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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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大帝-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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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虎臣来了,这次,你出了大力呀,不过,不是我抢你的功,要没有我献的那个‘天罗地网’的计策,你们几个还真得再费点劲儿呢!现在,你去外边听听,谁不夸皇上圣明,有的人说,鳌拜准得被灭了九族点了天灯,还有的人说剐了他也不解恨。哎,那些个被鳌拜弄得家破人亡的人呐都等着看这老贼怎么死呢!叫我看,真要凌迟处死,一刀一刀地剐了他,还真便宜了他呢!”

明珠指手划脚他说了半天,哪知道伍次友听了却冷冷地一笑说:

“哼哼,谁要是给皇上出这个主意,便是个傻瓜。皇上要真地剐了鳌拜那更是一大失策。”

明珠听了一愣:“啊?!大哥,你,你怎么这样说呢?”

伍次友微微一笑:“哈哈哈,鳌拜此时好比放在案板上的肉,杀不杀,都一个样,可是世祖皇帝留下的四位辅政大臣,索尼连气带病死了;苏克萨哈被杀了头;遏必隆丢了顶戴花翎,再把鳌拜一剐,哎,那就全齐了。他们多坏,多无能,也不至于一无是处吧,辅政大臣都这个下场,那百官能不寒心吗?更何况南方还不平静:吴三桂他们更是蠢蠢欲动,很多统兵将领都是鳌拜的老部下,要是听说鳌拜被处死他们能不疑心害怕吗?”

这一席话说得魏东亭和明珠恍然大悟,魏东亭更感到皇帝今儿个露出的口风恐怕也有这个意思。正想再问下去,索额图来了。伍次友一见到他连忙起身:

“东翁恭喜恭喜!你立下盖世奇功,恐怕指日就要高升了。听说贵府女公子即将被选入宫为妃,真是双喜临门呐!”

索额图满面春风笑着说:

“噢,哪里哪里,这都是皇上和太皇太后的恩典,至于说到喜麻,恐怕先生到要大喜了呢!”

“嗯,我?我有什么喜事啊?!”伍次友不解地问。

“如今奸贼已除,天下太平,以先生的大才,朝庭还会不重用吗?”

伍次友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说:

“哎,我是无可、无不可的,不计较什么在朝在野,只是惦记着龙儿的功课。前天你告诉我说,他陪太夫人进香去了,不知何时回来呀?”

索额图微微一笑说:

“啊,对对对,我正是为这事来的。家母明日回京,伍先生如有兴致,我想请你去郊游散心,也许能碰上他们回来呢!”

伍次友高兴他说:“好好好,那明天我一定要去。太夫人回京我理应去迎接,再说还可以早点见到龙儿。”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第二天一早,索府派了一乘青布小轿过来抬着伍次友,索额图骑马护轿。轿子一上街可就招人注意了。为什么呢?

因为索额图如今的身份不同了,京城里的人谁不知道他护驾有功,又即将成为皇亲。今儿个见他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护持着一顶青布小轿,倒有点奇怪了。哎,这轿子里坐的人难道比索大人的身份还贵重吗?走着走着伍次友觉得不太对劲儿,心想:“哎,不是去郊游吗?怎么不往城外走,反倒向紫禁城方向去了呢,他正在纳闷儿,就听外边一声高呼:

“此处文官下轿,武将下马!”

伍次友更糊涂了:这,这不是午门吗?怎么走到这儿了呢?

索额图翻身下马,正要上前答话,从里面飞跑出一个太监大声喊道:

“圣上有旨,特许伍先生乘轿入宫。”

侍卫们一听,连忙闪开,让出一条路来。索额图手扶轿扛前导,小轿颤颤悠悠地抬进了皇宫。轿里的伍次友如痴如呆,也不知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有这么大的福气蒙圣上传谕乘轿入宫呢,他不明白,正在皇宫内等待朝见的文武百官比他更糊涂呢!一个最常见,最普通、平民百姓谁都能坐的青布小轿竟然抬进了皇宫,护轿的又是在皇上面前最得宠的索额图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呢?看那索额图毕恭毕敬的样子大伙更想不通了,这小轿里到底坐的是哪位大人呢?

小轿终于在太和殿门口停下了,索额图掀起轿帘,把伍次友扶下了轿。御前侍卫穆子煦气字轩昂地走下台阶,面南而立高声说道:

“奉上谕,着伍次友进殿见驾。钦此。”说完又上前一步低声说:

“先生好,您大喜了!”

伍次友晕头晕脑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穆子煦神密地一笑说:

“啊,先生不要着急,上去您就知道了。”说着和索额图一边一个拉着他走上丹墀。

伍次友只好硬着头皮和他们进殿行三跪九叩首的大礼。行完礼一抬头,他不禁愣住了:啊!在这庄严肃穆、金壁辉煌。异香扑鼻、光彩夺目的太和殿里,在那镶玉嵌宝、雕龙涂金、至尊至贵、神圣无比的御座之上,头戴金冠,端然高坐的人正是自己数年来朝夕教诲,相教相亲的学生——龙儿。他,他怎么会变成皇上了。看看两边,站满了贝勒、贝子,九卿部院文武百官、大小臣僚,却都是一个个躬身侍立,没有一点儿声音。再看看前面魏东亭、穆子煦等一班子老熟人,个个精神抖擞地侍立在龙儿的身后。啊!这是真的,龙儿就是皇上,伍次友终于明白过来了,他脱口而出叫道:

“龙——那个儿字还没出口,亏他聪明马上改口为:“龙主万岁!”说完便深深地磕下头去。

看着平常倜傥风流、挥洒自如的伍次友被索额图他们摆布得如痴似呆,看伍次友在自己面前诚惶诚恐地跪着,康熙的心里不由得感到一种骄傲和满足,更加体验到主载天下的威风。可是,霎时间,他又觉得一阵惆怅,几年来,半师半友,亲密无间的情意从此完了。他说了声:

“先生请起,赐坐!”

伍次友还是跪着没动。索额图上来把他扶起来,坐在小太监搬来的绣墩上。

就听康熙说道:“伍先生,数年来蒙你授业教习使朕获益匪浅,正如先生所言欲求真知,须经磨炼,所以朕不得不将身份隐瞒,还望先生体量朕求学之苦心。”

康熙这番话说出来,伍次友豁然开朗,几年来,许多猜疑,不明之事,一下子全明白了。他站起身来躬身答道:

“臣一介寒儒,以布衣亵渎君主,谬讲经义,有污圣听,请皇上治臣不恭之罪!”

康熙微微一笑:

“哎,先生言重了,你何罪之有?如果刚一开始就知道朕是天子,那么朕怎么能听到你的金石之言呢!伍先生,今日朕请你来,为的是向众官宣诏,特许你唤我为龙儿,咱们君臣之名虽定,师友之情常存,望先生一如既往对朕常加教诲。”

伍次友感激涕零,跪下磕头谢恩,又听康熙说道:

“先生请坐,小魏子,取先生当年策试的卷子来。”

魏东亭听得这一声,忙从太监手中取过一卷文书呈上。康熙将卷纸展开,微笑着又看一眼,然后交与杰书,说道:“这是三年前伍先生应试的策卷《论圈地乱国》。不但文笔雄劲,气势磅礴,而且立论精辟,谋国深远,陈述治国要略,精深之至,实力不可多得之佳作。你给大家念念,如果朝臣当中都能像伍先生这样,鳌拜怎么能专权,如果天下士子都能像伍先生这样我大清国何愁不日益倡盛。你念给大家听听。”

杰书知道为了这份策卷,几年来惹出了多少大事,自己当初又是如何在皇上和鳌拜之间左右摇摆,他知道皇上为什么叫自己念这篇文章。遏必隆呢,更是如芒刺在背,越听越出汗,等到念完了便抢着上前跪下:“皇上,听了伍先生的策论,臣更觉得惶恐,伍先生天下奇才,肯请皇上委以重任。”

康熙今天心里高兴,更不想当着伍次友的面给哪个大臣下不来台,便说:“嗯,此事朕自有安排,明珠,你们侍侯伍先生回去候旨,众卿,你们也都跪安吧。”在一阵山呼万岁声中,康熙退朝了。

回到养心殿,康熙在苏麻喇姑的侍奉下,换了便装,躺在靠椅上,他的心情格外舒畅,觉得天也高了,地也宽了,啊!做一个按照自己的意志发号施令的皇上,真叫人痛快。可是,他还有心烦的事,最叫人不放心的,就是吴三桂。这个人拥兵十几万虎踞云贵,开矿、煮盐、铸钱,还制造兵器,储藏军火,囤积粮食、委派官吏,他安的是什么心呢?还有坐镇广东的平南王尚可喜、称雄福建的靖南王耿精忠,这两个人也不容忽视。西北的准葛尔蠢蠢欲动,台湾的郑成功拒不称臣,如果三王连手作乱当何以处置呢?

他正在凝神静思,外边传来一声呼叫:

“奴才魏东亭给主子请安!”

康熙这才猛醒过来笑着说:“进来吧,朕正要找你呢!前天让你问伍先生的事,他怎么说啊?”

“噢,伍先生说以不杀鳌拜为好,反正他已经不能再生祸患了,留下他反能安人心,使朝庭官吏,军中将佐感恩戴德,为皇上效命,就是三蕃想要生是非也得惦量惦量。”

魏东亭还没说完呢,康熙就霍然而起:“好!先生一言定乾坤,就照他说的办!外面对伍先生怎么看呢?”

“噢,百官们当然是交口称赞了。百姓们知道了这件事也很高兴,夸伍先生学问好,称颂圣上礼贤下士功德齐天。”

“嗯,伍先生,朕是一定要重用的。不过眼下不能马上封官,官儿大了,众人不服;官儿小了呢,又委屈了先生,而且先生生性孤僻,别人又看他是朕的老师,反到使他难以做人呐!嗯……这样吧,你口传朕的密旨,请他为我拟一个除掉三蕃的方略来,但此事务要机密,除你和先生之外,不可让任何人知道!”

“臣遵旨。”

“还有他和婉娘的事,朕瞧着也就该办了,虽然伍先生比婉娘大了那么十几岁,但是婉娘一直倾心于他,不会觉得受委屈的,婉娘侍奉过太皇太后和先皇,又跟在朕的身边,伍先生也会满意的。”

“主子圣明,这件事早该办了,只是……”

“噢,你说的是满汉不通婚吗?让伍先生抬入旗籍不就行了嘛。不过,这事你先别说透,”说着冲里面喊了一声:“婉娘,你出来,谢谢小魏子,他要给你当月老了。”

一直躲在壁纱厨后边的苏麻喇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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