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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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将军-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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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不懂,只是扯玩着他的衣襟。

正因为她听不懂,于是他顿了顿,放胆说了下去。“知道我爱你多久了吗?整整十年有余。我愧对公主,于她,有夫妻之恩义、有亲人间的温馨,却没有爱情,这辈子除了你,我没办法再为谁付出那样的感情,你懂吗?”

他好听的嗓音成了安眠曲,螓首枕上他的肩,打了个小呵欠,垂下眼皮,舒服地想睡了。

他露出些许无可奈何的笑意。“睡吧!”

反正,他从没想过要她给什么回应,安眠曲就安眠曲吧!

“如果这样的你,真的比较快乐,那就什么都不要想。有情无情都无妨,你不想面对就不要面对,一切我来扛,我会尽我的全力守护你和惜儿。”

又一阵子过后,她不再对谁都竖起芒刺,任意抓伤所有意图靠近她的人了。

也许是因为,这里有太多的温暖、太多的善意,再沉重的伤也会渐渐淡去。

情绪逐渐平复下来的她,开始会露出浅浅的笑容,原本空洞的眸子有了方向。

她是先学会照顾惜儿,然后开始也会打理好自己了,不过她的发还是喜欢留给将军梳。

她会抱着小小姐,待在那个公主以前常待的亭子很久,后来众人才发现,原来是因为将军回来,待在那里可以最快看到他,那是思念。

将军没回来,她当晚就会吃得很少、很少,但是等到将军回来后,她会自己到灶房温菜,陪着他吃。

她还是很安静、很安静,从不开口说一句话,也可以一个人待在房里许久,埋头做着针线活,为小小姐做了一双小鞋,又为将军裁制衣裳。

有时,下人们觉得她和已逝的公主极像,而将军又如此珍爱她,于是,他们也渐渐将这个沉静、在将军面前偶尔会笑的女子当成主母看待。

这前后,整整经历了半年光阴。

第十一章

即使身子已疲惫不堪,归来后的卫少央却没直接回房歇息,而是绕了个弯,往另一间寝房去。

里头还透着光,他知道她一定在等他,他每天都得见见她,否则无法安睡。

推开门,她端坐在床尾,低着头缝缝补补,神情恬静。

“小姐。”她仍是不曾对他说一句话,但是每当他开口呼唤,她知道是在喊她,也必然会有所回应。

她仰眸,给他一抹笑,起身迎向他,捧了一碟子糕饼。

他看了一眼,却没伸手接过,双臂扶住她纤细的腰身。“你做的?”

她想了一下,点头,拈下一块送上他嘴边。

意思就是他非得尝尝就是了。

他一口咬下,淡淡的梅花清香在齿颊间散开,口感松软,甜而不腻。她脸上挂满斯待,于是他也没让她失望。“很好吃。”

从她开始为他打理生活琐事时,他对她说过:“你不是下人,不需要服侍我。”

她不听,依然故我。

她为他张罗吃穿、为他缝衣制鞋、为他倚门而盼,远远见他归来便由亭中直奔而来,脸上掩不住欢欣喜悦,不寐的夜温上一壶酒,拖着他看星星,而后睡倒在他臂弯。

玉玲珑,他俩各执其一,随身佩带,两人相伴时,她把玩玉玲珑,最喜欢听玲珑成双时,发出的共鸣声响,清韵动人,这能令她露出微笑。

这些像是温婉的妻,而非下人。

于是他渐渐领会,那是她从不言说的暖暖温情。

“也许有一天,我辞了官,小姐可愿与我共度晨昏,一生相伴?就你,就我、还有惜儿,咱们三人平平静静度日,再也别有那些蚀心的波折分离。”

皇上多少听到些风声,只是装聋作哑,前两日,匆然故作不意地向他刺探起她的事。

是,他夺人妻,那又如何呢?他不怕承认。

丑闻便丑闻,官势压人、色欲熏心、强占人妻,怎么说都无妨,他不介意声誉尽毁,也清楚表明,若他的行为有失一品朝臣的官风与威仪,那么他辞官,要他放弃梅映宛,万万办不到。

他早已做好为她放下一切的准备。

她不应声,只是偎着他,缠搂住不放手。

他轻笑,懂了肢体传达的浓浓依恋。“好,那我替你决定,我去哪儿,你便去哪儿,咱们生相依,死相忆,永世不相忘。”

他弯身抱起她,轻放床帐内,她递出篦梳,他接过,将柔软青丝一根根梳顺了。依偎了一阵,她枕在他腿上,睡沉了。

悄悄将她移回床上,女儿就在她身边安睡,他凝视着,心湖荡漾暖暖浪潮。

惜儿真以为小姐是她的娘亲,饿了、渴了、寂寞了,只认小姐,也只有在小姐怀中才能安睡,不再哭泣:而惜儿,也抚慰了小姐的失子之痛,两人相互依存,谁也不能没有对方。

着迷地瞧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名女子的睡容好半晌,才不舍地起身离开。

他不该走的,如果他不那么君子、如果他不是那么尊重他的小姐,顾虑她的感受的话,他其实早在她柔软身躯偎着他时,就该要了她,夜夜与她相拥而眠,而不是谨守分际,各自独眠,那么,也许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就在他走后不久,房门再度推开。感受到有人站在床边注视,那眼神却不似以往柔暖安心,她起了冰冷寒意,敏锐地惊醒过来。

“啊!”来不及惊呼,口鼻被一把捂住,她呼吸困难,基于求生本能而奋力挣扎。那人一时制不住她,竞狼狈地挨上一击,揪扯间,匆明匆暗的光影映出脸孔那人竟是杜天麟!

她惊恐地张大眼,排山倒海的强烈情绪包围住她,突生莫名的对抗力量。杜天麟怎么也压制不住,眼角瞥见她身旁的婴孩,探手夺来,威胁低喝..“不是你死,就是她死,你选哪一个?”

这种残花败柳他根本不想要,但是任卫少央夺去又是另一回事,现在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当了王八,连妻子都保不住,令他颜面扫地,只要他们在一起的一日,他便如鲠在喉,咽不下、吐不出,怎么也不舒坦!

偏偏真要告到皇上那儿去,他又不敢,毕竟他有太多的烂疮,真要一道道揭了起来,最难看的还是他,而卫少央再如何都还有皇上偏袒护着。

他不甘心,不信真扳不倒卫少央。若是她死在将军府呢?强夺人妻后,玩出了人命,杀人之罪皇上还怎么护?他不信这样卫少央还能置身事外。

他抱高婴孩,冷冷望着她,那狰狞的脸孔,勾起锁在灵魂深处的记忆,一幕、又一幕闪过,与眼前重叠。

不是你死,就是她死,你选哪一个?

允儿……她的孩子……

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那一幕不断浮现脑海,他怎么敢、怎么敢毫无悔意,一犯再犯?

太深沉的痛楚、太强烈的怨恨冲击着她,她疯狂、崩溃了,一声声凄厉、绝望的吼叫,自心灵深处、也自喉间涌出,传遍了将军府,教人闻之心惊——

当卫少央闻声赶来时,触目所及是一地的血,脚边倒卧着一个人,利剪刺入胸口,鲜血仍不住地狂涌,身子抽搐几下,便断了气。

朝里头一看,梅映宛缩在角落,怀中密密护着孩子,身上血迹斑斑,神情一片空洞。

他呼吸一顿,快步上前。“小——”

“走开、不要碰我——”才碰着她的肩,她便激烈地尖叫、退缩,以身子护住怀中婴孩,显然受到极大的惊吓。

惜儿……那是卫的骨血,她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了,不能,绝不能!

“是我,小姐!”他扬高音量,企图唤醒恍惚失神的她。

她怔了怔,缓慢地仰眸,瞧清那张倾心依恋的面容,眼泪瞬间溃堤,倒落他怀中,宣泄出满腔的恐惧。“他……杀了允儿……还、还想再动惜儿……我、我……好恨他……好恨他……”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们。”他连连安抚,将她和惜儿一并护在怀里。“他有没有伤到你?有没有?”

她只是哭,声嘶力竭地哭。卫少央没有阻止,她压抑太久了,需要好好发泄一场.

受到惊吓的惜儿,陪着她号啕大哭,他牢牢护着,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名女子阻挡在红尘纷扰之外,其余的,再也不重要了。

哭累了、声音哑了,她仿佛抽空了全身的力气,茫然得毫无方向。

他为她备了热水净身,换下血污斑斑的衣裳,一把火烧了。

亲自打理好一切,将她抱回他房中,静默着,相拥依偎,直到夜尽天明。

他什么也没问,更不谈杜天麟的事该如何处置,婢仆随后被惊动而来,全教他给斥退了去。

窗外天色大亮,时候不早了,他强迫自己松手,目光留恋再三,无法自那张深恋了一辈子的容颜上移开,他依依难舍,终是隐忍不住,倾前吻了她苍白的唇。

这是他头一回吻她,唇温微凉,他烙下自己的温度,深深地、密密地缠吮,似要倾尽一生的爱恋,炙热、渴切。

是第一回,也将是——最后一回。

微微松开,他依着她的唇低喃:“别担心,一切有我。”

他总是,只对她说这句话,一次,又一次,并且从未失信。

梅映宛一惊,直觉揪握住他袖口,留住欲下床的他。“你——想做什么?”

他不答,只是浅笑。“你只要知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伤害你,这样就够了。”

他走了,丢下忐忑不安的她走了。

她环抱住孤单的身体,蜷缩在他床上,等着他回来。

然而,他再也没回来,只带回了一道消息——

他上刑部投案,原由是,杀人罪。

她懂了。

事实上,她早该料到的,杀人罪还能怎么处理?饶是他再权倾朝野、皇帝恩宠,也开脱不得……

傻瓜、这个傻瓜!永远只会挡在她面前以身犯险,为她扛起一切灾厄。

她无声地,默默落泪。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他的官职太高,所犯之罪又太重,刑部审理过后,上呈皇帝裁决。

看着刑部呈上来的卷牍,皇上叹的气一次比一次更无奈。

卫卿啊卫卿,你这不是存心为难朕吗?

末了,他掩上卷牍,亲身前往刑部,摒退了左右,只留君臣二人无言相视。

皇上注视了他良久,而后叹息。“卫卿,你究竟要朕怎么做?”他这回可把事情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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