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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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明皇- 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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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罪!”

王毛仲,只能钦佩不巳,而又大为失望地带着随从离开安兴坊。

求助宋璟不能,夫妻二人只好抱着试一试的念头,议定由王毛仲今日进宫上言。

谁知!……

“毛仲!”皇帝在兴庆宫龙池前听完昔日的珍宝之一的谏言后,淡漠地呼唤着他。

“奴才在。”

“那照夜白在凡马厩中,还狂嘶乱叫么?”

一听皇帝这句问话,王毛仲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向脑顶涌来,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快要发狂了。

“大家得手了!”

“啊呀!”全仗高力士一声喝彩,才掩过了王毛仲的神情,也才使皇帝把注意力收回到他的钓线前端的钩上,好一尾盈尺的金色鲤鱼呀!

几个小太监忙着把那拼命挣扎着的鲤鱼取下来,放在金盘中,递给高力士,高力士接过来,顶在头顶,跪呈到皇帝面前。李隆基握着钓竿,满有兴致地观看着那在盘中把眼瞪得滚圆、尾儿拍打着盘面的鱼儿,笑着回头对王毛仲不经意地说:“毛仲,你看它的嘴比你的大多了!可它在朕的面前,却不吭一声,只摇尾儿!”

王毛仲的脸变得青紫,牙关都咬得发麻了。

“扑通!”

皇帝亲手将那鱼儿提起,甩进了龙池,这才冷笑一声,道,“如果凡有嘴的都要说话,这江山,还是朕的么!”又把钩抛进了池中。

王毛仲听了,更忡忡地发起呆来。高力士暗暗用手肘撞了一下身边的王毛仲,他才回过神来,可是却气恼地瞪了高力士一眼,然后才朝皇帝颤声辞别道:“奴才,领圣谕……”

“毛仲!”

可是,不等他站起来,皇帝却又微笑着叫住他。

“陛下!”

“听尔府中奏报,蓉儿又生一子!”

“正是。”

“何日满月?”

“这个……”

“哈哈哈哈!”皇帝真正开怀大笑起来,“尔的心思向何处去了?”

“陛下,奴才近日这心思……”

“毛仲!”

“奴才在!”

“尔归府向蓉儿打听清楚,早日回奏朕知!”

“领诏!”

“尔出宫去吧!”

“奴才谢过万岁!”

这,就是今日面君的结果!可蓉蓉听了丈夫强忍悲愤的叙述之后,忽然一下推着毛仲的肩头,说:“驸马,快去回奏吧,三儿后日满月!”

“唉!公主,”王毛仲大惑不解地说,“这算什么急切主事?今上问此,不过又如前两次那样,在满月之日,令中使宣敕赐儿官品、酒馔、金帛罢了!朝政快要落于奸佞之手,你我岂可只为襁褓儿获官奔忙!”

“驸马呀,”蓉蓉却赶紧解释说,“少时驸马进宫回奏,当奏请父皇,敕告文武百官于后日来府宴庆!”

“这……啊!明白了!”想了一想,才回过神来的王毛仲,一下从榻沿立起身来,“今上定然准我此请!那宋老相国,也定会遵旨莅临!到了那时,你我夫妻,即可迎老相国于密室而哀恳之……好啊!公主,只要宋老相国应允即刻面君,那奸佞之辈,或许难以售其奸了……”

禁苑西北角临近芳林门的一隅,近两日来,笙箫悠扬,锣鼓喧天。刚生育满月的明义公主李蓉蓉,领着本府女官姜丽月等,亲自布置着为大宴新搭的彩席棚,督促厨工烹制佳馔、预备美酒。公主府大门前,张灯结彩,朱红门榍上,悬着一张三尺长的金弧。品种繁多,姿态各异,色彩绚艳的牡丹花,从悬着金弧的大门起,一溜数十丈,簇拥在铺着红毡的通道两旁,使公主府更显得雍容华贵,富丽堂皇。

正当李蓉蓉将彩席棚中的宴几、座毡细心安排完毕,命人将彩灯抬入棚中,她要精心拣择一番时,龙武军中王毛仲的一个贴身郎将,兴冲冲跑到彩席棚中,笑着躬身禀说:“公主,快去客堂中见两位显客!”

“啊?”李蓉蓉一听,忙从一堆彩灯中抬起头来,有些惊喜地问:“宋、张二位相爷到了?”她边问,边拽着裙裾,走出彩灯堆。

“公主呵,你和俺驸马公一样,盼宋相爷盼得快疯魔啦!不是他们!二位相爷不到吉时,怎会入苑呢!”

“那是谁呢?”

“也是今上特为公主、驸马请来的两位远道而来的显客!”

“远道而来的显客?”

“是呀!请公主先随末将前往客堂,末将边走边禀告吧!”

明义公主笑着唤过姜丽月来吩咐了一番,这才带着其余的女官,跟着那郎将一道出了彩席棚。

“奉敕来府恭贺三公子满月之喜的两位显客,一位是平卢节度使张守珪,一位便是他的先锋。他们二人,是奉诏晋京,接受今上面赐升赏的!”

“面赐升赏?”

“是呀!这两人,此番可狠狠惩治了那肆意逞横的突厥可汗‘小杀’一场!”

“那小杀又怎么样了?”一听又是小杀作乱,明义公主不由得想起毛仲恼怒已极地向她讲诉过小杀领人蹂躏刘家庄妇女一事来,她急切地追问着。

“那小杀着实无状!”郎将愤然地说着,“他邦老可汗默啜老儿,马踏了邻邦拔曳固,拔曳固可汗颉质略,忍无可忍,才在独乐河畔埋伏,杀了默啜。这小杀继位可汗后,一直对拔曳固耿耿于怀!公主想也知道,前年今上东巡封禅事毕,在泰山脚下大宴各国之主及来使,那小杀竟偏偏要抢坐拔曳固可汗颉质略的席位,直闹到二人在席前动起刀枪来了!今上当时闻知,也气得了不得,经张相国劝阻,才为他二人各设东、西两帐完事……”

“此番又是为何?”

“唉!只为春贡之时,那小杀听说拔曳固可汗颉质略亲自入朝春贡,进了营州。他便无事生非,声称:‘拔曳固入朝春贡,道由我境,理应告我,与我偕行,今不告我而秘入朝廷,是必与朝廷合谋,欲腹背攻我也!’即发骑兵三万,直逼营州!……”

“贼兵猝至,如何是好!”李蓉蓉倒抽了一口冷气,插白道。

“公主说得是!当时贼兵猝至,营州城内相顾失色,几无斗志!平卢节度使张守珪急召帐下将官相议,就是这先锋献计道:‘贼兵骤至,彼众我寡,不可以矢刃相持,当以奇计取胜!’”

“此人大有见识!”

“正是!此先锋请张将军率阖城文官,于城头置酒作乐,他却点集人马,潜入松漠城,与李失活一道,又召集契丹骑兵两万,埋伏于松漠城外。小杀领兵至营州,见守将狎妓而饮,城头鼓乐齐奏,便疑城中有备,忙下令收兵返回本土。将退至松漠城外,突然号炮大作,乱弩齐发,杀声四起!突厥官兵见此,惊慌逃窜,被平卢军及契丹骑兵掩杀过去,斩首近两万!”

“呵!”李蓉蓉想不到逞横放肆的小杀,竟受到这么大的惩治,舒心地吁出一口气来。

“那先锋更是了不得!”郎将也说得眉飞色舞起来,“他首当其冲,挥刀直追小杀。那小杀若非坐骑善驰,早已被他砍了首级!那小杀虽活命而去,但他的紫金可汗冠,却被先锋夺得!奏凯表本上达,今上十分欣悦!即亲书敕书,召其入朝面赐升赏——今日,又特敕他二人,来府相贺。”

“张将军和这位先锋真为刘家庄百姓吐了一口冤气……”

“唉!末将时才听张将军对驸马公、葛将军、陈将军道说,所俘突厥一个酋长供称,小杀敢于在东都逞横,泰山行宫争座,本次又敢如此无礼,另有缘故。”

“甚么缘故?”蓉蓉忙问。

“那贼虏供道:‘我家大可汗奉诏伴天可汗东巡,入天朝国境,方知天朝虽兴,然并非传闻之中那般鼎盛,并不足畏,才屡起藐视之心,重萌掠袭之意!……’公主啊,这样看来,今上虽以诚待虏,贼虏却认为懦弱可欺,一味抚慰,亦非安邦定国之计!”

对郎将这番话,李蓉蓉却沉默着,没作反应。她心中陡地回忆起宋璟谏止东封的疏本中的一段话来:

……今韦逆、太平之乱,非止十年。虽经陛下得以重兴,但未甚充实!自今伊洛,洎于海岱;灌莽巨泽,茫茫千里,人烟断绝!岂可引彼夷狄,示之虚弱,面成他日之患乎?……

“宋相国不仅刚直,且见识过人啊……”李蓉蓉回忆着,联想到眼前之事,不禁暗中赞叹不已。接着,她想起另一桩事来,忙停步回头问那郎将:“不知那先锋是何名姓?”

那郎将笑了:“末将也还不知呢!”

“末将,平卢节度使帐下先锋安禄山,叩见公主殿下!”

“安禄山?”

刚由本府女官导入客堂,在惨紫薄帏后立定身子的明义公主,忽听帏前传来一声叩报,她心里一怔:“难道也是位异族将军?”

安姓,多为胡人之姓。故明义一听那先锋通报姓名,便揣度着。

等她定睛一看时,更深信不疑了。明义见那先锋安禄山,簪缨铁盔两旁,漏出了微泛黄|色的、曲卷的鬓发,他那年轻的、屡经塞外风沙熬染的脸膛上,有一对异常大而且圆的眼睛,深凹于高耸肥厚的鼻梁两边。大约绯袍是新赐的吧,那绸底和绣花锦线,都还闪着令人目眩的光,显然极不合身,让人看去,与其说那绯袍是穿在先锋身上,还不如说是捆绑在他身上的。这先锋的腹部出奇地大,他虽然直着上身跪在帏外,但那胸部以下,居然象还扑伏着一个人似的。

“看上去,他是这么蠢笨臃肿;可实际上他却是那么有勇有谋……”蓉蓉默默地思忖着,随即敛衽欠身道:“将军智平贼虏,勇夺紫金冠,深令本宫敬佩!请起!”

“末将禄山,谢过公主!”安禄山又一叩头,令蓉蓉惊异不已地、那么灵敏地一下子立起身来,恭敬地退入到王毛仲、葛福顺、陈元礼等人身后去了。

“臣,平卢节度使张守珪,叩谒公主殿下!”年近四十,颇有儒将之风的张守珪,这时也望着帏后的明义公主,捧笏叩报。

“将军回朝奏凯,未能远迎。”

“不敢!”

“请各位将军归座!”

“谢过公主!”

王毛仲导着几人坐在帏帘两旁,这才笑着对帘内公主道,“葛、陈二兄及张大人等欲看看三儿。毛仲推辞不过,只好请入客堂,请公主命|乳娘将三儿抱出,听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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