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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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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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一看,卜了个吉祥。

第一部分不被知识消灭就是被狼吃掉

按照接兵军官的说法,除了武装部下发的行李被装之外,不允许我们私带任何物品。但我还是忍不住把《孙子兵法》白话本、《三十六计》上下册还有几枚值钱的邮票,一起装进了吉他袋。
要去军队服役,我怎么可能不带上武器、兵书和备用粮草呢?一切收拾停当,还是没有睡意,我决定立即出发。原本军官要求我们早晨到火车站广场集合。我想还是趁爸妈都睡着的时候走出家门比较好,这样就可以把伤心离别的场面给避免了。我背上行李和吉他,把刚才写的那封信从门缝下面塞进爸爸的房间,蹑手蹑脚下了楼,朝史迪家走去。
楼下,看到整栋楼房只有我房间的灯还在亮着。想到自己再过几个小时就要跟这片熟悉的土地还有朝夕相处的邻居们告别,去一个自己从未去过的地方,鼻子酸酸的,尤其是我想到了玲玲。
自打我退学后,玲玲每个星期六都会来找我。老爷子不欢迎陌生人到我家来,邻居女儿也不例外。玲玲却不在乎这些,敲门进来给老爷子问声好,然后就躲进我房间,手托起腮帮子作贤妻良母状。偶尔,她会要我唱歌给她听。玲玲最喜欢听的是一首悲伤忧郁的犹太民歌 “Over and over”。每当我唱完这首歌曲,她眸子里就水汪汪的,逼着我怜香惜玉。通常,我会在玲玲被歌声感动之际,把怀抱里的吉他扔到一边,把她抱在怀里。每当此时,她的身体就变得软绵绵的。
体检过后的那天晚上,玲玲又来找我玩,见我剪了头发,她开口就问,刘健你是不是要去当兵?
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玲玲说,感觉呗。真是想不通,为什么要去当兵呢?
我说,到军队去呼吸新鲜空气。
玲玲说,呵,有意思,带我一起去吧?
我说,行啊,等我在那儿混熟了就回来接你。
玲玲说,说到做到啊。唉,刘健,不去行吗?
我说,这不痛不痒的日子我过够了。
玲玲说,我真担心几年过后你回来,变得跟刘叔叔一样,满身臭脾气,我可不想你那样。
我说,你怎么就不祝福我到军队后像巴顿、朱可夫、麦克阿瑟那样,一不小心从普通一兵混到将军、元帅?
玲玲笑着说,噢,忘说了。刘健到军队后啊,先是一不小心当了个将军,然后又一不小心当上了军委主席。最后一不小心是,喂,还有什么官比军委主席大?
我说,够了,混到将军我就可以大展鸿图了,就怕万一我……
玲玲急忙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巴,说,不许你乱说!
随即,玲玲把她的手从我嘴上挪开,嘴巴堵了上来(这是我有生以来最长的一吻,到达军队好几天,口腔内部吻出的水泡还在隐隐作痛)。我跟玲玲也算得上青梅竹马,虽然没一块儿光着屁股做游戏。玲玲模样挺好看,最大缺点是特爱看书。床头整整齐齐地摆了一大堆,《包法利夫人》《尤利西斯》《红楼梦》之类,全是大师们的经典之作,连《江青传》她都敢看。奇怪的是她脑子里却没多少斗争和反抗意识。我怀疑她把书上的知识吸收到阑尾、盲肠和皮肤里面去了的同时,也担心她再这样下去,不被知识消灭就是被狼吃掉。
…………
我敲开了史迪的房门,想不到,史迪也未曾入睡。
见我背着吉他,史迪说,嗨,我操,你还真把琴给带上了。
我说,你把贝司也带上,到军队以后咱们继续玩音乐,给解放军提提精神。万一影响大了,歌声感动了军队,或者咱们的才华被某某将军赏识,没准儿就出息大了。
史迪说,别扯了。解放军唱的歌曲跟咱们写的歌曲是两码事儿,风格不一样。他们是合唱,咱们写的那些歌曲一合唱,味儿全变了。
我说,史迪你就赌一把吧,把音乐当做咱们在军队烧的一把火,烧旺它!
史迪说,估计没戏。贝司我带上就是了,就当是带了根防身用的木棒…… 太阳出来了,史迪换好军装,把大红花别在胸前,然后把贝司背在身上。

第一部分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春药

到了火车站,我看到广场上站满了和我们一样身着新军衣的年轻人。朵朵大红花映红了一张又一张略带稚气的脸庞。以拥挤和混乱而著名的火车站广场因为我们的到来,充满了青春与活力,还多了些节日的喜庆气氛。不大一会儿,几辆车顶上装有警报器的“广州标志” 开进广场。
接兵军官从车里钻了出来,在他们雷厉风行的指挥下,我们迅速排出歪歪扭扭的队伍。
军官拿着档案袋点了一遍我们的名字,一个都没少。随即,他开始宣布我们即将奔赴的服役地点。所有的人都不再闲谈,静心倾听。果然不出所料,我和史迪一同被分到了在广场上所有即将入伍者看来都是无可挑剔的某省军区守备部队。我俩把背包和乐器扔在地上,互相击掌,兴奋地跳跃、拥抱。尽管我们对即将去守备的是什么东西一无所知。我抱着史迪的肩膀,要他呆会儿千万别忘了问接兵军官我们将要去军队守备什么,却无意间看见了父母的身影。他们两个共同拎着一个大大的食品袋,站在广场边缘一个华丽典雅的路灯下,向广场中央的我们翘首观望。
我朝父母挥了挥手,准备走出广场与他们道别。这时,接兵军官下达了进站的命令。我一手拎起地上的背包和吉他,另一只手朝父母高高挥舞着走进候车厅。遗憾的是父母却没看见。在候车室门口的“安全检查器”旁边,以偷窥旅客私密为生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因为我们身穿象征了正派和安全的军装而对我们携带的物品产生信任。我和史迪把行李送进机器嘴里,满怀不满地站在出口处等待机器把行李吐出来。这时,接兵军官从我们身旁路过,史迪赶忙迎了上去,问:
——首长,守备部队具体是守什么备什么的?
军官很不耐烦地看了史迪一眼,说:
——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别问,去了你就明白了。
火车呼啸着,载着我们的光荣梦想,穿越了无数个大好河山。
两天过后,列车喘着粗气在南方边陲的一个中型城市歇了脚,我们急不可待地把脑袋伸出窗外。像破卵而出的小鸟,惊奇地看着眼前这个与故乡已经相隔千里的新世界。列车下,几位迎接我们的军官混杂在铁路工作人员中间,翘着脚尖向我们张望。我们并没有羞怯地低下头,而是与军官坦然对视,彼此间虎视眈眈。长长的行李车从站台里悠然驶过,史迪打开车窗,朝军官们挥了挥手。军官视而不见,一位小贩倒是机灵,把食品车推了过来。
史迪从口袋里掏出钱,准备再来两瓶啤酒,车厢内的喇叭里传来了列车广播员的甜甜声音:
——乘客同志们,本次列车的终点站××站到了。请您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准备下车。感谢您一路上对我们工作的理解和支持,下次乘车再见。
车厢里早已乱成一团,与我们一路相伴的军官在我们的亢奋情绪中高声叫喊:不要乱不要乱,一个一个下车。下车后到站台上集合,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出站台!
兄弟们如开闸之水,争先恐后涌出列车。把背包放在脚下,蹦蹦跳跳。迎接我们的军官走了过来,我打量着他们,觉得他们脱掉军装的模样未必比我们兄弟英俊。兄弟们全都下了车,与我们一路相伴的军官把档案交给他的同类。迎接我们的军官拿着档案,命令我们提起行李排成两队,毫不客气。
我们在站台上排好队,一位相对肥胖也是相对好看的军官走到队伍前方,连彩纸都没有抛撒就开始向我们致语:同志们,一路上辛苦了!下面我开始点名,没点到名字的同志原地待命,听到自己名字的同志请提起背包出列,准备出站!
我和史迪顿时纳闷起来,难道还有人要继续乘车去别的地方?
军官点名完毕,站台上的队伍被点走了一大半。很庆幸,我和史迪都没听到自己的名字。不幸的是我们俩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被点到名字的兄弟,一个接一个走出站台。我们傻乎乎地提着背包,在站台里站着。与我们一路相伴的那位军官再次走到我们面前,要我们把背包放在地上,原地休息。
我和史迪再也忍不住了,走到军官身边探问究竟。
史迪说,首长,在我们家乡的广场上,你说我们要去的地方是省军区守备部队。省军区已到,为什么不要我们出站?我们在这里等待什么?难道我们将要守备的是这趟火车?
军官看了史迪一眼,说,你小子怎么这么多嘴?
我插嘴说,你这什么态度呀,问问为什么就错了?
军官说,你闭嘴。
我朝着军官使劲儿地闭了闭嘴唇,拉着史迪的手回到队伍中去。史迪心中的怒火却一直无法平息下来,三番五次要挣脱我的手去找那位军官争论,说,看看他破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春药?嗨,我操,玩猫儿腻呢!为什么把别人接走,让咱们留在这儿守备火车?他妈的我老爷子在“古都宾馆”请他们吃的那几顿饭岂不是等于喂狗了?
我说,算了,别自讨没趣了,免得挨揍。他们根本就不讲道理,他妈的市井流氓还讲点儿江湖义气呢。

第一部分一座令人万分失望的站台

我们与其他不幸的兄弟一起坐在站台上,诅咒着戎马生涯的出师不利。半个小时过后,一辆漂亮得出人意料的双层列车驶进站台。军官再次把我们引上列车。尽管双层列车非常漂亮,但兄弟们登车的步伐却是慢腾腾地不大情愿。两位比较勇猛的兄弟登车时,还故意用背包狠命地撞击了几下车门。
门下站着的女列车员看见了,高高皱起眉头,好像那位兄弟撞的不是车门,而是她的身体。列车员要我们爱护列车,说,解放军哪能和外出打工的盲流一样呢?列车是国家财产。连爱惜国家财产都不知道,你们怎么能够保卫祖国?这可是中国自行研制的最豪华的列车呀,带空调的。
本来我也想用背包撞击车门,列车员的话打消了我的想法。于是我就用拳头狠狠地击了几下车门上的玻璃。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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