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战士- 第3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叹了口气,笑而不语。
裴干事说,是不是还介意新兵连的事情?来,把《少尉的老婆》唱给我听听!
我说,不知道这首歌的思想有没有问题?
裴干事说,你唱一遍就没问题了,不唱给我听就是有问题。
我拨响琴弦,以最诚挚的情感把《少尉的老婆》极投入地唱了一遍。
裴干事鼓起了掌,说,不错不错,没问题,有意思,你唱到我心窝里去了。
我说,裴干事,孤掌难鸣,不知您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十六分之二拍”成为一支真正的乐队,参加军区的文艺比赛,或者到基层连队演出,丰富戍边战士的业余生活?
裴干事说,我是搞新闻的,对组建乐队没有丝毫经验。不过,你这种行为的本身就是一条“独家”。“军营民谣”有了,“军营摇滚”还真没听说过。回头我跟股长商量一下,完后再给报社编辑打个电话,问他们能不能就这件事写个长篇通讯,在报纸上宣传一下,或许能给你带来希望。引起军队注意了,自然就会有人来帮助你。过几天把你穿军装的相片给我寄几张,如果手里面有当兵前的相片,顺便一起寄来。歌词先放在我这里,到时候我摘选几首放进稿子里……

第三部分一种名叫“含羞草”的草

进宣传股当报道员实在是出乎意料,原以为裴干事会把“十六分之二拍”的事迹在报纸上宣传一下,被某唱片公司的老板看中,然后签约、出唱片、全军巡演……想不到裴干事竟然把我调进宣传股。
去团部报到那天再次路过小镇,由于担心误了指定的报到时间,我没有拐到营部去看望晏凡和大强。来到机关已经两个星期了,一切都安顿下来,我决定往营部打个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电话接通,晏凡开口就问,是不是又被军犬饲养员给蔑视了,找我诉苦来着?
我说,你怎么就不先问问总机这个电话是从哪儿打过来的?告诉你,现在我坐在团机关宣传股办公室的折叠软椅里给你打这个电话。并且,一只腿跷在另一只腿上。
晏凡说,你怎么又死皮赖脸地跑机关巴结军官了?
我说,你刚好弄颠倒了,这回是机关巴结我,我被调进机关了。
晏凡说,真的假的?怎么撞了个这么大的鸿头运?
我把高升之事的来龙去脉给晏凡讲述了一遍。晏凡听后,几乎是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刘健这回你千万不能再忘了向机关领导举荐晏凡。英雄惜英雄,告诉他们,边境线上还埋着一个日后必将进入艺术史的画家!我在营部是没戏了,他妈的一点儿奔头都没了,就指望你到时候拉我一把了,我就看着你过了。
我说,有机会一定会把你举荐,大强这段时间怎么样?
晏凡说,简直是如日中天,臭小子快入党了。
我要晏凡把大强喊来聊一会儿,晏凡说大强在副业组,懒得跑过去喊他了,改天我会把你高升之事告他一声。我说并不是要你告诉他我高升,而是我想知道这小子是怎么混进组织的,借鉴一下经验。
晏凡说,你可真够扯淡的,这种事儿你还用向大强借鉴经验?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我幕后捉刀,这份好事根本轮不到大强。大强入党是我一手策划的,给你从头说起吧,顺便倒倒我肚子里的苦水,反正军线电话不计费。
大强为入党的事情特意从副业组过来找我那天,我正独自一个人在操场打篮球。大强这小子可真会讨人喜欢,装出很认真的样子坐在操场边上看我玩球。每当我抛球出手,他就在一旁大叫:好球。如果球撞在篮板上弹了回来,他就先见之明般说出下半句:不进。如果球在篮圈里晃几晃又晃了出来,大强就会无不遗憾地说,这鸡芭篮圈太小了。
我说,大强,有话你就直说吧,别给我兜圈子了。
大强说,没啥事,我就喜欢看人家打篮球。昨天中午在电视房,我又见到你给我说的那个迈克尔乔啥丹呀,空中飞人,操,比我还黑哩。
我说,别绕了,想让我帮你写那个是不是?
据我私下观察,这段时间营部那些自认为没功劳也有苦劳的兄弟都开始向组织积极靠拢了。为了避免竞争对手知道底细,他们通常是在三更半夜里打着手电筒,趴被窝里秘密写下 “亲爱的党支部”,感觉就跟要加入地下党似的。被我点中了所想,大强傻笑地走到我面前,贴着我的耳根,悄悄地说,晏凡,还是你最理解我。还有一件事儿啊,又该给独|乳姑娘写信了。男孩子要主动,对不对?申请书至少要写5页纸噢,听说有人写了4页。
我把篮球扔给大强,说,这不是体能训练,折腾得越厉害就说明你越强壮。关键要看樊副的感觉,如果他对你没感觉,把申请书写上5000页,党组织也不往你这壶里尿。来,练一下篮球,别浪费了这么好的身材。
大强说,练这个有啥意思,投进去又落下来。樊副叮嘱过,茄瓜要勤浇水。
大强把篮球从地上捡起来,扔给我,哼着“我是一个兵”,极快乐地回副业组去了。
写申请书对我来说,简直是老虎吃豆芽,小菜一碟。当晚我就替他写好了,顺便还给独|乳姑娘写了封信。实话说,给独|乳姑娘写信比写入党申请书费劲儿多了。独|乳姑娘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人,每次给大强来信都是问寒问暖的。字字珠玑,亲切动人。新兵连那会儿咱们三个怎么都把这颗珍珠拱手相让给大强了?
次日中午,我拿着申请书去副业组找大强,当时他正光着膀子蹲在豆角地拔草。副业组老班长坐在大强脱下的衣服上,煞有介事地指指点点。告诉大强哪种草可以治疗刀伤剑伤,哪种又可以入药,滋阴壮阳。还有一种名叫“含羞草”的草,太像姑娘啦,稍微一抚摸就羞羞答答地低下了头,可惜咱们这一亩三分地里没有。
大强说,班长,你咋就不告诉我哪种草可以吃呢,像菜一样,我就把它留下不拔了?
班长说,累了就休息一下嘛,还他妈话里有话的,下午继续拔。
大强满头大汗地从豆角秧里钻了出来。进了他的房间,我把申请书递给大强,他连看都没看就压在了枕头下面,说,晏凡,吃点儿豆角吧?黄瓜太嫩,现在吃太可惜,留着再让它长长。
说完,大强又跑回菜地,摘了几根青豆角,还把正处于青春期的红薯抠出了一块,洗干净递给我,说,吃吧,嫩着哩,不用削皮,吃起来跟苹果差不多……

第三部分披着狼皮装羊活的角色

下午,起床时间到了,我从副业组回营部。刚到楼下就听见樊副吹响了全体集合的哨子。我赶紧跑到楼上扎好腰带戴上帽子站到楼下的队伍里。待樊副那毫无逻辑的话讲完,我才明白这次集合是因为明天军区“百日三无”活动领导小组要来营部检查活动的落实情况。“ 百日三无”是什么你总该知道吧?就是指一百天里无案件、无事故、无军警民纠纷。开展这个无聊活动的主要原因我想不过就是军队领导担心士兵意外死亡罢了。非战斗减员是让人痛心的事情,如果打起仗,兄弟们死就死了,为国捐躯合情合理,父母不会抱怨什么。问题是现在没仗可打,死了人无法向人民群众交待。
樊副对上级来的“检查小组”、“验收团”之类混吃混喝的新时期军阀们,从来都是既敬又怕。
樊副说,大军区首长难得来边境线上检查一次,一旦来了检查出问题,以前干得再好,等于喂狗。
为了做到有备无患,樊副命令营部兄弟解散后立即返回房间,把床头柜全部打开,点验。在检查小组到来之前自己先进行一次模拟检查。樊副说,各位兄弟,哪个要是藏有子弹壳、子弹头、匕首、二节棍之类的玩意儿,趁早给我交出来。不交也行,要是被我查出,没别的说,是什么你就给我往肚子里吞什么。
傻瓜才会按他说的做,换个地方藏起来不就是了?不让当兵的打仗,还不让当兵的玩子弹啊?
不让当兵的摆弄子弹、匕首、二节棍之类的玩意儿,是不可能的。我们是来军队服兵役,不是来军队学习酿酒与纺棉技术的。营部兄弟刚回到楼上,樊副就带领车管跟了上来,在兄弟们的床头柜、内务包和枕头下面搜索了半天,一无所获。他有所获的时候营部兄弟就不叫兵了,自古以来兵都是比贼还精。
樊副检查到我,该查的地方还没查,他先把我身上的衣服口袋给摸了一遍。由此可见,他对我是多么地偏爱。也许在他眼里,我是最有可能给他制造麻烦的士兵。结果呢,我的口袋很令樊副失望。
我对樊副说,不好意思,只有钢笔没有怀表,还不如方志敏。
樊副说,你要是方志敏中国就有奔头了,把床头柜打开!
我拉开床头柜,里面一边衣服一边书,严格按照规定摆放。樊副在我叠好的衣服里扒了一会儿,把叠好的衣服都给扒乱了,还是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于是他就顺便把我的书抽了一本出来,刚好抽到米切尔写的《飘》。《飘》的封面上是个女人头像,背景是两间红房子。
樊副如获至宝,指着《飘》对车管说,我没说错吧,这鸟兵最爱看拳头枕头、上房上床的书,没收!等一下你把图书室那本钢铁是什么炼成的拿来,晏凡你给我摆进去。
我说,钢铁是甘蔗炼成的。营长,书您也甭叫人拿了,小学五年级我就看过两遍。如今我根本用不着苏联英雄的激励,再激励我就要爆炸了。
樊副把双手朝腰间一叉,说,到底咱俩谁是营长?就算我不是营长,我总比你大几岁吧?我叫你放,你就得给我往上放。还有,你的画板、颜料、盒子,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给我放到战备仓库去,检查组走了再拿出来。
检查组满意地走了。那天傍晚,大强来营部找我,说申请书已经交给了樊副。我问他怎么样,八字有没有一撇?大强拿着腔调,喜滋滋地向我重复了一遍樊副的话,眼里闪烁着不亚于保尔·柯察金从小孩子手中骗过德军步枪的那种神采:组织上早就考虑发展你这个对象了,一年多来你大强在后面为营部的农副业生产吃了不少苦,做了不少贡献。当兵三载不容易,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