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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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昭君-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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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石显亦是大不以为然的神气:“换了我也忍不住。

我回去查。谁闯的祸,我要重重办他!”

听这一说,呼韩邪的气平了些,说话的神态亦就比较和缓了,纯粹是讲理的口吻:“再说,毛延寿得罪了你们,可没有得罪我,他到我这里来,就是我的客,你派人来抓走我的客,不就跟抓我一样吗?”

“单于,”石显平静地说:“这话你可缺点儿理!”

一句话把呼韩邪刚伏下去的怒气,又勾了起来,暴跳如雷地责问:“什么?我缺理?”

“单于,单于,”胡里图急忙拉住:“你先听石中书说完。”

“去你的!”呼韩邪将手臂一甩:“都是你,才会上人家这个大当!”

“单于,毛延寿是钦命要犯,你不该收留他。”

“啊!”呼韩邪指着石显的鼻子问:“你通知我没有,说他犯了罪,不能收留他?再说,你可以跟我要人啊!上一次,你跟我要,我不是给了吗?”

“可是,他逃走了。”

“是我放他逃的吗?你自己的犯人,自己抓不住,怎么怨我?”

石显语塞。心里不免懊悔,太轻视了呼韩邪,只以为他是个草包,可以玩弄于股掌之上。哪知言词居然犀利得很,竟能问得人无词以对,说出去只怕不会有人相信。

呼韩邪却是越说越气,还有套令人难堪的责备话,“都说中国是礼义之邦,你们这么对待我,礼在哪里,义在哪里?”

他又谈到和亲:“几次三番的欺骗,一点儿诚意都没有。算了,今天在你家里说过的话不算!要结亲,把真昭君给我。不能,这一段儿就算吹了。胡里图!”

“在。”

“收拾行李,咱们明天就走,这儿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大家走着瞧!”说完,气冲冲地往里走了。

这下,石显可真有点着急了。本来杯酒言欢,前嫌冰释,不管昭君真假,呼韩邪都愿做汉家的女婿。本来,在他来说是件委屈的事,而石敢当惹出这么一场祸,以致一发不可收拾。石显想到这里,不由得顿足骂道:“石敢当这个混帐东西,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唉!”胡里图亦为之扼腕:“功败垂成!”

“不!”石显不肯认输:“胡将军,事已如此,一切在我。

请你向单于声明两点:第一,我郑重道歉;第二,和亲之事照计划不变。”

胡里图面有难色,“恐怕很难!”他说:“如今单于必又想起上林苑的美人,是赛昭君,不是真昭君。”

“真、真!”石显加重语气:“如假包换!”

胡里图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又说:“还有件事。单于对你派人来抓毛延寿这一点,很认真。石公,你知道的,我们胡人在沙漠中守望相助,最重义气。不管什么人,只要逃到你帐幕中,你又留了下来,就应该跟保护自己的性命一样地保护这个人。所以……”

他虽不说,石显也能想像得到。不过还是问问清楚为妙:“所以怎么样?请往下说。”

“如果杀了毛延寿,事情就很难挽回了。”

这是另一个难题。石显心想,如果此时明说,毛延寿必死无赦,局面立刻就会决裂,好歹且先敷衍着再说。

于是点点头,含含糊糊地答说:“我知道。”王昭君 》》 王昭君  12

王昭君  12

关在京兆尹衙门里的毛延寿,是死囚的待遇,白天脚镣手铐,到晚来睡的倒是高铺,不过手足都绑在特制的木台上。

这个木台名叫“匣床”。

三天匣床睡下来,毛延寿大有生不如死之感。可是一听狱吏说一声:“毛司务你今天大喜!”却又吓得几乎昏了过去。

“你,你老说明白一点儿,什么喜事?”

“那就说明白一点吧,省得你做糊涂鬼:今天奉旨拿你处斩,你有什么话交代家族?”

这一下毛延寿真的昏死过去了,瘫痪在地,不便上绑,狱卒取来一桶冷水,当头一淋,毛延寿方始悠悠醒转,放声大哭,乞求饶命。狱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死囚,料知劝亦无用,只有不理他。

就在这扰攘之际,突然由廷尉衙门派了人来,阻止行刑,将毛延寿提走,随即转送中书府。

毛延寿喜出望外,心知事有转机,一条性命全靠在石显身上。一路上盘算,必得整顿全神对付石显,好歹将死的说他活来。

进了相府后堂,他满面感激地跪倒磕头,恭恭敬敬地说:“毛延寿叩谢相爷不杀之恩!”

“不敢当,不敢当!”石显答说:“我无权不杀你。”

“相爷太过谦虚,皇上只听相爷的话。毛延寿自知死罪,只有相爷能救我一条小命。”

“我倒想救你,无奈你太狡猾,救人不敢相信你!”

毛延寿痛苦地咧起了嘴,然后猛然一咬牙,重施自责的故技,一面打自己的嘴吧,一面骂:“毛延寿,你混蛋!毛延寿,你该死!谁叫你平常不做一件好事,到想改过向善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了——”

“毛延寿!”石显大声喝阻:“你真的想回心向善?”

“相爷莫问我,我又不能将心挖出来给相爷看!”

“我给你一个机会,如何?”

“相爷、相爷!”毛延寿“咚咚”地磕着响头:“果然如此,相爷就是我的重生父母。”

“你先不要高兴!”石显正一正颜色说道:“要看你的本事,如果你办不成功,还是要死!”

“一定办得成功,一定办得成功!”毛延寿精神抖擞地说:“相爷智珠在握,最能识人,当然已经估计到,必是我毛延寿力所能及的事,才给我这么一个机会。”

这两句话恭维得恰到好处,也是实话。石显觉得很中听,点点头说:“话虽如此,也不可掉以轻心。”

“性命出入的事,何敢轻心?”

于是石显吩咐左右回避得远远地,方问毛延寿:“呼韩邪跟你的交情不错吧?”

毛延寿不敢说实话,“嗯、嗯”地支吾着。

“说实话!”石显提出警告:“你越诚实,活命的机会越大。”

“是!”毛延寿豁出去了:“呼韩邪对我交情不错,管我叫‘老毛’”。

“如此相称,交情很不错的了。毛延寿,我现在要把你送回呼韩邪那里,你要跟他忏悔,说你骗了他。”

毛延寿乱眨着眼睛问:“请相爷的示下,说我骗了他什么?”

“你第一次逃到宾馆,是不是带去一张王昭君的图?”

“有这回事。”

“那你就跟呼韩邪说,王昭君那张图不对!你不过为了煽惑他,故意画得那样美。其实,本人与你所献的图,并不相符。”

毛延寿想了一下,连连点头:“相爷的意思我明白了,可是,”他又迟疑地问:“呼韩邪如果问我,真的王昭君是什么模样,我该怎么说?”

“你想呢?”

“住在,”毛延寿试探着问:“住在上林苑的韩文?”

“王昭君!”石显重重地说,倒把毛延寿吓一跳:“记住!

如今住在上林苑的,是宁胡长公主王昭君。呼韩邪已经见过了。”

“是,是!这下,我完全明白了!”

“光明白还不行!你要说得呼韩邪相信。他如果不相信,你还是不能活命。”石显略停一下又说:“毛延寿,我知道你诡计多端、花样百出,你好好去筹划,要怎么样才能让呼韩邪相信你的话!”

这可是极大的难题,毛延寿不断用手敲着额角,三角眼一扬一眨地煞费踌躇。

如是有好一会的功夫,毛延寿突然问道:“相爷,有件事我不明白,你老人家放我出去,不怕我逃走?”

石显微微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儿的玩具,一个竹框蒙薄皮的小鼓,两面结着绳子,上系一粒黄豆,只捏住把子一捻;小鼓摇转,黄豆打击鼓面“冬、冬”作响,其名谓之“博浪鼓”。

“你认得这玩具是谁的吗?”

毛延寿入手便知,上有一个“毛”字,是他亲手所书,“这、这是小犬的玩具”。他说:“怎的到了相爷手里?”

“你妻子跟你儿子,我已经派人好好安置在极妥当之处。”

毛延寿一惊,而表面却不能不堆满笑容道谢。

石显虽掌握了毛延寿的“命根子”,但亦并非一味威挟。

好言慰勉,作了很多将功赎罪,及有赏赐的诺言。毛延寿自是感谢不尽。

将这一段说开了,毛延寿问道:“请示相爷,我什么时候去看呼韩邪?”

“如果你已经想妥当了,随时可以去。”

“想妥当了!一句话,随机应变,我闯的祸,还要我自己来摆平。”

“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石显大声吩咐:“备马伺候。”

由于胡里图事先的疏通兼以毛延寿被送了回来,呼韩邪当然不会再像头一次那样对石显不客气。但亦没有什么笑容,只是以礼相待而已。

“单于,你看,我把毛延寿带来了。”石显说道:“皇上看单于的面子,赦免了毛延寿的罪名。”

居然能够赦免,倒是出乎呼韩邪意外的。等将毛延寿带了上来,他便问道:“老毛,你被赦了?”

“是的,要谢谢单于。”

“谢什么?重新替我画张像是真的。”

“可以,可以!”石显急忙接口:“毛延寿现在是自由之身,尽可以在你这里作客。”

谁知毛延寿却摇摇头说:“不行!”

这一声,连石显都楞住了。呼韩邪问道:“你不愿意替我画?”

“不是不愿意。”毛延寿答说:“我的罪是被赦免了,可是我宫廷画工的差事也丢掉了,我得想法子糊口。”

“这,”呼韩邪笑道:“还用你愁吗?我送钱你花就是。”

毛延寿顿时精神一振,“那好!”他说:“单于要什么时候画就什么时候画。”

“今天就画。你在我这里住几天。”

“可以。”

于是石显作个准备起身告辞的姿态,“好了!”他说:“咱们把话说开了,一切误会,涣然冰释。”

“既然说开了就算了!”

“和亲之事,仍照原议。”

“原议是原议,可是得王昭君。”

“是王昭君!”石显装作诧异地,“单于不是相过了吗?”

“什么?”呼韩邪瞪大了眼:“那不是韩——”

“文”字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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