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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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阙-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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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舞,只是鼓舞而已。

 

初九那日,他们到了山下,这是炎夕第二次立于市井。繁闹的街市也若皇城那日一般,炎夕突然觉得,这世间也有看似变了却未变的事物。

降雪芜带着炎夕往喧闹处走去,说是要买些干粮。他们路过一家糕点摊。方才他们路过一家糕点店,但降雪芜却没有走进去,现在倒是对这小摊子颇感兴趣。

炎夕抬眼,见那卖糕点的人是个面貌极丑的女妇,她若不笑倒还好,笑了露出黑牙,反倒更是丑上几分。炎夕倒不是重貌之人,只是不解罢了。

降雪芜客气地对那人说道,“大娘,我要两打桂花糕。”

“公子,谢谢,你每回都到我这儿来买桂花糕。”她的眼中有些感动。市人都爱光顾西施豆腐摊,丑妇的生意真是不好做啊。

降雪芜微微一笑,拿出钱来。炎夕见他多给了那妇人几两,拿了糕点,便要走。

妇人忙说,“公子,你多给了银子。”

降雪芜说道,“还是照旧给的。你就收下吧。”

离开糕点摊,他才对炎夕说,“这市井之上,只有她的桂花糕最好吃。”

炎夕又问,“你为何多给她几两银子?”

降雪芜答道,“她的桂花糕值得。况且这世间总要有人做几桩公平事。”

炎夕一笑,此人还真是奇怪。

降雪芜一身白衣,立于市井,身边又带着一名貌美女子,自是引人注目。过街小贩,见了有生意的空子,当然要下钻。

不久又见一女子,她倒是长得像样几分,手里挽着花篮,里面的花已经卖了不少。剩下不过几枝,但那篮中的花朵却依然盛开着,一朵一朵像是清丽女妆含笑等着情郎。她见到降雪芜,忍不住面露羞色,说道,“公子,买束花送给你身边的姑娘吧。”

降雪芜脸上虽还是淡着柔柔的笑意,但是摇头的动作却很坚决。

炎夕不说话,只能朝那位女子歉意地笑了笑。

他们夜宿在一间客栈中,降雪芜对路很是熟悉,客栈的老板对他也很热络,看来是位常客。

他一到夜店中,便有几名女子,像是出自花街柳巷,也有几名女子隔着窗,瞅着降雪芜。

炎夕开起了玩笑。“雪芜人缘,非同一般。”

降雪芜优雅地啜了一口茶,对她笑道,“这世间,幻象多。”

夜来几分晚,有箫声绕梁几转,飘至梧桐树的狭缝里,引来春风阵阵。

炎夕寻着声音走去,见到那吹箫人,便露出清丽的笑脸,“我说是谁,原来是你啊。”那日在山中,她就曾听过。那箫音有如阳春三月,流入洞廷的清溪,打着清脆的声拍。

降雪芜见她来了,便退开一个位置,收起绿箫。

炎夕问,“你在练曲?”

降雪芜有些神秘地说道,“我在练心。”

炎夕脸上笑意更浓。这人还会打哑迹。

梧桐旁有株花树,人说春风一吹绿芽出,那树上却挂着一束束的粉色花,小巧可爱,像是才思春的小女子。

降雪芜走上前去,微微抬手,便折下了一束未开的花。他说道,“这是靠北的城郭才会长的野香花。初夏一到,便会迫不及待地开放。”

炎夕见那花枝一折便断了,有些可惜,“花还未开,你就折断,未免有些强‘花’所难。”

降雪芜翩至炎夕身边,将花递到她的面前。“花开是为赏花人,北城的花开得很晚,所以,野香花才最为特别,而且,未开的花醇香不同,你细细地闻,会发现,未开的花才是最美的。”

炎夕闻到那花中的淡淡芬芳。说道,“所以,你今日不买那卖花女篮中的娇花。”

降雪芜摇了摇头,轻逸地走动到原处,他悠声道,“那女子是卖花人,却偏偏不注重打扮,你看她青丝凌乱,衣饰上还有污痕。卖花之人也要惜花,重花。”

恐怕是你太过挑剔,炎夕笑笑,拿起那束野香花,“就像你喜欢雪,所以,才身着雪衣。”

他没有回答,只是拨弄着手里的翠箫,含着半抹笑意,片刻后,嗓音柔然,道,“我每年春天才出来一趟,要是想看雪,只能去雪峰。”

“春天已经过了有些日子了,你怎么还会在这儿呢?”炎夕又问。

降雪芜也不想隐瞒,说道,“我回去时,才绕路往雪峰。”

“你家不在西朝?”炎夕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降雪芜扬起唇角,杏眸像是流云,飘飘浮浮,说道,“西朝有我喜欢的东西。”

那是随性之人吧,可以一人遍游天下,炎夕不由得有些羡慕起降雪芜。

“夕儿喜欢什么?”他温柔地问她,眼中却燃着微微的火光,带着半分热切。

喜欢什么?她,还是没有答案。炎夕诚实地摇了摇头。便又天真地说道,“我倒很想做你的跟班,同你一起游天下。”

降雪芜的脸上闪过日的繁华,他的嗓音随后融入风中,萧萧地吹入了她的耳中,也融进了她的血液,那秀丽的额角浮动着浅光,也不知是人间品,还是月宫物。他没有答应,只是问道,

“你可愿陪我同去雪峰看雪?”

“好。”她没有拒绝,只是放任自己流连在他的柔光当中。

心中有个声音在催促着她,随他而去吧,随他而去。

她随他而去,总算知道,什么叫做野雀的生活。随性的日子即使在寒冬也会像春夜般,令人眷恋再三。她的心中有着长叹,如果能永远跟着降雪芜,那该有多好。她从小就喜欢隔世外的生活,那像长莲之外的几盏迷灯,常常会将她的孤寂吹散,融化,再随着淡淡的野花香飘到她看不见的地方。

那束野花香已经干了,但炎夕仍是没有将它丢弃,她揣在怀里,小心地留着,等着他来告诉她,为何未开的花才是最美的。

他牵着她的手,转身对她笑着,模样平静而淡然。炎夕回给降雪芜一个笑容,放心往前走,夜路在月光的照射下,仍是有些凄迷。已经到了北疆境内,风中的寒意更浓了几分。

“我们到不了城内,只能在庙里住一晚了。”降无芜对她说道。眼里闪过一道玄光,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炎夕点了点头,笑着回答,“我还从未在野庙里住过。”她不是担心,倒有几分新奇。

那间庙看来空了很久,降雪芜一到庙内,便燃起了一盏烛光。庙外有白樟几株,四季常青,倒也峥嵘。他静静地擦拭着,有些灰的佛像,那释加牟尼的脸庞,被他的轻衣扫过,瞬间涨满了容光。

“雪芜信佛?”炎夕也走了过去,拿起手上的绢帕擦拭佛的一脚。

降雪芜说道,“我信命。”

“信命?”炎夕皱了皱眉,随即笑得灿烂。“我也信命。”

降雪芜从未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他走下那高高的佛台,模样像那日山间相影的青竹,有着令人迷醉的香气。他说道,“夕儿,你不可信命。”

她有些不解,为何他能信,她就不能。“我想,这世间的事就像棋奕,每步都在动,但早在那对奕的两人坐下的时候,就已经定了全盘胜负。”

降雪芜摇了摇头,随即说道,“我倒觉得象棋盘上才能见真招,士为将死,若是有一人牺牲,便能扭转乾坤,倒也算胜了天命。”

炎夕笑着说,“我看你象只野鹤,倒不知你还如此大度。”

降雪芜的发丝垂落肩隙中,晃动着,不知他是不是在摇头。“我并非大度之人,我很自私。”他隐隐地说着,眉头微微皱了几分。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再说。

庙里只有他们两人,火光微微地耸动着,降雪芜望了望窗,神情淡了几分,说道,“我去再捡些干柴,很快就回来。你在这儿等我。”

他走到门边,像是终于决定了什么,又回到她的身旁。“你一个人在这儿,怕吗?”

炎夕摇了摇头,虽是荒郊,但他就是近在咫尺,她回答道,“有你在,我不怕。”

他愣了愣,随即也鼓励地说了句,“莫怕。”

 

其实她说不怕,倒有几分虚假,降雪芜一走,满室的光亮似乎也随着他离去。她从怀中拿出那束被白绢包着的野香花,淡淡的花香舒缓了她颤抖的心。只听见一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真是可恨!可恶。我让你早些启程,你偏要拖沓。”那人的声音在寒夜听来,如三月豆歧,入耳带有几声脆响。让她想贪婪地多吸几口气。

“小的,小的该死。”回话的人,声音中有几丝畏惧,也带有令人察觉不到的委屈。

她寻声望去,有二人正往破庙中来,炎夕连忙坐好,浑身带着浓浓的警惕,想着要不要喊降雪芜的名字。又想道,他俩还未入内,若是这时就大喊,未免有些可笑。

那人身着华衣,头上并无帽,但脸上仍是透着熟悉的贵气,他凤眸丹唇,像是从画中走出的少年,行走着在火光之中,仿若夜游的牡丹。

“这是哪家的姑娘,长得如此晶莹可人。”方才脸上的怒气已经消失,明明是一口轻桃言语,到了他的嘴里,却只如夏日要开放的荷莲,一切都是地样的自然。他热烈地望着眼前的女子,想要钻入她的心中捕捉她生涩的内涵。

炎夕看到他脸上的戏谑,那赤裸裸的目光团团地她围住。“你有何事?”

“并无何事。”他坐到她的身前,大咧咧地吸了一口气。对她说道,“你身上有淡淡花香,很是怡人。”

炎夕退开,回答道,“我身上怀有一束野香花。”

少年笑了,如眉的唇角扯动着情意几根。他说,“我闻到的明明是少女的香味。”

炎夕正色,厉色说道,“公子,请你自重。”

少年的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微微勾起那精致的唇角,音调柔柔宛宛,“姑娘可有婚配?”

炎夕皱眉,他这叫作礼貌吗?莫不是以为他长得俊俏,便可随意对少女加以调戏。她开口回道,“你我素未谋面,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竟开口问这种问题。”

少年点头,炎夕以为,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身侧的家仆有些不平,想要开口教训这不知好歹的山野女子,却少年冷眼吓退。

他望向她的目光,依旧是一室的绮色,悠悠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炎夕想起那日降雪芜曾说,夕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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