盗出布兵图,这等身手只有一个人!

能够护着杜天麟安然回营,这等胸襟也只有一个人!

可是他呢?他并没有回来,可见——

“暂时留你一条狗命,你最好别让我查到你撒谎,否则光是假传军令,造成折兵损将、三万精兵无一生还的后果,就够砍掉你这颗猪脑!”说完,她急匆匆出了军帐,迅速调集人手寻找卫少央下落。

她暂时没空和那个废物周旋了,唯今之计,是先找到卫少央要紧,只要找到他,就什么都一清二楚了。杜天麟说的,她一个字也不信!

再说,卫少央是主帅,违反军纪之事,本该由他发落,她无权作主。

数个时辰之后,天色已亮,派出去的人手总算寻回负伤倒卧在溪边,失去了意识的卫少央。

紧急请来军医,答案却是那一箭伤及心脉,情况极不乐观,无法下过重的药效以免孱弱病身受不住冲击,反噬其身。

于是,只能暂以补药护其心脉,这三日要小心看顾,若能熬过,便可下主药,那么或有转机。

这下可糟了!大敌当前,主帅却身受重伤,群龙无首,必会军心大乱。

岳红绡一方面忧心卫少央的伤势,一方面又要防范敌方乘隙来袭。她虽然跟随在他身边打了无数战役,但一向是他怎么说,她便怎么做,少了他周详缜密的指挥与调度,她实在担不起这重任,只好将消息传回,等候皇上及时定夺。

另一方面,岳红绡也不敢大意,时时加派人手照料,该喝的药一刻也不敢多作耽搁。

两日已过,卫少央脉息似已回稳,军医诊脉时的表情也不再像前两日那般凝重。然而就在第三日的夜里,他喝过药之后,不消片刻,立即呼吸急促、呕血下止,当下吓坏了一旁的岳红绡。

军医诊了脉,眉头皱得死紧,弯身查看地面打翻的药汁——“药中有毒!”

“什么?!”军营中居然有人下毒!是谁?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对主帅下毒?若说是敌军混入营中,这几日她为防敌军来袭,比平日更加派防守,要混入已属不易,更遑论哪来的机会下毒?

那么最大的可能性,是内贼?

卫少央活着,对谁最不利?谁最害怕他醒来?只有一个人!因为卫少央一醒,他就死定了!

这个叛徒!

岳红绡气炸心肺,冲去一刀便要宰了杜天麟。

养好了伤,也养壮了胆子,这回杜天麟可不怕她住了。

他抵死不认,而她没有证据,再加上取来布兵图之功,她完全动他不得。

要是卫少央真有个万一,岂不让杜天麟小人得志?她真是万分的不甘心。

看着暗恋多年的男子,脉息弱得随时会停止,只剩一口气地躺在那里,岳红绡心痛得无以言喻,目光含泪,无声在心底问他:原是意气风发的大将军,前途不可限量,你为什么会把自己弄到今日这地步?值得吗?

军医说,他挨不过今夜。

这时,外头有小兵来报,营外来了一名女子,说是从长安来的,要求见卫将军一面。

卫少央这样子,还怎么见人?

岳红绡无心理会那些,挥了挥手。“将她随意打发了去。”

“可是,她很坚持非要见到卫将军不可。”

这稍稍引来她的关注。“有说是谁吗?”

“她说是杜参谋的妻子,叫梅映宛。”

岳红绡才刚压下的火气,在听到那个名字时,瞬间又狂窜而起。

她来做什么?!替杜天麟看看人死了没吗?好!既然她自己送上门来,动不了姓杜的,她就拿他妻子出气!

她一跃而起,狂飙出了帐营,冷冷凝视外头静伫的纤影。“你还有脸来!”

或许是连夜兼程赶路,使得清丽面容稍显苍白,人也憔悴了些。

梅映宛顾不得对方充满敌意的对峙,语调有着掩抑不住的忧虑。“他……还好吗?”

“死不了!”

“让我……见见他。”从消息传回京师,她便一刻也无法安坐,定要亲自确认他安好无虞。

穿心而过的利箭啊!那会是多重的伤?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让你见他?”虽然卫少央绝口不提,但若不是为眼前这女人,他会落得今日地步吗?

“你会的。”梅映宛仰首,眸色坚定。“如果你明白,他有多希望我能在他身边,你就会。”

岳红绡沉寂了.

她确实比谁都清楚,卫少央最渴望见到的人,是她,即使到今日性命垂危,也不曾有一刻怨怪过……

也许,这是他的最后一晚了,她还忍心罔顾他的希求吗?她至少——也要让他走得快慰些。

“跟我来吧!”岳红绡领着她,走入帅帐。

目光一触及那伤重垂危的身躯,温热的水气涌上眼眶,她缓步上前,轻轻抚触冰冷失温的面容,气息弱得几乎探不着。

“你怎会伤成这样?”她低喃,心房疼痛。

“还不是为了救你那没用的丈夫!他真是八辈子前欠你的,要这样拚死拚活地还!”深知这傻到极点的男人,无论清醒昏迷都不会对她说这些,岳红绡忍无可忍,代他埋怨两句。

傻啊……连她都想这么骂他!

她宁愿当寡妇,也不要他这般为她,他不懂吗?

明明,都已经要他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别再顾念着她了,他为何不听?

饱满的水气跌出眼眶,落到他惨无血色的面容上,她目光不曾稍移。“他现在……状况如何?”

“身中剧毒,每隔一个时辰得少量饮下解毒汤药,还不知能否化去毒性。军医说,若能挨过今晚尚有一线希望,否则……”事实上,是根本熬不过。

梅映宛闭了下眼。“我懂了。把他交给我吧!”

岳红绡没应声。

瞧出她的防备,又道:“你可以不必防我,他能这样待我,我又怎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我只是……想好好陪着他,熬过这一关。”

岳红绡什么也没表示,审视了她半晌后静静转身,无声允了她的请求。

“你放心,他是苦命出身的孩子,什么困境没遭受过?他挨得过来的。”身后传来这样一句话,岳红绡步伐顿了顿,没回头,大步离去。

她,一点都不像她那个混帐夫婿。

帐营内,寂静无声。

梅映宛捧起刚送进来的解毒汤药,些许、些许留心喂入,确定汤药流进喉间,她拿起搁在药碗旁的布巾轻拭唇角药渍,不一会儿,鲜血流出唇际,紧接着大量自口中狂涌而出,染红了帕子,她怎么拭也拭不尽,怎么止也止不住。

岳红绡说,他自从莫名中毒后,汤药便怎么也喂不进去了,总是呕血……只是他还有多少血可呕?

她拭着、拭着,心痛莫名,紧紧抱住他,鲜血染上他,也染了她一身。“卫,你别这样……”

昏迷之中的身躯,因这声凄楚的呼唤,微微一颤。

“你听得见的,是不?”她张臂,更加搂紧了他。“我在这里,在这里陪着你。”

面容贴上他冰冷的颊,在他耳畔轻喃:“你说,我不要你死,你就不会死;你说,无论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会为我办到……卫,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喝药,我要你好好活着,你办得到吗?”

指尖微微抽动,她感受到了,稍稍松开他,鲜血不再狂涌,她轻轻拭净他脸上、唇际的血渍,唤人再去熬一碗汤药来。

送来的人,是岳红绡,她始终潜在暗处防范着,只要梅映宛一有不轨行止便能立时阻止,然而至今她所看到的,却是一名为情人忧伤憔悴的女子,每回汤药送上来,总是以身试药……

梅映宛走不开,昏迷中的卫少央,仍不自觉追随着那道柔浅音律,五指眷恋缠握,不舍得放开,岳红绡将药捧到她面前,让她能单手喂药。

“多谢。”给了她感激的一眼,依旧先尝上一口,片刻后才对着靠在她肩上的卫少央耳畔轻声道:“卫,喝药好不?别再让我担心了。”

一匙,又一匙,这回,他饮了进去,没再呕血。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岳红绡收拾空碗,没立刻离去,研究了她半晌,问道:“为什么?”

梅映宛知她指的是试药一事,苦笑道:“若下毒之人真是我的丈夫,那么他首先毒害的人,便是他的妻子与未出世的孩儿,也算天理报应了。若不是,就当偿他的情,我亏欠他甚多。”

岳红绡不发一语,她亦不再多言,全心看顾着卫少央,连她几时离去都不晓得。

每隔一个时辰,她悉心喂药,若他饮得进去,体内毒性便可化解.

每当他又呕血,她便不停地在他耳边说话、温柔抚慰,告诉他,她就在离他很近、很近的地方,只要他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只要他睁开眼。

折腾了一日夜,脉息稍稍回稳。

掌心平贴胸口,感受到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跳动,梅映宛放下高悬的心,躺卧在他身侧,指尖来来回回,一次又一次温柔而眷恋地抚触俊颜,眼、眉、鼻、唇……虽然苍白,却仍是如此撼动芳心地好看。

“从不敢、也不能如此放肆地瞧着你,卫,你是我见过最俊的男子呢!要是你肯敞开心房,这世间将会有多少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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