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手一点。“师姑婆,辈份上的存在不可逾越,你还没坏到敢与天作对。”
而她敢。
“与天共存不好吗?你当真看重礼教,就不是人畏如妖的宋怜星。”江柳色趋前一步,态度坚定。
“知道是妖还靠那么近干么,不怕我一口气吸光你的精气?”她微恼地嗔言一视。
“我只想吻你。”未能如愿,终止不住瘾头。
“一个吻?”
“一个吻。”
她难得露出沮丧的表情。“好吧!就只有了……唔……”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张性急的口已覆了上来,宋怜星很想嘲笑自己此刻的无力感,以她的武功将他推开是一件多么轻而易举的事。
可她沉沦了。
她着迷于他深镌而温柔的吻,没有烈火狂情,无骤雨风暴,像潺潺流动的山泉,涓涓渗湿了她干旱如沙地的心,而渐生出绿意。
不应该如此,他甚至少了一双强势的臂膀让人依靠,他让人……不安心。
“我想退了婚约。”
退了婚约……“你疯了,月光堡的杜襄襄可是江南第一美女,连我看了都嫉妒的要划破那张无瑕的脸蛋。”
“比你美?!”不,他不认为。
“见人见智咯!我只对一个女人不服气,其他……不够资格与我平起平坐。”她自负地点唇娇笑。
“你好像常常提到这个女人,她是谁?”其实此人是谁他不在意,不过是顺口一提。
但是宋怜星的反应就不寻常。
“收起你的奢望,人家贵为贝勒福晋,又有皇帝老子撑腰,她吐口痰够你清个把月,不想死就少提起这个奸狡小人。”
好浓的酸味。“你羡慕她。”
“我羡慕……她……”她涩然一笑。“是的,我羡慕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权势?!”
她狠瞪了一眼,咬牙地说:“爱情。”
“你羡慕她拥有爱情,以你的绝艳?”江柳色以不可思议的口气惊叹。
宋怜星淡笑不语,眼神飘得好远,但藏不住其中的苦涩和黯然,一段记忆中的痴恋。
事情发生至今仍不时刺痛,她虽试着学会遗忘,但成效不彰;在欢场待久了,人前强颜欢笑的本事一流,可鲜少有人看得透她假面下的悲哀。
爱上不该爱的男人是她的傻,炽火烧尽只剩灰一坯,无人收。
黯自伤怀吧!
“星儿,我问错话了吗?”她似乎很感伤。
她迅速的隐藏起真我,娇媚一挑逗。“小心点,死在女人手中很丢脸的。”
“你很怕我吗?”他觉得她在一瞬间变得不真实。
“江堡主练完剑了吧!我有事要找你谈一谈。”宋怜星技巧性略带威迫地把话题带开。
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颔首。“叫我的名字,我们没那么生疏。”
“柳色青青,当初令尊该为你取名为青柳,与五柳先生共赏东篱菊。”两人都淡泊名利,不爱虚华。
“怜星怜心,愿君多怜女儿心,想必你爹娘十分怜惜你。”江柳色有感而发的说道。
宋怜星用力的眨掉眼底乍起的酸涩。“有人要杀柳月,你可有腹案?”
这是她滞留的理由。
日光堡从不与人结怨,也无介入武林争端,谁会处心积虑地想除去江柳月,谁又会从中过滤呢!
经过多方明察暗访,运用美色攻势再一一过滤,宋怜星发现堡内的人对其二少主非常恭敬,声望远远凌驾于一堡之主。
若是“功高盖主”还说得过去,自古以来兄弟阋墙之事层出不穷,人人为一方权势抢得头破血流,至死方休。
偏偏两兄弟……两兄妹友爱得紧,一对相信人性绝对有善面的烂好人,叫人无从怀疑起他们的居心,那是一种亵渎。
而商行来往帐目清楚,不欺童叟,不瞒店家,纯粹是正当的生意人,干净得让人起不了邪恶。
“根据殷风的说法,黑风寨的盗匪主要是针对柳月,她做了什么人家必须置她于死地的事呢?”
宋怜星的分析困扰了江柳色的判断力,他真以为是单纯的遇到盗匪打劫,岂知牵连出一串叫人诧异的发展。
殷风一清醒什么也不肯说个明白,只是浑浑噩噩的养伤,腿才刚能落地就成天往外探查柳月的下落,他很少能在堡内碰见。
即使偶尔擦身而过,见他一脸疲惫落拓的模样就不忍叫住,因亲手足都无他那份关切。
“本来我以为她和堡内人结仇,遭人买凶追杀,不过她人缘似乎比你好,断了一条线。”
“我一向不管事,发生这么大的事才惊觉自己的失责。”他自责对不起柳月。
宋怜星冷笑地一揪他耳肉。“忏悔无济于事,给我表现得像个男人,不要凡事都要依赖女人出头。”
“我不晓得柳月是个妹子,不然我不会狠心地把一切责任交给她。”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她早晚得嫁人。
“少给我装疯卖傻,我指的是现在,这件事你要怎么处理?”她可不想当第二个女诸葛。
“我……我不知道。”江柳色呐呐的一扶额头。
任何症状到了他眼前都能轻易下药,唯独耍阴使狠的招式他丝毫无头绪,根本不知该由何处下手。
他是大夫不是武林人士,只会救人不会杀人,这种血腥的厮杀混乱非他能力范围以内能及,自然无从回答起她的问题。
她怒拍石桌地拾起竹剑指向他。“你活着还有何用?连血脉至亲都维护不了。”
“星儿,我是为你所活。”他不惧不惊的迎向她,任由竹剑末梢的薄片割伤脸颊。
“你是笨蛋呀!好好的一张脸干么弄破了相,真可恨!”宋怜星气得折断剑,以丝帕按住他伤处。
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就靠好皮相博得赞誉,他居然不加以珍惜地破坏,快气死人了。
江柳色情含眼底的覆握住她手背。“为了你,我会拼命。”
“少说蠢话,才学几天三脚功夫就想升天呀!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你。”拼得是她的命吧!
不相信他,不相信他,天下的男人都是一般样,全是口蜜腹剑的风流鬼,她绝不会为了他短短七个字而感动地想犯错。
绝对,不会!
“你舍不得,星儿。”江柳色看出她眼中的挣扎,是谁伤了她?
宋怜星眼眶一热,强作坚定。“要试试看吗?杀你都比杀只蚂蚁简单。”
“我的命,给你。”他说得毫不迟疑。
“你怎能这样待我,非要把我逼到无路可退吗?”她不要再为一个男人动心。
滚滚的洪水向站在崖壁的她逼进,跳或不跳都是死路一条。
轻轻拥她入怀,江柳色怜惜着抚摸她背后的乌丝一哄。“我很笨拙,我伤害不了你。”
“伤害不一定有形,无形利刃的痛你不曾尝过,那提供比割心抽骨还可怕。”她强忍着不落泪。
醉花坞刚烧毁的那段时日,她几乎是生不如死的想一死了之,徘徊在生与死的扶择中,日日泪眼难干,憔悴得连自己都不认识。
生不得其爱,她决定投河之际,却出现两个古里古怪的疯老头说要收她为徒,缠得她没了死的兴致。
后来,他们当真成了她的师父,只是她一直不予承认。
或许天无绝人之路吧!两人的疯疯癫癫倒叫她好过些,不再怨天尤人的力图振作,随着武功的精进也养丰了自信心。
心不痛了吗?
夜深人静还会隐隐抽痛,只是不像刚被抛弃时那般万念俱灰,满腹不甘地想索回爱。
尤其是看了郑可男和炜烈贝勒之间的坚贞爱情,心中多少有些释然。
爱情强求不得,耿耿于怀无济于事,空留遗憾。
“星儿,相信我。”江柳色的语气中充满信服感。
“相信你一定会伤得我体无完肤。”她企图以开玩笑的方式冲淡两人之间的暧昧情愫。
他严正的厉言。“不要未审就先判我死刑,对我公平点。”
“你……你竟敢凶我,是不是因为我是妓女出身就不值得尊重?你对华依说话都比对我温和。”她不允许任何人再来欺她。
这些年来她受够了。
“永远不许看轻自己,我只知道我爱你。”他难得动怒的吼出心底话。
“你……爱我?”为什么,坏女人特别受众神的眷顾,还是惩罚?
“是的,我爱你,以你的坏心肠看不出我为你着迷吗?”他已陷得不愿抽身,甘于沉溺。
望着他的眼,宋怜星看到退却的自我。“爱能多久呢?一时的着迷怕难永远。”
“跨出第一步,也许受伤的会是我,我也会怕你不爱我。”这是他最渴求的。
“反正你身边有那么多的姑娘抢着照料你的身心,少了我才快活呢!”他那烂好人的个性根本不懂拒绝人。
瞧她脸多臭。“我只要星儿一个就好,其他人就交给你来赶好了。”
“你当我罗刹再世还是夜叉出巡,你自己不会去摆平呀!”好像她有多泼辣似的。
“你比我凶嘛!而且功夫又高我许多,由你来应付最适当。”走一步,吃一口,江柳色以蚕食方式攻进她的心。
“嗯哼!你倒说得头头是道,请问阁下闲来做何消遣?”她可不当看门犬。
维护他早已不存在的“贞操”。
他弯下身拾起断了三截的竹剑。“练功。”
“你不是不爱舞刀弄剑,该不是随便找个理由搪塞,等我一转身就钻入医书里?”
他有那么勤快?
“不,我是真心地想学剑,我想保护你。”她太爱惹是生非,他得先未雨绸缪一番。
江湖人才辈出,总有几个佼佼者,万一她不幸惹了其中一位,至少他可以出手挡几剑,免得她伤了皮肉。
“用竹剑?”她一手拨开无用的断竹。“免了吧!我自求多福。”
“等我练熟了再换把真剑,我怕握不稳会误伤了你。”他习惯按部就班慢慢学习。
宋怜星嗤笑地踩扁地下竹剑。“我有那么不济吗?一个初学者妄想伤了我。”
“刀剑总无眼,防着无妨。”他虽非武林高手,但是擒龙十八式真的阴厉无比,剑出必见血。
不容小觑。
“随你高兴,改明儿我修封书给那个人,叫她向康熙爷要把宝剑让你配带。”好逞威风。
“我以为你和那个人不合?”江柳色困惑地敛敛眉,十分不解。
“我是讨厌她到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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