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残卷·禁恋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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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残卷·禁恋之殇-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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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在地上倍感麻木疼痛,便索性跪下:“我要鸦片,我要鸦片,我知道你有办法,你要再不给我鸦片,我想我会死……”

奕訢这才相信眼前一切,目光锐利射向我:“你抽这玩意儿多久了?谁让你抽的?”

“两年了……你别管谁让我抽的,总之我没它会死的,真的会死!六哥……你忍心看着我死么……”

见我凄惨至极,一旁文祥启口道:“王爷,我知道哪里有卖鸦片的,我给公主买去!”文祥转身便要走,奕訢却快步追上,挡在了他的面前。

“这种害死人的东西,你要是买来,就再也不是我奕訢的朋友!”

“王爷,可是,公主受不了了!”

奕訢略一沉吟,切齿道:“戒,让她戒!我现在就去找赫德,那东西是他们弄来的,能让人染上就同样能让人戒掉!”

“我倒是知道戒烟的办法。”桂良道。

奕訢如获珍宝,欣喜道:“岳父快讲!”

“我侄子也是被英国人害得染上鸦片,我妹妹终日以泪洗面,痛不欲生。好在我那侄子良心未泯,且对父母尽孝,便一咬牙,决定戒掉这玩意儿。他把自己绑在床上七日七夜,毒瘾发作时便要父母朝他泼冷水,他痛苦了七日七夜,终于戒掉了鸦片。现在身强体壮,一点看不出曾经吸食过鸦片。只不过用这种残忍方法对待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只怕公主吃不消啊。”

“吃不消也要吃,总比吃鸦片好!”奕訢望着我,眼里再无怜惜,大声喝令道:“来人!”

几个侍卫冲了进来,奕訢将我一指,道:“将公主绑在我房内,莫要伤了她,快!”

“是!”那伙人蜂拥而上,其中一个将我拦腰抱起,我拼命挣扎,伸手在他脸颊乱抓一气,须臾间他整洁的面容已是血痕班驳,由于执行命令,他丝毫不敢发泄怒火,只得摁住我的双手,任凭我一路哭喊,将我抱进了奕訢的卧室。

因为我是公主,他们不敢用绳索缚住我,以免将我弄痛。于是其中两人将我按在地上,不准我乱动,而另两人则将柔软的被子大块扯裂,撕成一片片的布条。等到一切准备好之后,按住我的两人一人抱头,一人抱脚,将我抛在床上。他们配合很默契,三五下就用布条将我牢牢缚住,我死命地惊呼、叫骂,而他们却没有任何言语,办完事后飞快消失,做事手法颇有些类似于奕訢处理政事,一样的雷厉风行。

叫唤了良久,嗓子干哑疲惫,却仍旧无人应答。脑袋也跟着有些昏沉,不堪重负。终于,渴望鸦片的意识湮没在更加痛苦的身体反应里,我侧首倒在床上,进入了并不怎么美好的梦乡中。

翌日黎明醒来,奕訢端着一小碗热粥坐在床头,看似已等候多时。

“你真是个女侠,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熬过第一天了?”

我努力支撑着身体坐起,猛然发觉紧缚住我的布条已被解开,仿佛如获新生般喜悦。伸出手来摸着仍旧有些疼痛的脑袋,眼神却定在他手中那碗粥上,狠狠吞了一口口水,道:“六哥……我饿了……”

奕訢浅笑,舀了一瓢粥,放在嘴边轻轻吹凉,方才递至我口边。

我满足地大口吞下,甚至连嘴边的残渣也未能及时擦去,便迫不及待问道:“议和之事怎样?”

奕訢笑容顿时一僵,深深阴霾布满脸颊,沉声道:“不怎么好。”

“为什么?”

“还不是前些时载垣、端华诱禽了英驻广州领事巴夏礼那伙人,并将他们投进了牢房。你知道牢房的黑暗,那些夷人哪里受的了,死的死病的病。偏偏额尔金跟我谈的议和条件便是释放那些人,如今那伙人只剩下巴夏礼,我已经将他释放,夷人还不满意,非要我释放与巴夏礼一起被拘留的人,那些人如今已成游魂野鬼,我往哪里去寻!”

“你可以如实跟额尔金交代那伙人已经惨死,再谈另外的议和条件。”

“你以为我没想过?夷人贪得无厌,他们另外开的条件便是开放天津为通商口岸,天津距离北京不过二百余里,开了天津对我们威胁太大!”

“如今都已到这步田地,还管什么威胁不威胁。”

“可是……”

“六哥,”我神情一定,道:“不管你现在对‘开天津为商埠’持何种态度,我都要告诉你,这是天津的命运,也是我大清的命运。夷人无情,想得到的东西必然会不顾一切地讨去,我们眼下正处于下风,倒不如同意夷人,不然,不久以后,大清将会有场更大的浩劫!”陡然间我忆起了现在依旧安然屹立于东方的圆明园,知晓它的风采很快便会被两个强盗夺去,无限凄凉抚过心间。

“不行,无论如何天津不能开!”奕訢坚决说道。

“好,不管开不开,浩劫都是再所难免的……”我悲怆地自言自语,知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中华民族的劫数,如若颠覆历史,也便没有辛亥革命,社会主义,更没有生于现代的我。于是我索性不去与他计较,轻轻夺过他手中早已冷却的米粥,一饮而尽。

“王爷,英国公使额尔金给您的信函!”一个小厮疾步如飞地奔进来,手中紧紧握住信函,仿佛握住了整个中国的命运。

奕訢接过,一目十行,愤怒说道:“夷人简直无法无天,昨日还谈增设天津口岸,今日便要求觐见皇上,并且不行叩拜之礼,还扬言火烧圆明园,简直可笑!”

奕訢正欲将信函撕的粉碎,却又思索一瞬,小心收起信函,回首望着我,道:“我出去一会儿,你一定要挺过去,等我回来。”

他吩咐身旁小厮重新将布条缚住我的手脚,我不再挣扎反抗,温顺地像一只迷茫已久终于找到一席栖息之地的末路羔羊。

“好,六哥,我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回来。”我双眼含泪,凄恻之意尽渗眉目,望着奕訢迅速离去的背影,心系着中国未来的命运,头变得好痛、好痛……

恭王责载澂

撕裂肉体的疼痛如漫天大雪将我死死覆盖,我湮没在一片苍茫之间,连挣扎与喘息都演变成绵延不绝的奢望。我惟有拼命摆动身躯,企图让如雨汗水融化这一刻窒息的冰凉,无奈用尽力气却终是徒劳无功,痛觉反而更胜从前。

于是肉体的摧残逼迫出了声嘶力竭的叫喊,一声声撕裂耳膜的巨响从我口中滋生,如杜鹃血鸣,两岸猿蹄,蔓延至无尽苍穹,凄婉而高昂。恭王府那些人倒真是忠心耿耿,这般惨叫竟然未引半人前来,看来奕訢早有过吩咐。

“姐姐,刚才是你在叫吗?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样的伤心?”头痛欲裂,却突然听见一声软绵清凉的童音,寻声望去,原来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见他年纪大约与载淳差不多,穿的是青色滚边袍子,必定是奕訢的长子,载澂了。

如此一个可爱至极的孩子竟将我心中的痛苦化去几分,我虚弱一笑,道:“载澂,我不是姐姐,我是你七姑姑。”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载澂怀有几分好奇,飞快跑至我床边。

“你与你阿玛这般相象,我又怎会认不出来?”

“哦——”载澂点点头,黑溜的眼珠在眼眶里灵活转着,突然,那抹亮光印在了绑缚我手脚的布条上,他颇感疑虑:“七姑姑,阿玛为什么要把你绑在这儿呀?”

“因为你七姑姑没有听你阿玛的话,载澂乖,帮七姑姑解开好不好?七姑姑好疼啊。”载澂迟疑了一会,但见我手腕淤痕斑斑,恻隐之心终于战胜了疑惑,毫不犹豫伸出小手帮我一一解开。

犹如破茧而出,满足伸展双臂后,抚着载澂小脑袋,爱怜说道:“载澂真乖,姑姑要上街去买样东西,呆会儿再回来陪载澂玩,好吗?”

“不好,不好!”载澂不断摇晃的头,一把抱住我此时已如枯枝弱柳的细腰,哭闹道:“载澂心里有种预感,姑姑这一次离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载澂不要姑姑走,载澂不要姑姑走……”

“载澂,姑姑答应你,姑姑一定会回来,一定!”我轻轻将他推开,如箭一般的飞快跑出屋子,却正好对上门口惊慌失措的小厮。那小厮像是刚方便回来,颇为吃力的迈着步伐,见身着白衣的我,神情突然呆滞,猛揉眼睛,恐怕是将我当作白鹭掠影了。待载澂出来后方才惊醒痴梦,跟在我身后边跑边嚷:“公主,您快回来呀——您要是跑了,王爷会要了奴才的命呀!”

我全然不理会,没命地向前方未知处奔跑。

突然拐向左角,好似撞到一堵高墙,狠狠将我击退在地。我狼狈爬起,正欲转弯至别处,却见奕訢如碉堡一般立于眼前,滚滚怒气萦结眉间,身旁还站着呆若木鸡的桂良,宝洌В南椤

那小厮与载澂正好追上,见前方四人,均吓得面如土色,小厮扑通一声跪地道:“王爷饶命,奴才只不过方便了一小会儿,一回来就见着公主往外跑,奴才什么也不知道啊!”

“那你呢?你可知道?”奕訢锐利目光扫向载澂,载澂腿一软,俯身跪下:“阿玛,载澂不是故意放走姑姑的,载澂见姑姑手上都是布条勒青的痕迹,载澂于心不忍,便……便放了姑姑。”

见载澂已被奕訢弄得泣不成声,心中恨意顿涌,多大一点的孩子,值得这般严厉对待吗?我扶起载澂,趁着自己暂时还保持着清醒,望着奕訢说道:“是我要载澂替我解开布条的,你要罚,罚我便是, 莫要连累无辜孩子。”

“你究竟是为什么千方百计地想跑出来?”

“我要鸦片,我要鸦片!”一提及鸦片,欲裂之痛猛然袭来,我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以减轻痛苦。

“我看你还没找到鸦片,就会被这该死的毒瘾折磨死!”奕訢上前将我抱起,我因暂时迷失本性,竟一掌向他挥去,他俊朗如昔的脸颊顿时划过一条深刻狰狞的口子,他却并不吃痛,仍旧小心地护着我,生怕我把自己脸也给抓花了。

走至半路,他猛地想起了仍旧跪在地上的载澂与小厮,便折回去,吩咐左右道:“将萨克达杖责五十,赶出王府,载澂家法处置。”

载澂陡然一惊,哭声更加强烈:“阿玛,阿玛,载澂知错了,载澂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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